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本應出現的激烈交鋒并沒有發生，但空氣卻是比那更加壓抑。
付教授的一個簡單反問下，很明顯維隆閣下已經失去談興。
而臉色凝重間，對于文璃留下來的要求，后者也是很干脆地答應。
有些東西是經不住細想的，這已經不是簡單意氣之爭的問題，甚至不只是文璃一個人的問題……
巧合得驚人，高效得驚人，這復盤一下就能發現如此離譜的事，居然在靈灰發生了？
中間沒有一個人提出不對勁。
“你這兩天可以先跟著付教授學習。”
恨不得頃刻間返程，維隆點頭答應下來后，也不忘專門審視一遍文璃的情況，并額外叮囑一下。
“不用擔心，她的狀態沒問題。”
似乎感受到他的擔憂，卻是付教授平淡開口。
“我是個誠實的人，剛才的話不是說給執夜人聽的，確實是杰出的成就。”
不僅如此，一向“驕橫”的他，甚至再次直白地對靈灰的驚人成果表示認可。
“……主要還是她自身的天賦。”
竟是在這個時候得到這樣一個評價，維隆看著對面那位連起身送客都懶得做的實驗室所有者，卻又在對方語氣里察覺不到任何嘲諷。
作為心高氣傲的靈灰代表，維隆略一沉吟，一時竟也是謙虛一句，接著再沒有多說，直接走人。
“接下來就請付教授多指教了……維隆教授他們沒事吧？”
目送兩人有些蕭索的身影，直到快速遠去，作為事件核心人物的文璃才第一個開口。
事情竟是以一種如此自然的方式告一段落。
不僅沒有發生什么難控制的沖突，甚至快有一種一笑泯恩仇的氣氛。
自己怎么看都難以解釋的隱瞞行為，更是三言兩語間被安排得合情合理……
怪不得付教授前面說“等他們過來”，一切早已經是被拿捏得恰到好處。
而深感安全感爆棚同時，她儼然有些擔憂靈灰院導師們的情況。
前面覺得多少形勢有些激進，才有想法跟付教授或者是懲戒部負責人接觸一下。
當時還懷疑過會不會這就是學宮的風格，是自己想多了，現在看上去其中果然有蹊蹺。
“應該沒事，不過他們確實需要好好自省一下了。”
對文璃的心情非常理解，但付前給出樂觀評價同時，語氣依舊算不上客氣。
相逢一笑泯恩仇這種事情，他一向沒什么執念。
走在大街上，無緣無故的負面觀感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妨對他人的態度寬容一些。
具體到靈灰這邊，不過一幫自我感覺良好分子而已，甚至并不具備給自己造成“恩仇”的能耐。
與此同時一碼歸一碼，不管過程如何，發生在文璃身上的，確實是有趣的成就。
不介意恩仇的同時，付前同樣不介意給予應得的認可。
至于他們為什么能做到這一點，甚至引發剛才維隆老爺子的反思？
就像前面說的，那是玉魂上人閣下的本事。
為什么一群精神系選手，居然都沒有發現自身的反常？
因為你本來就只是“妄念”，玉魂上人閣下幫忙“自我”著呢。
對于嘗試理解一切的祂來說，文璃和莉莉亞娜的遺物一起出現在面前時，思索其中關聯，有可能是件很自然的事。
本質上那才是眼前這位天才的“氣運”。
而目前為止，依舊沒有發現那位閣下的痕跡，對方情況可能不是那么樂觀，所以受影響最重的靈灰，確實可能“沒事”了。
同時靈灰回去后的自查結果，也將對自己后續尋覓手下敗將很有參考意義。
“那就好……簡直像做夢一樣。”
對付教授的判斷一向有信心，文璃那一刻輕輕吐了口氣。
確認靈灰那邊不會有太大隱患后，她的目光終于是落在眼前的慶功宴上，深深感嘆。
“那可能要算得上數一數二的美夢了……二十幾歲的半神，除去那些極特別的傳承，歷史上應該都沒幾個……
“果然一旦找到正確的方法，儀式的路線實在高效。”
關門回來的科研助理似乎很能體會她的情緒，一時笑瞇瞇地表示同意，甚至毫不掩飾羨慕之情。
誠實從來具有穿透人心的力量，面對季流霜的稱贊，社交一向是強項的文璃，一時竟是不知該如何謙虛。
主要這成就也確實離譜，總不能說“過獎了，二十幾歲半神其實也挺菜的”這種話……
甚至付前都不能以此為案例，教育年輕人要好好努力。
文璃同學雖然也算刻苦，但在成績中占的比重實在是不高。
“那倒未必，修行這條路的效率同樣離譜。”
下一刻付前擺擺手，示意助理不必妄自菲薄，想起的是玉魂上人離譜的修行力。
很明顯在這個世界，“條條大路通羅馬”并不是簡單的雞血標語。
文璃好歹是消耗了有形的無形的巨量資源，那位看上去竟硬是憑著一腔執念——或者說不是世界真相，一路成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身上也沒什么污染和失控的痕跡。
從這一方面講，修行這條路反而更像是調教成熟的坦途。
“明白，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還有一部分剛才加可可去取了，因為一直有客人，我請她在外面稍等了一下。”
對領導的見識明顯也一向有信心，季流霜嘻嘻一笑，示意慶功宴都已經快涼了。
“當然可以，辛苦她把剩下的送過來吧。”
對此付前表現得十分隨和，雖然一眼望去，晚宴已經足夠豐盛。
“付教授。”
季流霜讓助理在外稍等，無疑是因為一些交流不適合她旁聽。
而時至今日，看得出來后者工作已經是愈發盡心盡力，接到消息后很快就親自又送過來一堆東西。
“辛苦了，坐下一起吧。”
而面對加可可的招呼，付前微微頷首，驚人的隨和竟還在繼續。
說起來跟這位也算是老朋友了，認識甚至還要在她給科研助理擔任助理前——當然那個時候，遠沒有這么有精氣神兒。
看著在季流霜的示意下，終于也跟著坐下的加可可，付前更關注的是她腦袋上一只橙色眼眸。
這眼睛，可比文璃同學睜得更要慢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