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殿下!”
“拜見秦王殿下!”
李世民站在已經被拆毀的天策府大門處,看著大步迎上來的尉遲恭、蘇定方、王君昊。
第一時間李世民就做出了準確的判斷,變故一定是來自于魏嗣王李懷仁,因為蘇定方。
滿朝皆知,蘇定方永遠和李懷仁站在一起,李善的政治立場和政治選擇都能代表了蘇定方。
當然了,還有一個原因,因為李世民看見了人群最后方的玄武門守將常何。
李世民清晰的記得,李善早在去年初就提及,他在常何身邊安插了馬周……常何叛去東宮已有多年,沒有理由在關鍵時刻突然率兵來援。
只可能是馬周……或者直接說是李善的手筆。
李世民沒有追問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立即詢問如今的局勢……他抵達長安至今也不過幾個時辰,除了永昌坊走水得到示警之外,消息極為閉塞。
“三姐!”李世民驚喜的看見了平陽公主,“父親可還好?”
平陽公主一邊看著基本上被燒殘的天策府,一邊說:“尚未入宮,不過趙國公適才所言,父親安好,懷仁在身側……”
頓了頓,平陽公主加重語氣,“幾位宰輔亦在,嗣昌已然脫險,節制北衙禁軍,護衛皇城。”
李世民苦笑了聲,他當然聽得懂胞姐這句補充……不要疑神疑鬼疑心到李懷仁身上去。
李世民的確不懷疑,尉遲恭與蘇定方聯袂而來,足以證明一切。
尉遲恭上上下下打量著李世民,正在招呼幾個親衛過來替其包扎傷口,突然回頭看向蘇定方,“王君廓那廝呢?”
“率兵來援天策府之前,王君廓以及數十叛軍士卒被困于尚書省內。”蘇定方應道:“此時當或死或被擒。”
“王君廓那廝真的叛變了!”臉上還帶著一道箭痕的程咬金咂咂嘴,小聲叱罵了句,“蠢貨!”
李世民眼角余光瞥了眼被尉遲恭丟在臺階邊的首級,心里感慨萬分,同胞兄弟,相爭十載,最終卻是如此結局。
在確認勝利之后,也有些許的傷感,不過這些情緒迅速的泯滅,李世民詳細的詢問蘇定方如今皇城、皇宮的局勢,同時脫下已經破損的鎧甲,讓人替自己包扎傷口。
呃,蘇定方身邊的親衛主動上前,清洗傷口后,從腰間取出提純過的玉壺春。
李世民倒吸一口涼氣,勉強笑道:“若是懷仁早幾年北上,當年洛陽虎牢一戰,大多傷卒當能無恙。”
李世民身上七七八八一共負創六處,最嚴重的是右肩被一柄長刀劈中,鎧甲都破損了。
“敬德,你與程咬金先行率兵入皇城,定方留下。”李世民一邊忍疼一邊吩咐,看了眼平陽公主,“還有些事要詢問趙國公。”
不能不解釋啊,平陽公主態度的傾向性非常明顯。
頓了頓,李世民回頭吩咐親衛,“讓王妃攜大郎、二郎過來,稍后一同入宮覲見父親。”
“是。”
平陽公主眉頭微蹙,有些不明所以,皇城甚至宮城在今夜都成為戰場,處處尸首,極為血腥,這時候讓女眷孩童去作甚?
一直沒吭聲的周舫瞥了眼也在被包扎傷口的秦瓊,上前輕聲道:“稍后末將率五十親衛護送?”
周舫相對來說心細點,不管怎么說,短短數月間,陛下三個成年皇子,一個被廢為庶人,一個被砍下了腦袋,這時候秦王攜妻兒覲見,恰到好處。
“你是周二郎吧?”李世民笑著點頭,“去歲仁壽宮外,就是你飛撲救下了父親,這次又是你率兵來援。”
“皆是受阿郎指派。”
“這次又是懷仁,又是懷仁。”李世民感慨了幾聲,笑著對平陽公主說:“三姐放心,皆許懷仁。”
平陽公主哼了聲,“懷仁也不是那等居功自傲之輩。”
“這倒是。”李世民哭笑不得,“兩年內三度救駕,只怕父親也為難的很……”
該如何封賞李善,在最近的兩三年內經常讓李淵頭痛。
平陽公主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這怪不得懷仁,要怪只能怪父親……嗯,還有二弟你。”
李世民愣了下才放聲大笑,“不錯,不錯,若非早早冊封郡王,也不至于此。”
說到底,李善當時因為雁門大捷被冊封郡王,是在替李淵、李世民背鍋。
小半個時辰后,在周舫、常何的護衛下,李世民攜妻兒與平陽公主一同走入朱雀門。
在禁軍高舉的火把的照射下,癱在地上的尸首、飛濺在墻壁上鮮血都歷歷在目,顯然皇城內也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殿下。”尉遲恭大步走來,“王君廓已然被生擒,其余叛軍或死或降。”
“霍國公坐鎮皇城,遣派曲鴻守御朱雀門,右監門衛將軍新興縣公馬三寶鎮守承天門,魏嗣王親衛統領劉黑兒鎮守玄武門。”
畢竟曲鴻、劉黑兒都是魏嗣王李懷仁的親衛統領,尉遲恭低聲問:“殿下,是否妥當?”
李世民笑著說:“他人不知,難道敬德也不知嗎?”
說完李世民偏頭低聲對平陽公主說:“畢竟吳國公拱衛長安,所以已然盡知。”
平陽公主點點頭問道:“東宮那邊呢?”
“左監門衛小校賀婁興舒把守嘉福門。”尉遲恭有些遲疑,“此人……夜間禁軍察覺金城坊大火,王君廓敗露后肆虐皇城,就是此人率百余禁軍在永安門附近堅守。”
“此人是代州人。”平陽公主突然想起來了,“是懷仁親衛出身,當年籌建霞市行馬引事,就是此人與嗣昌勾連。”
尉遲恭嘴角抽了抽,魏嗣王暗中的人手還真夠多的啊!
李世民一路走到承天門外,門下省侍中江國公陳叔達、尚書省右仆射竇軌同時出迎。
“拜見殿下。”
李世民挽起兩位宰輔,苦笑道:“若非懷仁,險不能再見。”
陳叔達感慨道:“陛下亦有此語。”
李世民回頭看了眼,點了尉遲恭、程咬金兩人率五十親衛隨行。
一旁的平陽公主冷笑連連,陳叔達和竇軌對視了眼,并不覺得秦王此舉有什么不對,不過等秦王看見魏嗣王后,只怕也要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