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海外萬里之遙的一座云霧繚繞的島嶼越來越近。
此島,囊括數百里,青山綠水,林葉繁茂,靈氣充沛。
徐徐清風拂面,伴著些許海水的腥氣,卻又夾雜著淡淡的青竹之香,沁人心脾。
島上最惹眼的便是一大片竹林,特別是中間的一片泛著翠玉之色的竹子,每當清風拂過之時,便發出如同笛子般的悠揚之聲,清人心,靜人性。
這便是風息島。
近海的萬千島嶼中,較為有名的一座。
而在此島的百余里外,一架白蛟拉車的車輦,踩著翻涌的云層緩緩駛來。
“哈哈哈,還是蜂道友自在啊,這車輦別有洞天。”
車廂內,傳來了寒劍真君蔣寒寧爽朗的笑聲。
“蔣道友謬贊,蜂某也不過是為了節省些氣力罷了。”
云禾舉起手中酒盞,朝著坐在對面的蔣寒寧敬了一杯。
這一次風息島交換會,他也是詢問過了雪劍宗兩人后,才決定參加的。
而蔣寒寧似乎也是想交換一些東西,所以便與云禾約好結伴而行,所以在云禾駛離冰仙閣沒多久,便與蔣寒寧會和,兩人乘坐著此車輦來到了風息島。
期間,云禾也從蔣寒寧的口中,得知了不少關于此次交換會的信息。
比如說,舉辦此次交換會,風息島的主人,元嬰中期修士風息道人。
還有一些同樣有可能會參加此次交換會的元嬰修士,有些云禾曾聽過,自然也有一些他先前并未聽聞,倒是通過蔣寒寧讓他對這交換會的成色,有了更多的認識。
對于云禾的謙虛,蔣寒寧連連擺手。
武國、元國乃至周邊一些區域,能拿得出手三階后期蛟龍拉車的人,可不多。
九龍門或許可以做到,但九龍門內并沒有三階后期的蛟龍,甚至連三階中期的都沒有,倒是有一條三階初期的蛟龍,不過血脈濃度也遠不如寒吟蛟,乃是九龍門以秘術強行培養出來的,將來能否再進一步也難說。
其實九龍門說是“龍”,但此門內更多的,還是蟒與蛇。
三級后期的白羽蟒,九龍門倒是有一條。
但別說他們不舍得拿出來拉車,就算是擺出來了,也不如云禾這般有派頭。
可以說。
寒吟蛟幾乎已經可以作為云禾在附近區域修士中的招牌了。
“不知道蜂道友劍術修煉得如何?”蔣寒寧扯開了話題。
說到劍術,云禾也馬上來了興致。
“蜂某確有一些不解之處,還望蔣道友能為在下解惑一二。”
“哦?”蔣寒寧眉毛一挑。
在劍術上,他還是有些自信的。
不過不等他開口,兩人都是動作微微一頓,同時朝著一側扭頭望去。
“嗷——”
寒吟蛟似乎也感受到了些什么,叫喚了聲,通知云禾。
“無妨無妨,乃是熟人爾.”蔣寒寧說了一聲,便拂袖朝著車廂外而去。
云禾略微遲疑后,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盞,走出了車廂。
“公子.”
坐于車廂外拉著韁繩的珍珠面容嚴肅,見到走出來的云禾才終于松了口氣,心中頓覺安心不已。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只要見到云禾,珍珠就會覺得很安心。
“無事,應該也是來參加交換會的修士,想來應當與寒劍真君有幾分交情。”云禾給了個放心的眼神,從容說道。
他雖然并未放出神識掃過去,但先前拂過他們的神識,他還是可以清楚感受到的。
乃是一名元嬰初期的修士。
若是面對元嬰中期云禾不好說,但只是元嬰初期的話,他不能保證斗得過,但也絕對不會輕易落敗,是戰是走更是由他掌握。
‘我是來參加交換會的,大家和平相處,怎上來就對比戰力?’
念頭至此的云禾忍不住心底腹誹了句。
很快。
便有一道金光遠遁而來。
來到近前時,遁光散去,走出了一名慈眉善目雙手合十穿著一席袈裟的僧人。
“無塵,有快一百年沒見了吧?”
