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書杰笑而不語，曹家莊能夠發展到今天，固然有他的各種點子和投入，但是也和大家伙的共同努力分不開。
如果曹家莊全村或大半都是懶人，他們也發展不起來。
和曹建龍告別，曹書杰開著車去鎮上工廠，在工廠門口，曹書杰看到那里站著幾十個人，他還詢問門口的老曹，那是干什么的。
“剛來面試的，小王一會兒就過來帶他們去大培訓室。”曹老頭給曹書杰說道。
“哦，那讓他們快點過去吧，這大熱天還在太陽地里站著，別曬出毛病來。”曹書杰說。
馬上進入6月下旬，前兩天最高溫已經逼近38度，今天的溫度比去年還高，人在外邊站一會兒就出汗。
“誒，老板，我這就給小王打電話說一聲。”曹老頭轉身就要去保安室里打電話。
不過這個電話沒打出去，人力資源部負責雜活的王璐已經從辦公樓往這邊走著。
她手里還拿著個板夾，興許是看到曹書杰的車停在門口，她又從慢走改成小跑。
來到曹書杰的車跟前，有些緊張的喊了聲老板。
“小王，天太熱，你先把這些應聘的人帶到大培訓室去，給他們拿瓶水，有什么事在那邊說。”曹書杰叮囑她。
王璐都一一答應下來。
曹書杰這才開車朝停車場駛去。
門口等待應聘的人聽著王璐剛才喊的稱呼，再聽著曹書杰說的話，他們才明白過來，感情剛才那個開車的就是他們未來的老板。
這老板的心地可真好。
這么熱的天，曹書杰都興不起再繞著自己的地盤轉一圈的想法。
他來到辦公室里，吹著空調，看著辦公桌上等待審批的文件，又開始忙活。
不過還沒等干完活，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看著關國泰的手機號，曹書杰納悶，這是又有什么事？
他前幾天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剛把最后一版‘化整為零的合作社模式’更新完，重新發給關國泰，再讓關國泰轉交給王慶輝，按理說這個事算交待過去了。
“難道說還不行？”曹書杰琢磨著，大拇指點動綠色圖標，接通了關國泰的電話。
“關主任，早上好。”曹書杰笑著和關國泰打招呼。
剛說完，便聽到關國泰問他：“小曹，有時間嗎？有空的話來一趟泉城。”
“領導想找你當面聊一聊。”他說。
曹書杰瞬間感覺自己逼格更上一層樓。
他問什么時候？
聽到關國泰說越快越好時，曹書杰看看手頭的工作，再看看時間，還不足九點鐘。
這些工作又得往后延期。
“關主任，我交代一下工作，現在就過去。”他說。
“行！”關國泰囑咐曹書杰到泉城后給他打電話。
把掛斷的手機放到一邊，曹書杰加緊速度處理完手頭這份文件后，又給宋寶明打電話，讓他開車帶著自己去泉城。
還沒走呢，生產部高級經理石景秀敲門進來，看到曹書杰后，她想和曹書杰談一談生產的一些事情。
“石經理，今天不行啊，我剛接到省里的電話，有急事要過去一趟，等我回來吧。”曹書杰給她說。
聽到老板這么說，那一定是有急事，石景秀點點頭，又出去了。
宋寶明開車帶著曹書杰來到泉城，還不到十點半。
曹書杰又給關國泰打過電話去，詢問他去哪兒，得到關國泰肯定的答復，讓他去辦公大樓那邊。
“我在門口等著你。”關國泰給他說。
曹書杰心想著，自己都能讓副職領導等著，牛逼！
過來時，曹書杰還沒下車就看到關國泰在門口站著。
有不少過往的人都停下來和關國泰打招呼，攀談幾句。
直到曹書杰的車過來，在門口不遠處的停車區停下，他從車上下去，朝關國泰走過去。
關國泰也結束了和其他人的聊天，朝他伸手招呼：“小曹，這邊。”
其他人聽到關國泰這一聲稱呼，齊齊看向曹書杰，心想著這是關秘書長家的后輩？
可還沒等他們想通，接著又聽關國泰說：“快點走吧，領導都等你多時了。”
“領導？”不少人宕機。
他們清楚關國泰口中的領導，那只能是王慶輝同志！
可王慶輝等眼前這個年輕人？
