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好像有點兒嚴重了。
付前從不盲目樂觀,事實上在射出那一箭前,對此行的難度,他就有相當的心理準備。
眼前的這一幕,某種程度上可以說驗證了這一點。
如果萊爾汀是噩夢造物,那么它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樣的,實在是一個太容易想到的問題。
甚至作為清澈夢境熟練操控者,不難擁有一些設想。
但眼前這一幕,明顯屬于經驗之外的情況。
迷霧并非世界邊緣,籠罩之下的,反而是漫長時間摧殘后的另一副景象。
一個相比萊爾汀,更加符合魔女描述中的世界,或者是“現實”。
整整一天接觸下來,萊爾汀的原住民們,對于魔女提到的災變末世,明顯沒有任何概念。
對于迷霧內外的時間錯位,理解是涉及時間范疇的污染。
站在他們的出發點,這么想可以說是合情合理。
但就像前面所說,如果拋開立場不急著反駁,暫且接受這一觀點的話……
付前腦海中,很容易地出現一條時間線——
災變末世存在過,就在一個月前那片刻的時間污染里……
迷霧中的棄子,也是因此扭曲生成……
從劍與槍的使用痕跡看,身處其中的人,明顯不是一刻跨越百年,而是類似于“噩夢”,感受中依舊是正常的時間流逝……
然后魔女從污染中誕生,并一路找到畫中世界,自我囚禁……
時間的摧殘下,畫中世界也難以抵擋,開始腐朽……
天空出現第八道光,暗月教派始立……
自己第一次通過褻瀆之擁,跟魔女建立聯系,時間污染的特殊性質,讓畫中世界可以對應到另一個世界更早的時間點,就像當時的任務……
第二次建立聯系,也是最后一次對話……
所有這一切,理論上都發生在一個月前的片刻,而萊爾汀受到了某種特殊庇護,規避掉了這份污染……
等到時間終于要跨過那個節點,畫中世界迎來終結前,魔女找到了這個特殊的地方,用類似夢中醒來的形式,把里面的人投送到了這里……
誕生于污染中的她,卻是難以擺脫影響,在那一刻到來前消逝,用她的血畫的畫,已經毫無力量就是證明……
而魔女不僅清除了畫中世界人員所有與她有關的記憶,甚至在最后一刻前,留了一份禮物給自己……
自己這來自另一世界的圣殿騎士,成了唯一還保留她記憶,以及名字的人……
只是個沒有太多依據的猜測,建立在萊爾汀和迷霧下世界都是真實的基礎上。
同時也是個悲觀的猜測,如果屬實,將意味著魔女的存在早已消逝,就像是一道只存在了片刻的閃光。
而除非倉庫把自己送到一個多月前,否則護駕來遲的自己,此刻再做任何事情,似乎都已經沒有意義。
光華閃爍,冰冷四溢。
付前突然站住了腳步。
“怎么了,使徒先生是后悔剛才的結論了?”
有了前面的表現,已經沒有人敢忽視付前的舉動。
而面對又一次突然止步的他,雷金納德驚詫過后,話都忍不住多起來。
“你的邏輯性還是有些差了,表示贊同后,正常來說接下來應該是證實觀點。”
付前依舊沒有回頭,甚至繼續了剛才的話風。
雖然古怪,卻是實話。
否認與逃避,從來不解決問題。
幾乎是悲觀猜測出現的瞬間,付前就已經找到了一個證明的方法——
既然褻瀆之擁還可以建立聯系,無疑不管魔女狀態如何,暗月的力量還在。
如果眼前確實是真實世界,那么群星律法的光輝下,必定還能找到暗月的痕跡。
接下來需要督促天球教團的人,在這方面更賣力才行。
比如又一次開啟的律令殘渣。
我暗月福音,必將籠罩大地。
“注意。”
雷金納德還在思索有關邏輯性的指控時,西蒙的聲音突然響起。
而接連受撞的兩名文職人員,明顯對于這種敵襲提示分外敏感。
一時兩人幾乎是相當一致的閃身躲避,同時護身手段盡出。
而等到再抬頭望去,他們赫然發現教團獵人竟是已經出手,闊劍以熟悉的姿勢斬出。
而這一次并沒有再被擊飛,隨著力道十足的聲響,明顯有什么東西被擋下。
居然真的又有棄子出現?這群家伙真是防不勝防!
齊刷刷的感嘆間,更讓阿米拉二人震驚的一幕卻是出現。
前面一劍碎敵的暗月使徒,羔羊牧者,竟是傲然站在原地,不閃不避。
“暗月庇護著我。”
下一刻這位甚至抬頭仰望,雙臂張開,完全進入視襲擊如無物的狀態。
刺啦!
很明顯不管怎么宣稱,那環繞的寒意并不具備護盾的效果。
撕裂聲響中,這位肋下衣服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距離皮肉只差毫厘。
“無懼侵擾,不受創傷。”
莊嚴宣告中,那道身影依舊毫無閃躲之意,甚至開始大踏步上前,正面迎向敵襲。
“類似投射槍矛的攻擊,速度不是很快,集中精力可以應付。”
再次擋下一道襲擊,西蒙快速發出警告。
“不要停在原地,盡快上前接近本體。”
所以那家伙的動作其實是對的?需要拉近距離?
西蒙提醒下,阿米卡二人第一反應卻是看向付前。
這位無疑再一次展示了超人的感知,甚至反應看上去也是合理的。
問題是你這種大搖大擺的走法,只要正面來上一矛,你口中的暗月又怎么庇護你?
這個疑問升起的瞬間,就又有撕裂聲傳來。
卻見那位后背的衣服,真的被穿出了一個大洞。
然而依舊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破口下的身體上,居然是有一個貫穿的洞口。
似乎血肉在剛才那一刻,自動讓開了一條通道,讓攻擊無功而返。
這……
目瞪口呆的沉默中,對方身上,類似的洞口已經出現了第二個,第三個……
而步伐始終沒有任何變化的暗月使徒,下一刻右手在腰間劃過,已經是把那柄銹蝕短槍握住,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根本就沒有裝填的槍,當然沒有火藥炸出。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雪白晶瑩的冰霜長矛,呼嘯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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