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從窗戶往外面看了看,居然還真有一輛黑色馬車,靜靜矗立在庭院里。
包括前面的兩匹馬,都只有偶爾傳出的鼻息聲。
如果混亂星空一說還存在信仰偏見因素,阿米拉描繪中的場景,就似乎只有噩夢可以形容了。
這十二位仁兄,應該不需要花什么力氣就能確認,哪邊真實哪邊虛假。
腦叉爆頭的那位,如此渴望一個安穩睡眠的姿態,也完全能對應得上。
當然渴望是沒有用的,又是一番穿行后,阿米拉二人領著付前,走進了一個打開的病房,對著一張空床沉默了幾秒。
“這里原本應該有一個人?”
看著床鋪尚新的血跡,付前倒是不難猜到這兩人為什么會有如此反應。
“大部分情況下是的,而且就是帶我們進入這里的那個。”
阿米拉緩緩點頭。
“他是所有人里情況最嚴重的一個,最初的一周,甚至為此強迫自己不睡覺,直到后來實在無力對抗才轉換策略。”
“可以理解,所以現在什么情況,他換病房了?”
付前對這份直搗黃龍的決斷十分滿意。
“為什么不能是病情過重死了?”
雷金納德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答案不是顯示意見,咱們都還在這兒呢。”
雖然對方看不到自己表情,付前還是報以鄙視。
“他做為夢境分享者,源頭消失,應該不至于對我們三個的行動毫無影響吧?”
“話說你們這工作態度是不是過分懈怠了?作為經驗豐富人士,這種事情應該完全心知肚明,結果跟我在這邊玩問答游戲拖延時間?”
答題完成,付前表示意猶未盡,語氣嚴肅地批判。
“你們就沒有想過,在這被拖延的時間里,萬一真的有邪穢滲透,會多造成多少傷害?到時候無辜受傷的民眾誰來負責?”
一番話說得過分鏗鏘有力,摸魚二人組深受震撼,阿米拉甚至忍不住望了雷金納德一眼。
出乎意料的敏銳也就罷了,這工作態度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被要求來配合行動的吧,不僅沒有任何恐懼猶豫,結果到最后搞得比我們還積極——他可能確實不會有恐懼。
很快想到一點,阿米拉心里嘆了口氣。
這其實恰恰說明了對方沒有說謊,能幫助他做到這一點的,唯有把一切都當成噩夢的玩樂心態了。
一時間竟是難說是好是壞。
“可能因為癥狀太嚴重去接受特殊治療了,我們最好快點兒去看看。”
下一刻阿米拉主動開口,直接無視掉前面不好回答的質問,提出猜測和行動方案。
這治療居然還不夠特殊?
不過她的措辭,依舊聽得付前心中吐槽。
當然最終他沒有介意這過分生硬的遞進。
“那我們還等什么,每拖延一分,無辜民眾受傷害的威脅就更大一分。”
丟出這義正辭嚴的一句,付前直接示意阿米拉帶路。
“水池在最下層,跟我走這邊。”
雖然深感這一幕之怪誕,但雷金納德沒有任何表態的情況下,阿米拉還是迅速調整了情緒,走到前面引路。
而沿著雕飾精美的木梯一路往返向下,三人很快就跨越地平線,來到更加灰暗的下層。
除了空氣明顯渾濁一些,這里最大的特點是溫度驟降,走廊里甚至游蕩著稀薄的白霧。
而阿米拉腳步不停,一路向著白霧更重的方向走去,并最終停在一扇綠色鐵門前。
鐵門相當厚實,但開著一條縫。
極具感染力的痛苦呻吟,清晰地從縫里傳出來。
阿米拉倒也是光棍大方,腳步依然不停,直接推門而入。
稍顯刺耳的摩擦聲中,下一刻門后場景出現在眼前。
她明顯沒有說謊,下面確實有個水池,只是個頭稍顯袖珍,不過比一張雙人床略大,上方陰風習習,冰霧彌漫。
而氤氳之中的那個腦袋上,半長頭發相當顯眼,正是噩夢分享者。
正主找到了,唯一的問題,房間里明顯并不止這一位。
三男兩女,手持各種器械,原本水池旁圍觀的五個人,毫無疑問被門的動靜吸引,齊刷刷望了過來。
這份注視,似乎完全在阿米拉意料之內,卻見她不僅沒有掩飾,甚至直接伸手把面具摘下翻轉。
下一刻面具竟是直接被反向戴到了臉上,上面的漩渦直接跟自身對視。
“回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
擺出這個詭異造型后,阿米拉直接對著五人輕聲說道。
這一句似乎帶著奇異的魔力,原本五人的警惕不解瞬間消散,一聲不吭地放下手里東西,排隊從鐵門走了出去,房間一時空曠許多。
面具反戴,好像效果也完全反過來了。
付前全程觀摩經過,再次感嘆天球教團之專業。
跟原本淡化自身存在的效果不同,阿米拉此刻宛如聚光燈匯聚,一言一行都對噩夢人物具有相當的支配力,直接讓他們放棄了患者。
好在作為新會診團隊積極分子,付前贊嘆之余,已經是無比自然地上前,為這位皮褲愛好者做接下來的診療。
跟外面相比,這位的賣相確實凄慘得多了。
瀕臨冰點的水池,他赫然是身無寸縷泡在里面。
而雖然雙目緊閉,但痛苦的呻吟外加扭動的身體,充分說明他的神智,對此刻遭遇照單全收。
可惜的是,本來就不算強健的身體,被鐵鏈一圈圈固定在池中一個架子上,僅僅露出頭部,根本做不了大的動作。
這位的仰泳姿態儼然是被迫的,至于為什么——耳后與水面相接位置,正趴著一只長約十幾厘米的扁平身軀,從色澤和明顯的體節看,似乎是條長得過分肥大的水蛭。
而順著再望下去,這具赤裸身軀上赫然爬滿了它的同類,少說有數十只。
鑒于行動比較遲緩,這位要是亂動,怕是很容易把它們甩下去。
“這里面收集了特殊種類的吸血蟲,專門應對過分嚴重的癥狀。”
此時阿米拉也已經湊上前來,甚至把面具摘下,輕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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