怎么就這么不相信呢！
很多人都想不通，也有人覺得曹書杰很面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從哪里見過他。
在他們思索這個問題，想著探尋答案時，關國泰已經帶著曹書杰進去了。
后邊的人看著他們倆的背影，都在竊竊私語，想知道剛才那個年輕人到底是誰？
“不認識，不過看車牌是宜陵市那邊的，他是誰？”有人也發現了曹書杰的車。
開著300多萬的攬勝，在泉城這邊雖然不是頂級的豪車，但肯定也不是無名之輩。
有人在聽到‘宜陵市’這個關鍵字眼時，腦海里突然閃現過幾個鏡頭，他‘哎呦’一聲，大叫道：“我想起來了，我說怎么這么面熟，王書記還去他公司參觀過吧。”
“誰啊？”
“那個生產農副果脯的，叫什么名來著？”一位中年人拍拍自己的腦殼。
他也有些懊惱的說：“話到嘴邊，怎么又記不起來了。”
“曹…曹什么來著？”
旁邊也有人被勾起一點點印象。
“關主任，我不是都把方案給你們了嗎？王叔又喊我做什么？”曹書杰納悶。
關國泰聽著他對王慶輝的稱呼，腦筋抽抽，心想著你可真敢叫。
但是想著王慶輝對曹書杰的態度，他并沒有糾正這點問題：“誰讓你寫的太好了，這一次的可操作性很強，領導讓我把你喊過來，再當面問問你一些細節，要是能行的話，今年下半年可能就會推廣試驗田。”
曹書杰都沒想到他寫的東西有一天會被全省推廣，說不激動是假的。
萬萬沒想到他有一天也能混到這一步。
一路走到王慶輝的辦公室門口，關國泰敲門后帶他進去。
此時，也有人看到他們進入王慶輝的辦公室里，但都沒有多想。
每天去王慶輝那邊請示工作的人太多了。
且說曹書杰再一次見到王慶輝時，他直接愣在那里。
并不是被王慶輝的官威給壓得說不出話來，而是糾結王慶輝的白頭發那么多。
“王叔，您這是沒染發呢？”他還有臉問。
關國泰都緊張起來，似乎也沒想到曹書杰會這么關心領導的‘私事’。
可王慶輝一點都不在意，他笑呵呵的讓曹書杰坐下，再抬手掠過自己的頭發：“哪有時間？天天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再說還有一大堆的事情沒有解決，我愁的都睡不著覺，染發也沒用，過不多長時間又變成白發，還不如這樣，提醒我沒多長時間了，得抓緊干活，這樣不也挺好。”王慶輝說的很輕松。
壓根沒把‘死’放在眼里，有著一股子灑脫勁。
曹書杰聽著便覺得有些動容，他九成九相信王慶輝說的是真的。
王慶輝的位格太高，根本沒有必要敷衍他。
可越是如此，曹書杰都覺得鼻頭有點泛酸。
“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這是曹書杰腦海里閃現過的8個字。
“王叔，您辛苦了！”曹書杰下意識的說道。
王慶輝聽到后，哈哈大笑起來：“也就你小子敢喊我一聲‘王叔’，不過你不嬌柔作態，說話很對我胃口。”
“國泰，你去泡壺好茶過來，給其他人說，今天上午不接待。”王慶輝扭頭給關國泰說道。
這表示王慶輝接下來的時間有很重要的事情，其他人一律不見。
關國泰點點頭，先去泡茶。
等他忙完，給王慶輝和曹書杰倒上一杯茶水，又來到外邊，把門虛掩上，他自己就在門口站著。
有人過來想給王慶輝匯報工作的，他都會給對方解釋一句領導在忙著。
關國泰親自在這里伺候著，大家伙都明白什么意思，也沒有人頭鐵到非得進去見王慶輝。
只是他們也好奇，王慶輝到底在見誰？
又在忙什么？
王慶輝的辦公室里，他沒有啰嗦，從旁邊拿過一份厚厚的打印版文件，開門見山的詢問曹書杰：“小曹，你發給國泰的這份文件，我都看過一遍，寫的很詳實，也都說的很明白，不過我還是有點疑惑。”
他指著文件中的內容，尤其是自己標注過的地方，一一挑出來詢問曹書杰都是什么意思。
曹書杰看完后，瞬間就明白過來問題出在哪里。