看到來人,蔣寒寧露出笑容說道。
無塵的眼睛半瞇著,見到蔣寒寧也不由地微微彎腰行禮后,說道:
“九十八年未見,蔣施主風度依舊啊。”
“你這老和尚,還是這般精于計算。”蔣寒寧忍不住笑罵了句。
這時,寒吟蛟也拉著云禾以及珍珠靠了過來,引起了兩人的注意,老和尚無塵不由問道:
“蔣施主,這位施主年輕俊朗,氣度不凡,莫非是你雪劍宗新晉元嬰俊杰?”
云禾聞言,臉上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說什么。
但這老和尚不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內容,都挺稱他胃口的。
老和尚,會說話你便多說一些。
而同樣聽聞的蔣寒寧自然也早就做好了介紹云禾的準備,只不過帶著些許意外道:
“還真挺少見伱這般夸人的啊。不過有一點老和尚你可是猜錯了,這位蜂道友乃是冰雪閣的太上長老,雖的確是新晉元嬰,但一身秘術法力可是通玄。旁邊的珍珠姑娘則是其侍女。”
說完,蔣寒寧又對云禾介紹道:
“蜂道友,這位無塵老和尚乃是金光寺僧人。你別看他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可是位精于算計的主,修佛家六字真言,更是已然修成金身,威力不凡吶。”
云禾都還未說話,那無塵瞇著的眼睛又小了幾分,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更甚。
“蔣施主,這般介紹貧僧,可是會給蜂施主留下不好印象。”
說完,他便又朝著云禾行了個佛禮,溫聲道:“貧僧無塵,見過蜂施主。”
“見過無塵大師。”云禾衣衫飄飄,雙手一抱拳,似乎并未受到蔣寒寧的介紹影響,顯得云淡風輕。
但心里,卻不由再次正視了幾分。
金光寺,乃是東境修仙界中三大佛家圣地之一,與寒水寺、慈靜齋齊名。
其中又以寒水寺為主。
據說寒水寺中有著一尊元嬰后期的老和尚坐鎮,但那名老和尚年歲極高,五六百年前就聽說壽元無多,已經有數百年未曾面世,誰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而這金光寺則屬于近段時間較為活躍的寺廟。
金光寺可是坐落于東境修仙界西南方位,但此地乃是東境極東之地,無塵老和尚都能出現,可見一斑。
不過,看蔣寒寧的樣子,似乎與這老和尚還頗有幾分淵源,也算是異事。
無塵笑瞇瞇地再次上下打量了云禾一眼后,緩身又施了一禮,“蜂施主,與我佛有緣吶。”
此話一出,蔣寒寧和云禾都怔了怔。
云禾心中多少有點無語。
但無塵也并未再多說什么,只是再次開口,“看兩位道友皆是要去參加那風息施主的交換會,不知可否捎貧僧一段?”
“榮幸之至。”云禾當即應了聲。
隨后三人便一齊上了車輦。
云禾與蔣寒寧繼續飲酒,而無塵則只是坐在一旁,閉目養神,除了手中一串佛珠不疾不徐地被撥動外,整個人如同一座山岳般,巋然不動。
對此蔣寒寧似乎也不意外,只是將杯中酒一口飲下后,對云禾道:
“蜂道友,你不知,蔣某與這無塵和尚第一次見面時,蔣某還只是結丹中期,那時我們一起進入一處秘境,后來”
風息島。
此島之上除了廣袤的竹林外,還有便是一座座坐落于竹林中心的典雅竹屋。
每一座竹屋似乎都籠罩著一層禁制,只不過有的上面流轉著光暈,有的則如鏡面一般平靜。
除此之外,只有幾名穿著青衫的年輕修士從中穿梭,看樣子應當是那風息道人的弟子。
而經過蔣寒寧的介紹,云禾了解到,這些竹屋都是為他們這些元嬰修士所準備的,每人皆可選一座作為小住之所。
有了那竹屋外的禁制,則可以保護一些想要隱匿身份之人。
由此可見。
這位風息道人舉辦的交換會之所以能獲得不少元嬰修士的推崇,其所做的一些安排,必然有他的獨到之處。
“兩位施主,貧僧就不客氣了。”
無塵和尚朝著兩人一禮后,便伸出一只手掌,掌間泛起璀璨金光,在那禁制之上一拍,便打開了道口子,閃身進入。
“那蔣某便選這座了。”
隨著無塵與蔣寒寧兩人先后選了一座竹屋進入后,云禾便揮手收起了車輦以及寒吟蛟,隨便走到了一座竹屋前。
“怎么?”
