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尸傀與木海棠斗法的動靜很大,就算是保持著如此遠距離的云禾,也依舊能感受到云海中所傳來的陣陣余波。
‘就算都是結丹初期,這兩人也不是普通的結丹修士啊。’
云禾暗暗感嘆。
不過兩人在碰撞了幾次后,動靜漸漸小了起來。
‘結束了?’
云禾不敢展開神識,生怕被他們發現,只能微微抖了抖肩,從他衣服褶皺的夾縫中,悄無聲息地飛出了一只青黃交織的枯蟬。
死眠蟬氣息微弱,而且速度夠快,如果對方專注于斗法,還是很難注意到死眠蟬存在的。
只是。
讓云禾沒想到的是,當死眠蟬悄悄來到翻涌的云面上時,竟然恰好看到兩人一前一后地從他的云層上方離開。
所幸兩人的注意力的確完全在對方的身上,并未發現死眠蟬這么只蟲子。
事實上,就算發現了,已經斗到這種程度的他們,也不會過多在意,只會當成了一只少見的云中獸。
但“看”到了兩人模樣,或者說是“看”到了那“懸鏡湖砍柴人”后人的模樣時,云海中的云禾不由地怔了下。
‘木海棠?’
雖說模樣有些不太一樣,但那柄重劍他還是記得的。
那位當初讓他隱隱覺得有威脅的筑基中期修士,他印象很深。
只不過,現在看來,對方似乎在那時候隱藏了修為。
忽的。
陰風大作,尸傀雙手連連掐訣,緊而一團幽綠色的森森之火,化作一條火蛇撲出。
“玄溟陰焰!”
見狀的木海棠沉聲驚呼,當即一拍儲物袋。
一面晶瑩剔透的骨盾浮現于其手中,頓時一圈瑩瑩之光將其環繞。
轟!!
劇烈的碰撞與轟鳴再次迸發,卷起層層云浪。
借著那“玄溟陰焰”的沖擊,木海棠瞬間拉開了與尸傀的距離,也趁勢施展遁術迅速遠去。
現在她還能勉強抗衡,但等到木蛟道人以及尸傀是放出去的兩具煉尸回來后,就不好說了。
尸傀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又被她擺了一道,顯然不會如此輕易地就放過他,當即也立刻施展遁術,追了上去。
待到兩人徹底離開后,云禾又默默地在云海中待了一段時間,才終于現身。
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他的表情嚴肅,眸光凜冽。
“‘玄溟陰焰’.骨盾”
他又扭頭看向角澗島。
面露躊躇、猜測之色。
七天之后。
角澗島。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來到狼藉的島上。
此人氣息萎靡,面色蒼白,甚至連走路都有那么一些虛浮,但卻依舊步履蹣跚地走向島內某個隱蔽的洞穴。
只是。
還未等她靠近,那慘白虛弱的俏臉卻猛地一緊,凌厲的目光環視周遭,臉上浮現出有些異樣的紅暈,沉聲道:
“誰?出來!”
但卻不見任何身影出現。
可她卻似乎極為篤定,再次低喝:
“閣下再不出來,莫非是要讓請你出來?”
啪嗒。
終于。
腳步聲響起。
此人身體緊繃,體內所剩不多的法力涌動,隨時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但當她看到出現的人影時,微微怔了怔,緊而面容變得更加嚴肅認真。
結丹修士。
“木道友,在下并無惡意。”
出現的人影抬起了手臂,露出一雙空空如也的雙手,表明自己并無惡意。
這位去而復返之人,自然是前幾天還被尸煞教尸傀追殺而抱頭鼠竄的木海棠。
而剛剛走出的身影,乃是云禾的天都蠱尸。
“哼,道友在此處等我,還說沒有惡意?”木海棠冷哼一聲,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
“說實話,其實在下也不知道友是否會去而復返,只是有所猜測,沒想到還真讓在下等到了。”天都蠱尸攤了攤手,如實說道。
“嗯?”
