那幾個御醫也因為好奇,悄瞇瞇的跟了進去。
皇上靠近床邊,看著臉色和緩了一些的銘兒,直接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銘兒,何事想不開,要作賤自己呢?”
他這句話問完,銘兒的眼角竟然有一行清淚滑落,隨即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看到這一幕,皇上愕然的看著他,“銘兒醒了?”
冷銘在看到皇上時,突然皺了下眉頭,再次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睜開眼睛時,神情落寞的小聲道:
“我……死了嗎?”
“你沒死,銘兒,你怎么這么傻?為何要尋死?”
皇上突然如此和藹的和他說話,冷銘有些意外,他望了一眼床頂,繼續喃著,
“我怎么沒死呢?不是說人死了,就能去極樂世界了嗎?我為什么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
他的話,著實讓皇上嚇了一跳,他轉頭看向洛藍,問道:
“他這是怎么了?是不是腦子里的毒物沒有清除干凈?”
洛藍抿著嘴,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后來到床邊,小聲詢問著,
“銘兒,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說,你有什么煩心事?現在父皇在這,你有什么話就說吧,不要在心里悶著。”
冷銘轉頭,當他看到洛藍時,突然冷臉看著她,
“是你救的我?你為什么要救我?”
“銘兒,你還小,為何要走極端呢?”
“我問你為什么要救我?咳咳咳……”
說完這句話后,他用力的咳嗽了一聲,皇上突然提高聲音不悅的冷聲道:
身為皇家子女,動不動就尋死,成何體統,現在還敢來質問你皇嫂,真是太過份了。
見皇上有些生氣,洛藍忙輕笑著搖頭,“無礙的,銘兒剛醒,腦子可能還不大清醒,他說什么,我不會與他計較的。”
皇上轉頭看向冷銘,一改剛才的溫順,聲音嚴苛的質問道:
“你為何要尋死?真是給皇家人的臉上抹黑,你的毒藥又是從何而來?”
冷銘完全不理會皇上的話,而是直接閉上了眼睛,閉緊了嘴巴。
皇上見此,氣得臉上青筋暴跳,洛藍忙輕聲勸道:
“父皇,銘兒剛好,情緒不太穩定,不如您先回去,我來勸勸他。”
“哼!”
皇上只留下這一個字,便甩著衣袖,氣惱的離開了。
躺在床上的冷銘直接用鼻子冷哼一聲,
“假惺惺,我不需要他來看,他不配為人父。”
“銘兒。”
洛藍忙示意阿彩關上房門,然后坐在他床邊的圓凳上,輕聲說道:
“你不要這么任性,你服毒自盡,這是在逃避,是最沒有本事的行為,你這樣,讓我很看不起。”
“我不需要你看得起,我也沒讓你救我,誰讓你多管閑事了?”
冷銘的聲音突然提高,可是因為他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在說完這句話時,他捂著肚子咳嗽了幾聲,隨即嘴角里有鮮血溢了出來。
洛藍見狀,忙拿起帕子幫他拭了拭嘴角,隨即嚴肅的說道:
“你想死我不會攔著你,你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整個德寧宮的人都要給你陪葬,他們也都是爹生父母養的,憑什么要為了你的死來承擔罪責?”
她的話,讓冷銘沉默了,他服毒之前根本沒有想到這些,他并不想害人,他只想一個人安靜的離開這個世界。
見他不語,洛藍繼續道:
“你是皇子,不是普通人,你的死,不但會讓大半個后宮的下人們受到連累,甚至還會害了身在冷宮之中的常貴妃,你知道當初皇上為什么沒有將她處死嗎?就是因為你的存在,你的死或許會讓你得到解脫,可是更會給更多的人帶來痛苦,如果你真死了,那么多的冤魂隨你而去,將你告到閻王面前,你連安心的做一個鬼都不可能。”
洛藍的話再次讓冷銘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他轉頭看向洛藍,抿著嘴角,傷心的小聲道:
“可是我覺得我活得好累,活得一點價值沒有,我又不想連累別人,皇嫂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看著眼神透著絕望的冷銘,洛藍突然意識到,他大概是因為常貴妃被打入了冷宮,自己受到了皇上的冷落,一時想不開,得了現代人口中所說的抑郁癥吧!
正在她想開口勸說幾句時,冷溪匆匆而來,進屋后便直接焦急的問道:
“銘兒,你怎么會服毒?你告訴五哥,是誰想害你?五哥定要他拿命來償。”
看著滿臉焦急之色的冷溪,洛藍從圓凳上站了起來,對他輕聲道:
“你們兄弟倆好好聊聊吧,你多勸勸他。”
留下這句話,她提裙向外面走去。
冷溪還算是有點良心,得知冷銘服毒,特地跑來看看,可是他早干嘛去了?宮里這么多人,就沒有人注意一下這位情緒不穩定的銘王爺嗎?
站在冷銘所住的院子里,迎著冬日里微涼的風,她有些哀傷的嘆了口氣,這大寧國京城的冬天真的不冷,可是她還是覺得渾身發抖,大概是冷鈺不在身邊,冷銘又突然絕望的服毒,她的心里太空的原因吧!
阿虹在她身邊小聲詢問道:
“王妃,銘王爺這樣的情況,怕是身邊不能離人了。”
洛藍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后點頭,
“是啊,可是誰能一直留在他身邊呢?”
說完這句話,她抬頭環顧這個院子一周,繼續道:
“偌大個皇宮他不愿意待,卻寧愿搬進這個狹小又破敗的院子里來,可見他對這個皇宮的人和物已經失望了,可是誰也不能整日留在他身邊守著他,他再想不開可怎么辦呢?”
阿彩在那抿了抿嘴角,徑自說道:
“他要是能去咱們鈺王府一定就不會再尋死了,咱們鈺王府有兩位小公子和一位小姐,他們多可愛啊,咱們鈺王府的人也都沒有宮里的人這般壓抑,只是可惜他還沒到出宮的年紀……”
雖然阿彩在那喃喃自語,洛藍卻像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般說道:
“對啊,我去求皇上,準許他去鈺王府暫住,這樣他的心情或許會好一些。”
說到這,她自顧的點了幾下頭后,快步出了這間院了,直奔御書房而去。
為了冷銘那個只有十五歲的孩子能有勇氣活下去,她愿意去求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