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蘇淮沒得玩了,攻略陳興的計劃只能延期。
“不好意思,大哥們,我這邊有點事,咱們只能下回再聚了。”
其實蘇淮只和王思明、王民建、陳興打了招呼,別人都在瘋玩,結果這仨人里有倆非要跟著——大小王。
有意思吧?
剛剛和蘇淮聊得最投緣的陳興,屁股像是黏在沙發里一樣。
而王思明明顯是奔著看熱鬧去的,恨不得蘇淮出丑,反倒是王民建拍著胸脯說不管什么麻煩有哥在肯定不讓你吃虧。
所以,怎么判斷誰更適合做朋友?
王思明>陳興>王民建。
真實的二代圈子就這么殘酷,價值排第一,狗屁友情排最后,以及,越是對你殷勤的人越是要小心。
蘇淮心里清醒得一批,帶著倆王哥直奔長青總部。
到了公司,直奔會議室。
離得老遠就聽到里面在激烈爭吵。
推開門,長條會議桌前,左面坐著五個來參觀的大哥,但并非緊緊挨著,其中三個富少靠排坐在一起,兩位富哥各自分開坐,悠閑的叼著煙。
長桌右面,分別是芝士、富宇、劉子歸。
劉子歸就是前段時間蘇淮招到的五個90分主播之一,她是其中唯一一個拿到A簽的,特征是身上有大面積紋身,性格最野的那個。
此時,她紅著眼睛,對對面的富少怒目而視,雙臂抱在一起架在胸前,防御姿態拉滿了。
別的東西一時之間看不出來,只能確定,確實鬧得很激烈。
“蘇總!”
“蘇總您來了!”
芝士和富宇立即起身,表情有些羞慚,對于大半夜把蘇淮折騰回來感到了深深的負罪。
蘇淮擺擺手,大步流星走向長桌頂端的主位。
“坐,都坐。”
落座之時,蘇淮表現得一團和氣,溫聲問道:“說說吧,怎么回事?”
左邊那三個富少,其中一個嚯的起身,砰砰拍起了桌子。
“蘇總,不是爺們不給你面子,來之前哥幾個是真心來捧場的,可你看看……”
他指指自己的臉,反手又指向劉子歸:“她撓的!”
臉上確實有三條血道子,破皮了,但傷口很淺,不至于留疤。
蘇淮還沒吭聲,劉子歸又炸了,張口就罵:“你踏馬活該!陽痿樂色,劈腿渣男!”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喲,有內情啊?
王思明和王民建在門口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嘀嘀咕咕的笑到眼歪嘴斜。
富代恒表情扭曲,反口就罵了回去:“你踏馬一個出來賣的妓女,給錢就能上的賤貨,我渣伱媽還是渣你妹了?啊?!”
“草!你一個煮過的金針菇,踏馬的上過我?!老娘的雪子是什么形狀你都踏馬不知道,舔我三個月,除了腳上七天一換的臭襪子你還吃到過什么甜頭?!”
劉子歸是真彪啊,噴起人來讓蘇淮都感到頭疼。
“噗嗤”一聲,有人沒忍住,笑了出來。
然后旁邊還有王思明在那兒起哄拱火:“臥槽!富察,你口味挺重啊?!”
“跟你有雞毛關系?!”富察陰著臉直接吼了回去,“還有,爺叫富代恒,臭傻逼!”
好好好,小王走到哪兒都挨噴,多少是沾點活該的。
不過蘇淮也終于知道為什么鬧到現在都沒人站出來平事了,這特么明顯是情感糾紛,誰愿意往上粘啊?
“停停停,你倆到底是想解決問題,還是想罵個痛快?”
蘇淮豎起簽字筆,敲了敲桌子。
“想罵的話,給你倆單獨找兩個直播間,你們麥上罵去,我能給你們拉來至少10萬人評理。”
劉子歸很尊重蘇淮,也畏懼蘇淮,因此不吭聲了。
富代恒卻不怕,直接把矛頭調轉過來。
“蘇總,給你面子叫你聲蘇總,但是,今兒你要是不能給我一個公道的說法,咱們指定沒完!”
行,這是不想好好聊的意思。
蘇淮沒搭理他,轉頭望向王思明。
“王大少,咱們富哥家里是干什么的?口氣有點大得嚇人了。”
王思明陰著臉回道:“就一臭傻嗶,我哪知道他家里干嘛的?喝點逼酒,沒事兒硬攪和的主,我們根本懶得帶他玩……”
王民建陰陽怪氣的補上一句:“那可是八旗的爺,你可不能管人家叫事兒逼,要懂得尊卑有序!”
聽到這兩句話,蘇淮眼神晦澀,嘴角帶笑。
他倆沒通過蘇淮的考驗。
碰到事情的時候,最能看出某個人是怎么看待你,以及與你的關系和感情。
良友息事寧人,狗友添油加醋,為你好的擔心你受損,沒拿你當回事兒的才會去激化矛盾。
蘇淮不懼任何后果,所以主動給了二王機會,結果他倆還真是看熱鬧不怕事大。
反倒是那兩個四十多歲的大哥站出來打圓場。
“王少富少,留點口德!咱們主動到蘇總的地盤上拜門,于情于理都得守好客人的本分,家世再大,大不過一個理字,是不是?”