木海棠蹙起眉頭,上下打量著天都蠱尸。
“在下猜測,以道友的小心和謹慎,應當是已經知曉自己行蹤暴露,卻依舊待在‘角澗島’而未曾離開,想來應該是有什么目的。”
天都蠱尸傳遞著云禾的話語。
其實云禾的猜測并非沒有根據。
畢竟,他上一次見到此人的時候,是在二十年前的銀蛟坊市。
當時對方神色從容,自由出入坊市,應該是還未被追殺。
而二十年后,對方再次出現在這里,卻是以被通緝者的身份。
巧合?偶然?有意為之?
有可能,她只是巧合恰巧逃到此處。
但也有可能,是為了什么目的。
其實云禾并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僅僅只是懷疑。
大概有兩三成的把握。
并不高,但值得一試。
有些時候,有懷疑就夠了。
大不了就是在此處多耗費一些時間等待。
等到了便是他猜中了,沒等到就是猜錯了,但猜錯也只是多耗費幾天時間而已。
試錯的代價,并不大。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順著這樣的想法,天都蠱尸繼續道:
“若道友真的在此島有目的,又因為尸煞教突然來襲而不得不離開,那道友肯定會再回來。”
“退一萬步講,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嗎?在尸煞教反應過來前,此島也會是一個極好的調養之地。”
“當然,這些都是在下的臆想,或許對,或許不對,不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木道友你確實回來了。”
聽完之后,木海棠的表情反倒是恢復了常色,只有不斷閃爍的眸光說明了她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雖說云禾說的多少有一些出入,但還真被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木海棠沒有接話,只是沉吟了一段時間后問道:
“那道友在此地等我,是為了尸煞教的懸賞?”
“不不。”天都蠱尸擺了擺手,“在下對尸煞教的懸賞并不感興趣,而且在下也沒有把握拿下道友,哪怕是現在這個狀態的道友。”
這是實話,否則他也不會只讓天都蠱尸現身而自己始終躲在暗處。
“哦?那道友這是何意?”木海棠有些意外。
“在下想與道友做一筆交易。”
“交易?”
“道友身上應當有高階妖獸的尸骨吧?在下欲交換一塊,不用很大,兩個巴掌大小便可。”云禾也不再拐彎抹角,道出自己的目的。
聞言,木海棠深深地看了天都蠱尸一眼。
“我還不知道友名號。”
天都蠱尸笑了笑。
“在下說名號道友便會信?其實并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反倒是在下的請求,道友不妨好好考慮搖一下。畢竟.”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時間不等人。”
木海棠復雜地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氣后又長吁而出,露出無奈的笑容,苦笑了聲道:
“我好像沒有考慮的機會?”
對此,天都蠱尸瞇著眼睛面露笑容,不置可否。
木海棠抿了抿嘴唇。
“那道友恐怕得幫我一個忙,若道友真想獲得那尸骨的話。”
見天都蠱尸的表情沉了下來,木海棠臉上的無奈更重。
“道友隨我來便明白了。”
說著。
她走向此地那處通往地下的窄小,天都蠱尸遲疑少許,跟了上去。
在木海棠回來之前,云禾就對此島仔仔細細地檢查過了,并未發現什么端倪,這通道與地下的一處僻靜洞窟,更是他檢查的重中之重。
但跟著木海棠走到通道的一半時,她卻忽然停下了腳步,隨后在天都蠱尸詫異的目光下,對著一邊的巖壁打出一道法訣。
下一刻。
那巖壁竟然緩緩消融,露出了另一條通道。
“陣法?”天都蠱尸有些意外。
“只是掩蓋氣息的陣法,并不具備任何攻擊性。”
木海棠簡單解釋了句,便走進那條通道。
雖說云禾的陣道水平依舊不高,但他也能看得出來,這的確只是掩蓋氣的陣法而已,就是層次比較高,至少是三階中品的斂氣之陣,難怪他神識如何掃都無法發現。
陣法后的通道,通往了更深的地下。
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距離后。
兩人來到深埋地下的一處洞窟。
旋即云禾便看到。
數塊晶瑩透亮的白骨,懸于這處地下洞窟中。
盈盈的流光回轉于其上,周遭的地下,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在一點點地流淌至白骨之中。
“這是.”