不過在他進入竹屋之前,發現珍珠愣在原地,便隨口問道。
“沒、沒什么。”
珍珠回過神,忙搖搖頭,快步來到云禾身旁。
見狀,云禾不動聲色地瞇了瞇眼睛,朝著先前珍珠所愣愣望著的方向掃了一眼后,心中便有了些許猜測。
但他也并未多說什么,見到打開竹屋禁制,單手攬起珍珠的細腰,在淡淡的幽香中,帶著此女進入到了竹屋中。
進入竹屋后,他便松開了滿臉羞紅的珍珠,微微散開神識上下掃視起來。
‘這禁制,若是以元嬰修士的能力想要破開,還是比較簡單的,但想來這般做便算是得罪那風息道人了。’
確定除了竹屋外那道禁制竹屋內并無任何異樣后,云禾便走到軟塌旁盤膝坐了下去。
竹屋不算大,但容納下兩三人居住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只是珍珠多少還是顯得有些局促。
她雖然說是云禾的侍女,但被帶回冰仙閣后,還真連云禾的洞府都未曾踏入過一步,大多數的時間都在洞府外養魚,這般與云禾同居一室的情況,還真是第一次。
這么點時間,云禾也沒有修煉。
衣袖一拂,一套茶具便出現在了他面前。
“與那蔣道友酒喝得有些多了,泡茶吧。”他語氣平緩道。
“好的,公子。”
珍珠暗松了口氣,忙跪到一旁,動作嫻熟地開始泡茶。
別的不說,跟隨云禾的這段時間,她的泡茶技藝倒是熟稔了不少。
而就在他們一個泡茶一個飲茶的時候,竹林之中忽地想起了悠揚的笛聲,如天籟,清脆悅耳,如輕風,空靈婉轉。
“這風息道人,倒是真是有點意思。”云禾不禁啞然。
“好聽,公子。”
倒是一旁的珍珠聽得聽入神,忍不住感嘆。
“你還懂音律?”
回過神的珍珠低下頭,小聲道:“略懂一二。”
云禾這才想起來,初次見珍珠的時候,她便是用手中的螺吹響的聲音引動了周遭的妖獸。
“不錯。”云禾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么。
聽著笛聲,飲著靈茶,美女相伴,竹屋居內,倒也不錯。
兩日之后。
風息島上響起了鏗鏘的笛聲,如同奏響的國戰篇章,擲地有聲。
在竹屋內閉目養神的云禾站起身。
“你在此地等我,待交換會結束,便去見你爺爺。”
“是,公子.”珍珠小聲應道。
走出竹屋,云禾便見到竹屋門上掛著一張以翠玉煉制而成的面具。
此面具溫潤如玉,摸起來就感覺像是撫摸在少女的肌膚上一般,并不生硬,反而有幾分柔軟,富有彈性。
戴上之后,他氣息盡數內斂,若非元嬰修士強行以神識去掃,所有戴上了翠玉面具之人,都變得朦朧,變得虛幻,變得一般無二。
而在云禾走出竹屋時,此地一扇扇竹屋的門都隨之打開,走出了一名名戴著面具的修士。
“蜂道友?”
不過云禾與蔣寒寧所住之地相鄰,兩人也算知根知底,所以就算有面具遮擋彼此倒也不需要掩飾身份。
“蔣道友。”云禾也已神識回復道。
“同去?”
“同去。”
兩人一同走向島中心最大的那座竹屋。
路上,與他們一起還有不少道身影。
該說不說,起碼有十數人了。
而這些人,毫無疑問都是元嬰修士!