“對嘛!一時沖動誰都可以理解,解決問題的態度要有嘛!都在一個圈子里玩兒,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互相給給面子嘛!”
兩位大哥的話都在理,歲數大,威望也高,富代恒下意識扭頭,看向同來的真大哥。
金毓赪雙手十指交疊,安靜坐在那里,直到富代恒望來,才輕輕一笑:“你是混哪個圈子的?”
似提醒,又似敲打,富代恒恍然大悟,馬上沖著蘇淮拉長狗臉。
“行啊蘇總,你先給我面子,讓那三個傻逼給我道歉,明天我就擺酒跟你賠禮,怎么樣?!”
“嘖嘖嘖,真牛嗶!”
王思明第一時間架了上去,貼臉開嘲諷:“就你家那點逼錢,也配在我面前談面子?”
王民建也陰陽怪氣的附和道:“你可別小瞧富察大爺,人家里好幾十家典當行小貸公司,陳麗華那條金寶街,有三分之一的民貸公司都是富察大爺那幫人的……”
金毓赪忽然接口,平靜糾正:“三分之二。”
就……挺難評的。
倆大哥一看圓場沒打住,苦笑搖搖頭,忽然起身告辭。
“蘇總,對不住了,今天看來不是個聊天的好時候,下回有機會咱們再一起玩。”
“你們慢慢聊,別急嘛……芝士總,回頭組財團的時候知會我一聲,我很感興趣,那就這樣,回見。”
芝士急忙起身相送,蘇淮也跟到門口,一一握手。
兩位大哥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眼神有點意味深長。
在蘇淮的視角里,這倆大哥有點避著金毓赪的意思,不愿意招惹。
至此,蘇海心里大概有譜了。
世界上每個地方都有傻逼,但帝都和魔都是國內僅有的兩個盛產特殊傻逼的地方。
從城市優越到身份優越,從籍貫優越到文化優越,帝都的某些土著甚至還具備著民族優越——這些東西平時沒有人大張旗鼓的講,但深入接觸后就會發現真實不虛。
眼前這哥仨,顯然是其中最特別的一支。
蘇淮并不想在這一點上綱上線,于是平靜開口:“咱們簡單干脆點,你們是想就事論事,還是想掰掰手腕?”
富代恒又回頭去看金毓赪,沒有這個主心骨,他應該不會這么狂。
金毓赪本人的態度更有意思,深深凝望著蘇淮,忽然沒頭沒腦的燦然一笑。
“淮哥,你這公司做得挺好的,什么時候開放投資?”
蘇淮冷漠回道:“金哥,交淺言深了。”
“對,是我唐突了。”
金毓赪贊同點頭,笑呵呵的,好像一點都不惱。
隨后,慢條斯理道:“那,淮哥,放幾個主播給我可以嗎?我對你這套生意還挺感興趣的,市場那么大,咱們兩家可以合作發財。”
王思明瞪大眼睛:“臥槽!臉呢?你TM是乞丐啊?!”
王民建又雙叒叕跟在后面陰陽:“什么叫乞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你點東西是給你臉了。”
金毓赪并不搭理他倆,只是繼續看著蘇淮。
富二代之間是這樣的。
一般都是各玩各的,真要是有矛盾了,那么愿意給面子就給面子,不愿意給面子隨時可以battle。
包括所有人熟知的大佬們,私下里開懟也是常態,有時候甚至會懟到朋友圈。
蘇淮沒受這倆攪屎棍的架火影響,可他本身就不爽對方的態度。
“不必了,我自己能發財。”
蘇淮舒舒服服的往椅背上一靠,瞇起眼睛:“金哥,又交淺言深了。”
金毓赪還是那副不驕不躁的模樣:“不聽聽我能給你的條件?”
“條件?”
蘇淮啞然失笑,忽然抬手一指王思明和王民建:“我看他倆不順眼,能不能幫我錘他倆一頓?打到什么程度你定。”
“臥槽!”
王思明一蹦老高,驚得頭皮發麻。
“蘇淮你是畜生嗎?咱倆才是正經八百的合作伙伴!”
王民建也跟著吐槽:“白來給你撐場子了,以后咱們還處不處了?”
金毓赪輕笑一下,并不接腔,隨后垂眸似是入定。
富代恒馬上又活躍起來,指著劉子歸的鼻子:“騙我的錢,還有今天撓我的賬,咱們一筆一筆算清楚!”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似乎什么都沒改變。
但是蘇淮已經知道了,富代恒和劉子歸的相遇只是一個意外,而金毓赪對于星虞的覬覦才是陰影中的惡意源泉。
他沒有搬出顧同書去威脅對方。
不是說金毓赪牛嗶到了可以不畏懼顧同書的程度,而是真正的聰明人一定能夠意識到,蘇淮≠顧同書。
哪怕是顧久玥,在進入商場之后一樣要受到針對,這是基本規則。
那么,看上蘇淮的生意,想在他的鍋里分一碗肉,又有什么不合理的呢?
