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巴樹：
聶斌接到曹書杰的電話時，他很意外。
沒想明白曹書杰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干什么。
“曹老板，最近可好啊。”聶斌沒琢磨透，接通電話后，就和老朋友見面一樣的口吻。
隨后聽到曹書杰說：“聶老板，什么時候有空來我這里吃點特色牛肉。”
“那感情好，我也聽說曹老板那里的牛肉不同一般，正想著抽個時間過去嘗一嘗。”聶斌隨口應和。
倆人如同老朋友敘舊，聊了一陣后，曹書杰才進入正題：“聶老板，你水果批發這一塊做的很大，對水果市場的動向比我了解的多，我找你打聽個和水果有關的事。”
“請講！”聶斌很痛快。
跟著就聽到曹書杰說：“聶老板，最近市場上不大收獼猴桃了嗎？”
聶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么個事情，他說：“收啊，不過兩極分化很嚴重。”
“聶老板，此話怎講？”曹書杰沒想明白。
聶斌給他說明其中的原因。
聽完后，曹書杰忍不住感慨，原來市場分化竟然這么嚴重。
具體到事兒上，就是質量上乘的獼猴桃，收購價比去年更高。
但質量一般的獼猴桃反而沒人愿意收。
因為收上去以后各種毛病，銷售終端的顧客也不見得接受。
具體到這個事的緣由，市場上有很多普通的獼猴桃種植農戶為了獲取利潤，提前把不熟的獼猴桃投向市場。
雖然獼猴桃是需要引熟的，但是本身不到月份，提前兩三個月就把獼猴桃摘下來賣出去，這樣的獼猴桃，無論客戶怎么引熟都白搭。
再加上獼猴桃今年的病蟲害挺嚴重，甚至影響到獼猴桃果樹，進而影響整個果園。
這一連串的問題導致普通質量的獼猴桃在市場上舉步維艱。
最差的情況，銷售終端把果子擺出來，都到了客戶無人問津的程度。
這也導致獼猴桃在市場上的銷量進一步下降，銷量上不去，收購獼猴桃的水果販子就不多，收購的價格更不用說。
某一部分種植農戶為了自己的短期暴利，損害了整個市場，從而引發市場反噬，從銷售終端那邊一環套一環的反噬到種植農戶這邊。
曹書杰聽聶斌說完其中的原因后，他沉默了一會兒，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原因。
高端的獼猴桃銷量為什么一直保持良好，也就顯而易見。
原來舍不得吃昂貴水果的消費人群，現在被一般的獼猴桃給坑害，其中的一部分人寧可花高價錢買貴的，也不愿意圖便宜買那些讓他們心煩的獼猴桃。
曹書杰最后和聶彬聊了一會兒，又一次邀請他來曹家莊品嘗特色牛肉。
聽到聶斌說近期就會過來，二人這才掛斷電話。
把手機揣兜里，曹書杰看著曹書棟，曹建茂他們這些人：“剛才聶老板說的原因，你們都聽到了吧。”
“曹主任，我們是聽到了，可我們也沒有把生的獼猴桃賣給水果販子，我們更沒有做損害其他人利益的事，憑啥就得把這筆賬算在我們頭上。”曹書鶴憤憤不平。
他覺得自己很冤枉，這完全是替別人背鍋的行為。
他明明什么都沒做，憑啥讓他來承擔這個殘酷的后果。
曹書杰笑一笑，他明白曹書赫他們此刻心里肯定很憤怒，很不甘心，這個時候和他們講道理沒用。
市場是相關聯的，不是說你沒做，市場和終端的客戶就認可。
“你們先冷靜一下，有事咱們一會兒再聊。”曹書杰繼續回到田間地頭上，捯飭他的新獼猴桃樹苗。
這是他最近勸架調解總結的經驗。
剛開始吵架、生氣的人恰好在氣頭上，怎么勸都沒用，還容易讓人情緒走極端，勸出其他的問題來，得稍微等等，讓雙方都冷靜一下才行。
曹建茂跟著曹書杰過去，看到曹書杰捯飭的都是新果樹苗，他就納悶：“書杰，我記得這一片以前都是你爸媽種的那些老果樹吧？”
“嗯，茂叔，那些老果樹年限太長了，結果量不太行，產出來的水果味道也不大好，再種下去影響品質，我前段時間把那四畝老果樹全刨掉，種上新的果樹苗，看看后期再改良優化一下。”
“我記著你那些果樹結果量不少啊，也沒影響品質吧？”曹建茂覺得不可思議。
但曹書杰搖頭：“茂叔，我心里有數，確實受影響了，不如提前換上新果樹，這樣后期的性價比會更高一點。”
聽到曹書杰這么講，曹建茂若有所思，他說：“書杰，，我們這些果子還能賣出去嗎？”
“怎么不能，茂叔，你和棟哥不是去縣里，去市里的水果批發市場問過嗎？對方給的價格要低一點，對吧。”
曹書杰想了想，說道：“個中的緣由，我剛才也打電話問了，你們也都聽到了，我相信你們多找人打聽一下也能查到原因。”
