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斐麗閣下,你這語氣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末日早已至,眼前不過遮蔽眼睛的余灰。
某玉魂上人,也有類似的虛無主義言論。
交流一下變得如此深入,對方對于末日這個話題,居然也是極有感觸的樣子,付前一時十分欣慰。
而涅斐麗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觸,似乎也能稍稍推斷出來。
對于自己剛才描述的經歷,她儼然沒有任何吃驚,甚至找到一個可交流對象的感覺。
涅斐麗果然也見過那個末日場景,另一個“她”給學宮眾人展示奇跡的一幕。
只不過相比于自己把那當成一段沒能成為現實的謬誤歷史,她作為當事人反過來了,認為眼前才是謬誤。
“我知道你并不怎么認可這一點……因為你們看待世界的視角,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此時不等付前點評,涅斐麗仿佛早已經看穿了他的態度。
手指眼睛,面帶微笑,她聽上去甚至十分善解人意。
至于口中的“你們”,代表了什么再簡單不過了——
自己,亞瑞爾,還有其他可能的倉庫管理員們。
不得不說這話確實沒毛病。
不管位階身份之類,有倉庫這個淆亂時空的存在,對世界的看法確實會和無力跳出其中的原住民們,有著某些微妙的區別。
“崇高,超然,甚至生死的界限都變得模糊……我對你們的了解其實并沒有太多,但這些還是可以確認的。”
付前微微頷首間,涅斐麗似乎已經在共情著管理員們的視角,同時語氣頗有幾分謙虛。
“但你有沒有想過,視角超然的并不只有你們?你們背靠的存在,真的還有那么強大?”
直直地盯著付前,涅斐麗的目光卻是沒什么侵略性,甚至在某一刻眨了眨眼。
“夜晚和噩夢,都太長了。”
這話聽著同樣耳熟,儼然是另一位故人的臺詞。
涅斐麗的最后一句,幾乎瞬間讓付前想起夜圣都的時候,跟耀變之虹熱情交流的場景。
甚至連神態都是這么的像,一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的憐憫。
雖然按付前的閱讀理解,兩者表達的意思應該略有區別。
耀變之虹似乎傾向于千年前的陰霾未散,而涅斐麗這句話相比之下甚至更悲觀一些。
旨在強調末日余灰的本質,眼前這個世界早已經不再是真實。
“這是羅姆分享的看法嗎?聽上去有點兒悲觀主義了,老實說從前面的交流看,祂似乎人生態度還是挺積極的。”
付前指的自然是多次奪舍寄生之類的行動,雖然最后都不太成功,但怎么看羅姆都在很積極地恢復力量,謀求新生。
“不是。”
果然涅斐麗搖了搖頭,表示并非從那位上位者獲得的知識。
“執夜人看上去也很上進,全力維護世界和平。”
付前再舉一個積極的例子。
“確實。”
這個涅斐麗沒有反駁。
“我學宮師生也是克服種種困難,一直奮發探索超凡奧秘。”
“他們做得確實很好……”
這話似乎帶來了少許觸動,涅斐麗移開目光,聲音稍顯低沉。
“不過——你以為學宮是第一個這么干的嗎?”
但沒等付前再排比,她已經語氣突變反問一句。
“不是,學宮當年那支隊伍就遇到過一個更早的。”
對此付前并沒有介意,而是摩挲著下巴微微點頭。
讓學宮精英們損失慘重的那場探索,卡勞朵拉也因故變成了罐子里的一團血肉。
在學宮,這個屬于不那么高等級的秘密了。
關鍵得益于之前和圣嬰災星相關的任務,面對作為最后一名騎士出場的卡勞朵拉教授,付前跟她有過短暫交流。
而在他看來,當事人提供了至少三項重要信息。
首先卡勞朵拉是從那場行動里被拉過來,那已經是她為數不多的最后時刻。
然后學宮那場行動是針對某個禁忌區域的,并在里面發現了一個類似的超凡研習機構,從沒有任何記載的。
最后探索的過程里,他們不知不覺染上了某種看上去像是祝福的“結晶”。
雖然不確定是否那東西直接導致了最后的團滅,但很明顯的東西非常的蹊蹺。
“很不錯,你真的不一樣……安井時之那個蠢貨,死在你手上倒也不算冤。”
再一次,涅斐麗對付前的答案表示了驚訝,甚至不忘銳評安井皇帝。
“只是很可惜,我沒有繼續說服你的義務,同時足夠的誠意應該已經表現出來,接下來可以聽一下我的訴求嗎?”
不過轉折依舊來得很快,下一刻她就表示回答完畢。
“感謝指教,收獲頗豐,所以你想要什么?”
雖然反而多出來新的疑團未解,但對涅斐麗的態度,付前卻也未做強求。
過猶不及,技術交流從來講究個恰到好處,人都把理念告訴你了,難不成還強制要求操作方案都分享出來?
嚴刑逼供確實是個可考慮項,但別忘了此刻的自己,這種精神層面的操作其實并不擅長。
包括埋葬卷軸,現在也是冷卻狀態。
“一份毀滅意志的金色火焰,我想對于你來說應該不難做到。”
沒有客氣,涅斐麗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就說不只是為了確認疑惑嘛。
不得不說實在是一個特別的要求,雖然在付前看來,事情一下變得更合理了。
行動總是要有目的的,尤其無論如何,跟自己打交道絕對不是一件安全的事。
就算涅斐麗猜到可能是自己在潑臟水,也絕不會天真到為了討回公道之類,專門找自己質問。
畢竟有必要的話,大家互相干掉對方都不會有什么猶豫的。
而縱觀涅斐麗因此一系列的操作,第一時間就驗證當時假的亞瑞爾確實是自己,這個行為此刻也有了意義——她想要癲狂之火。
很明顯她曾經掌握的某個奇跡已經失效了。
“這個確實不難,所以想要毀滅誰的意志?”
并沒有賴賬,付前隨口問道。
“我的。”
涅斐麗繼續指著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