其實蘇淮早都預料到了會有這么一天。
容易賺錢的生意,從來沒有一帆風順讓你安靜賺下去的時候。
最開始是同行,之后再大點可能是上下游,更大時可能外面的野狼就要來圍獵了,最后還得扛過終極考驗,國內三大流氓。
阿貍、疼訊、金融資本。
區別只是有的吃相好,有的吃相差,反正不可能沒人饞。
星虞才建立三個月就引來了野狼,證明蘇淮干得足夠好,把星虞的名氣打得足夠響。
金毓赪只是第一個,肯定不是最后一個。
蘇淮非但不怕,反而有點饑渴——按部就班的修煉內功是最枯燥的事,偶爾來點野怪,錘爆了見見血,才能充分激發男人的戰斗欲。
不與人斗,怎么登頂?
富代恒開始羞辱劉子歸,講話賊難聽。
“你踏馬把身上紋得跟個雞似的……不對,好雞都不往身上蓋那些章,就你這種貨色,想去頂級商K點賣,人家都不收你,怕你拉低檔次!”
劉子歸也是個暴脾氣,上去就要干他。
“曬了幾天太陽,金針菇晾干了,你他媽又行了是吧?蹭蹭豬肉皮都能硬的色籃,再蹭兩下就完事的秒男,你踏馬需要叫雞嗎?你爹你媽你妹你哥們不是誰都能用?上去拱啊!噯你拱過旁邊那倆沒……”
要不是被芝士和富宇攔住了,估計得讓瘋紅眼的富代恒一腳踹出二里地。
這種精神小妹真tm讓人頭疼。
不過這就是開MCN機構的固有弊端,一天天的各種屁事從來不斷,愛恨情仇兩天一部大戲五天一次法治在線……
要不是賺得實在太多……算了,一個賺得多足夠抵消任何不滿,蘇淮本人也是愿意承擔這些責任的。
他一把按住富代恒,眼神陰冷如刀。
“在我的公司,想打我的員工?”
蘇淮只是捏著富代恒肩膀和脖頸交界的地方,但是大拇指發力一捏,91點體質帶來的磅礴大力差點讓手指整個摳進去,好懸沒把他的骨頭捏碎。
原本極其狂暴特別桀驁的富察大爺,不但疼得冒出一腦門汗,而且眼睛瞬間變得驚恐又清醒。
真的一點不夸張,所有人都聽到了從富代恒肩膀上傳來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特別恐怖,特別不可思議。
“噯噯噯,蘇總,蘇總!嘶……我沒那意思……真沒有!哎喲……”
人啊,一旦開始哭嘰尿嚎,那么穿得再怎么華麗都不像大哥了。
尤其這傻屌還佝僂著身體,扭曲得差點跪在地上,怎么瞅怎么low逼。
蘇淮也沒真干他,不夠體面。
松手把他往椅子上一推,噗通一聲之后是嘎吱一聲,地板磚都被劃出兩道印子。
“能聊就聊。”
蘇淮淡漠開口:“不能聊,我也略懂拳腳。”
三個富少都不吭聲了,金毓赪抬頭看他,臉上第一次流露出驚愕表情。
王思明嘎嘎壞笑,又要架火。
結果蘇淮斜睨他一眼,提前堵道:“你也一樣,再添亂一視同仁。”
大少果斷閉嘴,主打一個好漢不吃眼前虧。
劉子歸呼哧呼哧喘了兩聲,忽然一抹臉,轉頭找上蘇淮。
“蘇總,我和他是在夜店里認識的,他追我兩個多月,只正經處過幾天對象,他確實給我買了禮物,給我花錢,但我不是每樣都收的。
主要是我嫌他丑,沒給他睡,想著如果能處到結婚那天再上床,不然被玩了也是白玩,后來因為他劈腿我閨蜜就分手了。
我保證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我在他那收到的禮物和現金也就十幾萬,分手時我都帶走了。
現在我可以還給他,但是他要向您保證以后不再找我麻煩!”
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精神小妹終于成熟點了。
然而,聽到這話,蘇淮卻嗤笑一聲,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還什么?沒聽說過追女生時主動花的錢還有往回要的,追不起就別追,玩不起就別玩,就這點零碎鋼镚也配叫個富二代?丟人玩意!”
在所有人的愕然眼神中,蘇淮低頭俯瞰富代恒。
“富少,我做主,你倆互相道個歉,你對她說:對不起,我不應該劈腿你閨蜜,我是個渣男,請你原諒我。
她對你說:對不起,我不應該侮辱你是個揚痿,能硬一秒也是硬,你很棒。
然后你們就兩清了,咱們再來算算到我公司里搗亂的帳,如何?”
如如如何?
這他媽肯定不行啊!
富代恒心里的火噌噌往上竄,但在他想要爆發的第一時間,肩膀卻抬不起來,微微一動就生疼。
第二時間,當他抬起頭,與蘇淮對視……
心頭一盆冷水澆下,熊熊火焰先是變成小火苗,隨后滅得干脆利落。
他急忙縮頭,收回視線,然后找上好大哥:金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