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的是湖。
阿卡莎的提醒下,付前打量著眼前的目的地。
沒有一絲波瀾,甚至看不到下面有什么,但毫無疑問是水。
來之前他還有點擔心這東西是一坨外面光的糞坑之類,事實證明沒有任何異味,甚至感覺莫名清爽。
而此時這一個完美圓形內,看不到任何生物的存在。
“別磨蹭。”
催促的聲音很快傳來。
當然不是阿卡莎,這位明顯還沉浸在以往的失敗回憶中。
但原本一路綴行的水晶,見前面兩人終于磨蹭到目的地,卻是忍不住了,幾乎是瞬間連躍數步,趕到了湖邊。
“多拖延一會兒,巴拉德他們的風險就增加一分。”
說得很有道理,但好歹是半神,你是不是太沉不住氣了?
看著冰狼一臉“嚴肅”,付前心中暗道。
在酒吧的時候,這位雖然對“火”的說法相當不屑,但行動卻是明顯反常,幾乎是不由分說,就要求巴拉德把自己帶去找先知。
當時就覺得奇怪,還以為她表面對火不感興趣,實際跟不少人一樣,有著對自由的渴望,想借此試探一下先知的態度。
然而從剛才跟阿卡莎交流的內容看,這位對火焰如此關注,說不定是為了她的好姬友。
剛才阿卡莎說得簡略,但基本能夠想象到,她的重生過程,幾乎相當于以水晶那位好友為容器,直接占據了。
甚至于眼前這副外表是誰的都不好說。
這位對火焰異于尋常的興趣,莫非是想看看這半神隕落之火,能不能讓姬友回歸?
“好。”
付前本來也沒準備磨蹭,上前一步站到了水面上。
隨著他的動作,眾多片鏡甲匯聚到腳下,拼湊成了一只黑亮長板,讓他不會沉下去。
袁方給自己的建議,是一路向湖中進發就好,方式不限,理論上來說游進去都沒問題。
但作為新晉半神,付前認為如此姿態更顯逼格。
“你們也要來?”
而下一刻,背后的動靜讓他轉頭回望,看到了跟上來的水晶和阿卡莎。
前者腳下儼然是凝結的冰層,讓她能在水面輕松行走,而阿卡莎干脆背后骨爪伸展,末端生出了細密的附毛,水黽般站在那里。
“袁方應該告訴過你們幫不上忙,且在外圍掠陣就好?”
一路看下來,袁方明顯不僅可以通過半神們觀察,同樣能隨時隨地給他們傳遞信息,這兩位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我要確保你不會中途逃走。”
水晶平澹地解釋,姿態堅決。
“而且不試試怎么知道。”
“我沒那么敬業,單純的自我滿足而已。”
一旁的阿卡莎則是笑容嫵媚。
“無法產生交集,這種狀態讓我很好奇。”
好奇?是似曾相識吧?
付前心中搖頭。
無法產生交集的描述,明顯跟阿卡莎試圖逃出去的的遭遇類似,這位心癢癢也不奇怪。
自由對于囚徒來說,實在是太大的誘惑。
“你們隨意。”
沒有再理會二人,付前一路踏波而行。
湖的面積不大,沒多久就已經深入中心。
阿卡莎二人則是緊隨其后,不愿意被拉開一步。
而就在這時,付前意識到腳下發生了變化。
那鏡子般的水面,居然是悄無聲息間變得堅硬,以至于腳下長板,似乎在光潔的硬石上滑行。
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可以確認阿卡莎二人毫無異狀,依舊是前面的姿態。
所以這就是命運軌跡無法產生聯系的表現?
思索間,付前腳下長板收起,沒有任何停頓,向前邁出一步。
那一瞬間,就連水晶半神的臉上,都出現了可以識別的驚愕,阿卡莎更是以比投懷送抱更夸張的動作,第一時間靠過來。
可惜即便如此,她的骨爪和長發卻都是落了個空。
付前注視著它們從自己的“身體”中穿過,仿佛是另一個維度。
不超過一秒,兩位半神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
而付前收回目光,打量著這只有外鄉人才能觸碰的存在。
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安靜湖面,此時此刻,他正身處一個巍峨的圓形大殿里,腳下是如同整塊水晶打磨而成的地面。
而在大殿中央,一只巨大的石頭棺槨已經被打開,暗色霧靄瀑布般從中溢流而下。
所有這一切都有種難言的靜謐,讓人不由自主想要停下動作,把精神徹底融入其中。
付前確實停下了動作。
打量著那只棺槨,他并沒有急著動。
毫無疑問,那里有某種東西,跟袁方的描述一致。
但與此同時,付前卻是能感到一絲異樣。
那東西,似乎并沒有袁方說得那么安靜。
事實證明付前的感覺沒錯。
僅僅幾秒種,棺槨中溢流的霧靄就突然洶涌,近乎化做實質,一路流到光潔的地面上。
這個過程持續了十余秒才終于減緩,此時棺槨之外,已經累積了一大坨泥漿模樣的物質,甚至在緩緩收縮蠕動。
不過它的尾部依舊跟棺槨內部相聯,一眼望去,如同從巨口中探出的黑色長舌。
事實上它們確實是一體的。
付前非常確認,袁方所說的圣者,并不是棺槨里的東西,而是棺槨本身。
那種近似神明的位階就來自于它。
與此同時,讓人驚訝的是“舌根”位置的異象。
長舌擺動間,可以看到那里居然不是淤泥般的暗沉,而是相當扎眼的亮黃。
一眼望去,如同流動的巖漿。
甚至兩種顏色相交處,黑與黃還交雜而成了奇妙的花紋。
舌頭·金漸層涂裝?
全程旁觀,沒有插手的付前,此時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毫無疑問,舌根處那一抹亮色,給人的感覺跟修蒙手里符咒很像。
果然如袁方所說,圣者不斷湮滅,從而產生火焰嗎?
但問題在于,自己甚至還沒有按照他給的方式去喚醒。
這位“圣者”,明顯比袁方的描述里還活躍一些。
不對,是活躍太多。
下一刻,付前眼睜睜的看著,巨舌上隆起一個個水泡,如同潰瘍。
而深沉如黑夜的一個個人形,緊接著從中爬出,緩緩向自己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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