‘這風息道人還真是廣交好友,一次交換會竟然能吸引來如此多的元嬰修士。’
云禾暗暗感嘆。
到了元嬰境界,除了境界上的絕對碾壓,大多元嬰修士就算交手,分勝負容易,分生死太難,所以更多的還是人情世故。
所以說,長袖善舞也是能力的一種啊。
來到竹樓前。
從那敞開的竹門自外向內看去,就看到一張張陳列于兩旁的座椅,而里面空無一人。
但當他走進門后,卻發現屋內遍布郁郁蔥蔥的竹林,原本的桌椅便藏匿于這竹林之中,將會掩蓋那坐于那位置之上的人。
并且,當他進來時,也發現其實屋內已然坐了不少人。
更重要的是,在屋內中間的位置,放置了一張翠玉竹所鑄成的桌子,上面放著一顆拳頭大小的明珠,照亮了整個桌面。
而在桌子后,坐著一名穿著青衫長袍一手持著扇子中年讀書人模樣的修士,含笑看著云禾兩人進入,點頭算是致意。
云禾也不得不承認。
雖然他是第一次見到這位風息道人,但此人在風息島上為了這次交換會所做的多項布置,都讓他感覺頗為滿意和舒心,也難怪此人召開交換會有這么多元嬰修士到場。
隨著進入的修士越來越多,這不算特別大的屋內卻顯得越發平靜。
此一間竟然聚集了二三十人!
二三十名元嬰修士,絕對算得上是駭人聽聞的一幕了。
“奇怪.”蔣寒寧視線掃過之后,忍不住低喃出聲。
“怎么?”云禾問道。
蔣寒寧收回視線,以神識傳音道:“此前,風息道人也不是沒有召開過元嬰修士的交換會,可往日最多不過二十人,此次竟然多了至少七八人。”
聞言,云禾手肘靠在扶手上,側身抵著下巴,視線也是不動聲色地一掃過后,心中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
略微沉吟后傳音道:“今日,怕是連海族修士也來了。”
“海族!”
聽聞此言,蔣寒寧差點直接站起來,好在被云禾及時按住了。
“蔣道友莫要沖動,風息道友如此做,想來應當會給一個解釋。”
不一會。
坐于椅子上唯一沒有戴著面具的風息道人站起身,朝著屋內的眾人行了一禮,含笑說道:
“此次,有諸多老友到此,亦有不少生面孔蒞臨,當真是讓在下感覺榮幸之至啊!”
在場也有不少人開口符合寒暄。
畢竟風息道人作為元嬰中期修士,比在場絕大多數人的修為都要高不少。
不過寒暄并未持續多久,風息道人再次開口:
“若是諸位道友沒有意見,那此次交換會,便由在下先開這個頭罷。”
說著,他青衫衣袖一拂,中間的桌子上,出現了一節晶瑩如軟玉的竹子。
此竹一出現,便散發出了幽幽清香。
“竟是千年份的懸空翠玉竹!”
看到此竹,屋內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云禾心中也是一動。
“神木榜”位列第十九位,懸空翠玉竹!
就是可惜,少了點,并不足以作為主材料煉制法寶,但若只是作為輔助材料,倒是足夠了。
只不過,又有多少珍貴的才能能壓得住“神木榜”第十九位的懸空翠玉竹?
“呵呵,想來諸位道友應當都認得此物。此竹雖然不多,卻也算是不可多得之物。”
頓了頓,他繼續道:
“而在下所求之物,乃是雷屬性或是金屬性的寶物,雷屬性最優,哪怕是層次低于這懸空翠玉竹也并非不可控,若是金屬性的法寶,在下的要求可能會高一些。”
到了元嬰境界,彼此交易就不再是以靈石衡量,更多的都是以物易物,哪怕價值可能不對等,但各持所需便是最佳。
“在下這里倒是有一塊輕吟金石,與風息道友喜好之音律頗為契合,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很快便有人開口了。
隨著一股微弱的法力波動,便從開口之人的位置上,飛來了一塊半個拳頭大小的金石,伴著隱隱的輕鳴之聲,落于竹桌之上。
“貧僧這里亦有一塊佛前金精。”
這一次開口的人,在場估計有不少人便直接認出來了,正是那金光寺的老和尚無塵。
不過看他的架勢,似乎也沒有要過多掩飾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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