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惠互利,從來是良性合作的基礎。
作為一個不慕虛名的選手,靈灰院那種意氣之爭的追求,自然是吸引不了付前半點兒。
此行除了點化愚徒,幫靈灰解除心障外,自身也要有真正收獲才行。
所以借諸位的腦電波形一用不過分吧?
雖然這電壓好像高了點兒……
于無聲處聽驚雷,隨著回歸敕令開啟,固然莉莎教授被沖擊到短暫困惑,但眨眼間已不再是反應最強烈的那個。
她的不適源于突然強化的螺旋爆炸,而除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這一點,靈灰院眾無疑還有著額外的不適——空虛。
回歸敕令的本質,是直接凈化掉堆積的污穢,一種對他們來說已經如空氣般自然的東西。
漫長歲月里,早已經習慣品味,吞吐,沉浸,并以此帶來自我感覺良好的心理享受。
甚至某種意義上,或許都是靈灰驕傲風范的支撐之一。
而隨著回歸敕令的凈化效果,此刻已經徹底亂套的黃金回旋里,新夾帶上的片片空蝕,明顯給莉莎和他們帶來的感受是不一樣的。
前者如同幸運地撿到一口純凈空氣,后者則是直接引發戒斷反應,以及對戒斷反應的恐懼。
一時間雖沒有人出聲,但呼吸幾乎是齊刷刷一滯,更是有原本不止一位眼觀鼻鼻觀心的仁兄,終于忍不住抬頭望過來。
“別分心,不要錯過這一刻。”
被整整一個大廳的人圍觀,付教授自然是毫不怯場,沒等維隆他們說什么直接冷冷提醒,要求這幫人繼續拿出百分之百。
好歹還是有幾分沒來由的傲氣,剛才始終不愿意正眼看上門的天啟三人也是源于此。
“別分心。”
所以雖然付教授的教訓毫無問題,但還是不止一個人用目光詢問著維隆他們——并成功迎來后者的又一聲訓斥。
至此一群人徹底沒了脾氣,當即繼續眼觀鼻鼻觀心,拼盡全力從讓人不適的混亂里,尋找那只無形之獸的痕跡。
“要多想。”
然而即使是這樣,面對這奮發一幕,那位天啟教授竟依舊不滿意,鷹視狼顧間繼續鞭尸,語氣深沉。
“這盞燈是用真正的超凡材料制作,搭配上特殊設計的結構,可以輕微地映射出一些無形波動。”
而眼見付前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盞美輪美奐的巨型吊燈上,一旁的維隆也是轉頭輕聲解釋。
“也正因為這一點,它極少被點亮,因為自身就會始終發出輕微的光輝。
“而靈灰的導師們,也習慣以它作為觀想的對象,于細微的共鳴里把握住更多。”
所以這相當于靈灰院公用的示波器?青蒙蒙的甚至是智慧之光?
確實是很有想法的一件物品,雖然信號混雜了點兒。
“原來如此。”
那一刻付前再次點頭,儼然理解了為什么一部分人閉眼感受的情況下,剩下幾乎所有人,都是一直盯著吊燈看。
甚至因為大廳過分安靜,維隆的講解足以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導致盯著燈看的人更多了。
或許算不上太過珍貴,但對于靈灰院眾來說,這件設計得堪稱藝術品的事物,儼然是一個十分特別的符號了——嘩啦!
就在氣氛緊張壓抑到極點,包括維隆他們在內,全都卯足了勁兒去感受解讀時,密集又清脆的聲音陡然響徹。
伴隨著的,是一團華麗四散的光華。
那只泛著青色的巨燈,靈灰的觀想核心直接在空中炸開,散落如雨。
而造成這一切的,竟是一只隨手被抄起的扶手椅,砸碎吊燈后甚至還一路繼續飛出老遠,最終嵌在一扇百葉窗上。
這……
空氣如同凝固,一雙雙懷疑一切,否定一切的眼睛,齊刷刷地望向椅子被丟出的位置。
前來蒞臨指導的某付姓半神,正雙手按在面前桌上,緩緩站起來。
“你們——還真的多想?”
完全沒有解釋前面的舉動,甚至掃過所有人的目光里,帶著冰冷的不屑。
“想了一天一夜了,有用嗎?
“那些充滿謬誤的東西只會蒙蔽你們的眼,放棄那些粗陋的概念,甚至是所謂‘自我’的囚籠,放棄所有一切……再告訴我你們看到了什么。”
多一份攪動的力量,指望更混亂的局面讓目標隱藏不住。
在付前看來,維隆的主意看似合理,本質不過是無奈下的摸獎而已。
他們對目標一無所知,唯有根據自身作為受害者的情況,去稍作推測想象。
但就像前面說的,他們幸運的地方在于,自己這個合作方對目標知之甚深。
以至于非常清楚,那個“幽靈”遠在學院之外,就算他們把這里炸了,怕是也沒什么效果。
上次自己的回歸敕令之所以能引發那么大反應,不過是給了本就蠢蠢欲動的玉魂一個信號而已。
所以在這一次反向偵查里,他們的主觀能動性沒有任何意義,只需要扮演好示波器的角色就好。
而自己剛才的行為,就是一定程度幫助他們,調頻至跟目標接近的范圍。
先是在他們執念最重的一刻直接粉碎寄托,而接下來說的那些內容,更是自己屢受熏陶以來,所學到的“禪道”精髓。
“付教授……”
前一秒還在興致勃勃地介紹,下一刻就直接被砸個稀巴爛。
同樣因剛才的變化很受一番沖擊,險些沒能按捺住的維隆老爺子,這會兒倒是平靜幾許。
不過對方給出的理由到底還是有些抽象了,一邊依靠豐富的心靈學識嘗試體悟,他一邊也是語氣復雜地開口。
甚至雖然稱呼的是付前,目光卻在看向旁邊的卡司。
“損失由天啟來賠償。”
而下一刻,他就收獲了一個慷慨的承諾。
面帶微笑,卡司打量著那件被損毀的藝術品,語氣隨意地說道。
意思已經相當明顯,對于自己的人在靈灰院指導如何反思一事,他認為沒有任何毛病。
甚至沒有為吊燈的事謙讓一下,維隆緩緩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