云禾心中有了猜想。
“道友既已知曉我的身份,也應當知曉這些獸骨的來歷吧?”
“銀蛟。”
“是,此乃先祖所留。其實先祖留下的,并非只有這些,只不過一部分被我煉制成了法寶‘銀蛟盾’,剩下的便全在這里了。想來道友也知曉,銀蛟之死已是七百余年前,就算當時的銀蛟再厲害,這么多年過去,其骨上的能量也已然流失過半。”
木海棠繼續道:“為此,二十年前,我將這些白骨藏于此地。道友恐怕不知道,這‘角澗島’之深澗,在數百年前,便是那銀蛟巢穴吧?”
二十年埋骨?
此刻這些銀蛟的尸骨,可不像是能量流失的樣子啊。
似是看出了云禾的疑惑,木海棠笑了笑,解釋道:“此乃‘種骨訣’。”
“種骨訣?”
“以骨育骨之術。很多煉尸肉體強度堪比金鐵,骨頭強度更是可比法寶,便是以此訣育成。當然,此訣要求不低,在下也是尋了許久才找到此處,又等待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才勉強令其恢復至曾經七層左右。”
先前,尸傀帶人來的時候,正是“種骨訣”即將完成之際。
‘原來如此。’
那倒是解釋得通了。
“以骨育骨,自然需要大量尸骨,此地原為銀蛟巢穴,地下有不少銀蛟所吃食物之尸骸,亦有銀蛟氣息,乃是極佳的育骨之地。但時間一久,便導致.”
“吼——”
一聲低吼自地底傳來。
隨后便有一頭云中獸的獸魂,朝著云禾以及木海棠撲來。
見狀的云禾倒是并不慌張,天都蠱尸在他的操控下一抬手,那頭獸魂就被輕易攝住。
緊接著,在木海棠那滿是愕然的目光下,天都蠱尸嘴巴微張,吸了口氣,那獸魂便被它吞入腹中。
尸魂蠱是這類鬼魂、獸魂的克星。
“果然。”木海棠瞇起眼睛,“道友并非本體,是.分身?煉尸分身?”
天都蠱尸看向她,咧了咧嘴。
“就與道友問在下名諱一樣。此事,重要嗎?”
木海棠一怔,旋即便也露出了笑容。
“的確。不重要。”
“那就請道友驅散獸魂,我來解除‘種骨訣’。”
她現在身上的傷勢不輕,不好動用太多的法力,否則容易留下后遺癥。
而此地的獸魂又極為繁多,云禾的出現恰到好處,否則她都不知道能否等到尸傀等人回來。
“在下還有一個請求。”天都蠱尸忽然道。
不等他說出口,木海棠便猜到了。
“‘種骨訣’嗎?可以。”
云禾很喜歡跟聰明人交流。
簡單,干脆。
隨后。
兩人分工明確,天都蠱尸對付獸魂,木海棠解除“種骨訣”。
“這是道友所需的尸骨以及‘種骨訣’。”
木海棠還算守信。
解決了麻煩后,便將其中一塊滿足云禾要求的獸骨,以及帶有“種骨訣”的玉簡交給了天都蠱尸。
而天都蠱尸,也遞去了一個裝著不少靈石的儲物袋。
“錢物兩訖。在下告辭了。”
沒有半點停留,天都蠱尸拿到東西后,迅速離開了此地。
木海棠望著遠去的身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此人倒是還算講理,說交換便是交換,并未趁著她虛弱強買強賣,交換的東西算是給足了。
當然,若是來硬的,木海棠其實也還有底牌,并非沒有一戰之力。
她搖搖頭。
“此人.太過謹慎,不宜為敵。”
殊不知,云禾心中也是這般想的。
木海棠看向手中重劍,悵然地吁出一口氣。
‘終于可以將此劍祭煉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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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