“不過說句實在話，降價這是整個市場的行為，我干預不了，我覺得咱們當前最重要的是考慮未來怎么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執著于眼前。”
話是這么說，但對曹建茂他們來說，當前更重要的是把這些獼猴桃賣出去，拿到錢，這才是重點。
“你們想以什么價格賣出去？”曹書杰問他們。
一句話就把曹建茂給問住了，在他心里肯定是想的價格越高越好，但曹建茂也知道，他們的獼猴桃質量確實達不到高價的收購標準。
想來想去，曹建茂最后試探性的說道：“曹主任，你看三塊錢成不？”
他掰著手指頭說：“我們種獼猴桃，這一年下來各種成本，確實往里投入不少錢，本身賣的價格不算高，要是再低一點，我們真是白忙活一場。”
曹淑英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走過來，站在他們身邊，她說：“曹主任，茂叔剛才說的對，我們也不是非得要賣多高的價格。”
“我也想好了，等賣完這一季的獼猴桃，我就把這些老果樹全刨掉，按照曹主任您的建議，種統一的品種。”
曹書棟，曹書鶴他們那12戶種植農戶也都走過來，紛紛和曹建茂、曹淑英他們二人一樣表態。
曹書杰也不管他們是不是真心說出這番話，眼前的事情肯定要解決。
想到這里，曹書杰又給聶斌打通電話，給他說曹家莊這邊有一批普通質量的獼猴桃，問問他三塊錢一斤收不收？
“哎喲，曹老板，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現在這些普通質量的獼猴桃收上來都賣不掉，根本沒有人認可，我就算便宜點收上來，賠的概率也更大，有什么用嗎？”
說到這里，聶斌忽然說道：“曹老板，如果你說的這些獼猴桃都是和你果園里的獼猴桃一個質量標準的，別說三塊錢，我給你按草莓的價格收購都沒有問題。”
“那你得等明年，我今年一共4畝地的獼猴桃，全部讓其他人采摘完了……”
“明年的話，我有50畝地的新品獼猴桃采摘。”
曹書杰本是順嘴說的一句話，可話到嘴邊兒，他愣住了。
腦袋里一道靈光一閃而過，曹書杰好像意識到什么，他趕緊給聶斌說：“聶老板，我這里還有點別的事兒，你改天過來咱們當面聊，也可以等中秋節前后過來嘗嘗我種的蘋果。”
“沒問題，我一定過去。”聶斌痛快的答應下來。
如果說單純的過去吃牛肉，聶斌要考慮一下，但是曹書杰那里的蘋果到底怎么樣？他還真想過去嘗一嘗。
把掛斷的手機放在一邊，曹書杰皺眉思索著剛才的靈光。
這個時候，曹建茂，曹淑英，曹書棟，曹書鶴他們都看出來曹書杰在思考問題，他們連喘氣兒聲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斷曹書杰的思路。
這一片區安靜的可怕。
大約有三四分鐘，曹書杰回過神來，手掌下意識的拍在大腿上，他滿臉喜悅的說道：“我有辦法了。”
“曹主任，什么辦法？”曹書鶴趕緊問道。
其他人也很著急，但是他們并沒有催促，而是耐著性子等曹書杰說出他的辦法。
“你們確定賣三塊錢一斤就行？”曹書杰問他們。
14戶種植農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想不明白曹書杰為什么這么問？
曹建茂第1個點頭：“曹主任，說實話，多了我也不求，三塊錢就行。”
“對，我們也是三塊錢一斤就行。”
“曹主任，等這一波過去，我就把老果樹全清理掉，后邊你說種哪個品種，我就種哪個品種，但凡不聽安排，你以后都別管我了。”
“俺也是一樣，只要能把這一批獼猴桃賣掉，俺后邊就跟著曹主任的腳步走。”
14戶種植戶，你一句我一句，大家伙都在表態，生怕自己說晚一會兒，到時候他們家的獼猴桃就賣不掉了。
曹書杰看著這幅熱鬧的景象，他知道大家擔心什么，再次朝大家笑一笑，示意大家不要緊張。
“你們以前最高賣多少錢一斤？”曹書杰問他們。
曹淑英都沒想，就直接說道：“曹主任，實不相瞞，去年的時候，A果標準的獼猴桃能賣3塊5一斤，剩下的2塊5到3塊錢不等。”
這個價格和曹書杰印象里的收購價沒有太大偏差。
他說：“這樣吧，我這一次找人給你們免費推廣一回，甭管果子大小，到時候都按照3塊5毛錢一斤給你們結算，多賣的錢作為村委的經費，你們覺得怎么樣？”
“當然了，這些經費最后也是用到村里的基礎建設上，絕對不會出現胡吃海喝的情況，比方說我前段時間答應大家在村里建個能容納幾百人的大會堂。”