王慶輝雖然經常往下邊跑，也很接地氣，可他大概率是脫離基層時間太久，有些東西還是了解的不夠全面。
曹書杰都一一講給他聽，王慶輝也認真聽著，他時不時還會打斷曹書杰，咨詢他一些問題。
這是更直觀的再了解一次底層群眾的生活狀態，再結合曹書杰之前所說的眾誠養殖合作和農業種植合作社那一套合作辦法推行不下去的原因，王慶輝對曹書杰給他的這套新的‘合作社模式’有了更清晰的認知和定位。
他們倆一個問，一個解釋，配合的恰到好處。
期間，曹書杰還給王慶輝倒了三次茶水。
這不是那種膀大腰圓的大茶壺，就是很精致的功夫茶壺，沒水的時候，曹書杰主動往里添水。
關國泰再進來時，便看到曹書杰正忙著倒水，王慶輝好像自言自語一樣比劃著。
他心里忍不住感慨，領導對曹書杰是真的高看一眼。
除了曹書杰，又有哪個年輕人有曹書杰這樣的待遇？
王慶輝嘴巴里無端端冒出一句：“書杰，要是照你這么說的話，一切都解釋得通。”
“我覺得你這個方案很靠譜，寫的也很實際，可操作性更強，我計劃找地方推行試驗一下。”王慶輝面對曹書杰有什么就說什么。
雖然曹書杰的這份方案已經做的很好，也幾乎沒什么漏洞，可操作性也強，但是王慶輝還是沒有悶頭推廣，他要先做試驗田。
要是沒問題的話，再在省內全面推廣。
這種事情都是一步一步來的，沒有個三五年不可能。
“王叔，您盡管放心試驗，要是出什么問題，我兜著。”曹書杰拍拍胸脯，一副他很仗義的模樣。
甭管他能不能干成，最起碼這番態度讓王慶輝心里有底。
“行，到時候老百姓要是賠了，我就讓你兜底，出來收拾爛攤子。”王慶輝也跟著笑起來。
關國泰有些恍惚，他已經很久沒見王慶輝笑的這么自然了。
至于王慶輝說讓曹書杰兜底的事，關國泰打心眼里覺得這是好事，一般人還沒有曹書杰這個待遇。
領導還能真讓曹書杰吃虧不成？
甚至關國泰覺得曹書杰在領導的事情上吃點虧，也是好事。
“國泰，你去安排一下吃飯的事，書杰給我講了一上午，還沒吃點東西，要是他這張大嘴巴出去亂說，讓別人知道給我干活連頓飯都沒有，我的名聲豈不就壞了。”王慶輝笑著說道。
“啊哈哈！”
關國泰點頭，詢問他安排在哪兒。
曹書杰一聽，先說道：“王叔，簡單點就行，就是吃頓工作餐也挺好。”
“怎么？你小子還以為我請你大魚大肉？”王慶輝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
他說：“就我那點工資，都不夠你一頓造的。”
“我還聽說你前段時間給你們當地的學校捐了一批空調呢，真是好樣的。”王慶輝臉上有著贊許的笑容。
“既然你想吃工作餐，那也行。”
王慶輝扭頭看著關國泰：“國泰，你去把飯菜拿到辦公室里來吧，我也懶得挪地方。”
曹書杰樂滋滋的說：“必須吃，我還沒吃過你們這的工作餐呢，今天就嘗嘗。”
關國泰心想著這應該是王慶輝請客最好安排的一次吧？
他出去安排工作餐的事情了。
曹書杰又給王慶輝說起他們工廠捐獻空調的事。
他是真沒想到這么點小事都入了王慶輝的耳朵里。
這讓他有種感慨：“不出于戶，已知天下。”
可另一方面，曹書杰也在想王慶輝對他真的太‘照顧’了，他事情那么多，竟然還知道這點‘小事’！
“你小子雖然初衷是有點私心，可做法很好。”王慶輝臉上的笑容沒有斷過。
他講：“這是我們工作上的過失，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不過也沒有辦法，事情太多，錢太少，凡事都得一步一步來。”
對于這一點，曹書杰是相信的，肉眼可見，很多基礎性的東西都在逐步完善。
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每一年都有一個新變化。
但王慶輝也有感慨：“要是社會上再多一些你小子這樣的企業家，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