對于曹書杰的這個提議，曹建茂他們想都不想就直接答應下來。
去年A果賣的最高價也就3塊5，按照曹主任剛才說的意思，甭管是哪個等級的果子，統一按照3塊5毛錢一斤給他們付款，這對他們來說是個非常大的驚喜。
至于剩下能賣出多少錢的差價，他們都不管了，他們覺得曹主任能賺出那部分差價來，那是曹主任的本事。
“曹主任，俺答應，不管你能賣多少錢，給俺3塊5一斤就行。”
其他人也都跟著表態。
曹書杰擺手，笑呵呵的說道：“那倒不至于。”
“我給你們明說吧，我去找資源宣傳，打算以4塊錢的價格賣出去，5毛錢作為村委建設曹家莊的經費。”
“為什么要這個錢？”曹書杰停頓了一下，說道：“接下來咱們曹家莊大概率要再迎來一波人，到時候村委得安排人維持秩序，統一管理，這些事個人做不了。”
“主任，你不用解釋，我們肯定照辦。”
“那行，你們回去準備，等我通知。”曹書杰這樣說的。
14戶種植農戶聽著曹書杰說的話，他們有點懵。
作為女性的曹淑英更好開口溝通，她問：“曹主任，您看我們需要準備什么東西？”
“紙箱子呀，能裝5斤獼猴桃的紙箱子，有沒有問題，看看你們家果園里大約能產多少獼猴桃，就照著那個量準備紙箱子，多準備一點賠不了錢。”
“先說好，這個紙箱的成本放在這3塊5毛錢里，咱可不允許另外加價。”曹書杰叮囑他們。
提前把這些事說到明處，避免后期出現問題。
曹建茂帶頭答應下來。
他們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只是還沒想明白，曹書杰要通過什么渠道把他們的獼猴桃給賣出去？
“難道是裝箱子，直接找大的供應商賣掉？”有人心里這么想，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總覺得還有什么是他們沒考慮到的。
曹書杰暫時也不解釋，先讓他們回去以后，曹書杰就給他老婆打電話。
電話接通后，曹書杰在電話里直接給他老婆說，讓她幫忙拍一組視頻，曹書杰這一次要在視頻里出鏡。
“行，還在咱們果園里拍嗎？”程曉琳問他。
但曹書杰告訴他老婆，這一次不拍他們果園里的背景，這一回去拍曹家莊其他的獼猴桃果園。
“書杰，你搞什么鬼？”程曉琳沒想明白。
曹書杰說道：“先別著急，等會兒咱們見面以后，我給你詳細說明。”
程曉琳也不是真的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她就是有點好奇而已。
且說山上果園里的曹書杰想著他這一周的經歷，就有些樂呵。
這一周的時間里，曹書杰做過太多事情。
給過來咨詢種植和養殖的農戶做顧問，幫家里吵架的兩口子調節矛盾，給今天這幫人解決水果的銷路問題。
曹書杰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事，但他忽然感覺自己喜歡上這份工作。
讓自己忙起來，還能干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他覺得挺好。
曹淑英，曹建茂他們從山上下來后，也沒想明白曹書杰要怎么做。
但是曹書杰讓他們準備5斤裝的紙箱，這個事就很簡單。
有不少人家里就有現成的紙箱，再按照他們種植獼猴桃的產量補充一部分就行。
另一邊，曹書杰和他老婆會合以后，曹書杰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老婆講了。
聽完后，程曉琳恍然大悟：“書杰，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你拍一組視頻去宣傳咱們村里其他人家種的獼猴桃，是這個意思嗎？”
“對，他們的獼猴桃賣不出去了，我作為曹家莊的村主任，得想辦法幫他們。”曹書杰說道：“這一次是第1回看看效果，免費使用你的資源，但下一次再用就要付錢。”
“我不要錢也行。”程曉琳說道。
可曹書杰不答應，他明白越是免費的東西越容易出問題。
再說他老婆這個賬號積累起來的粉絲也是付出了很多心血和腦細胞的，甭管是誰都沒有白使的道理。
就是他自己最后掙的錢，還要給他老婆買化妝品、買首飾、買車，什么時候白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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