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詭異的笑臉上,透露出毀滅的意味,
一縷崩解的靈力,宛如沾著猛毒的瘟疫之源,自笑臉上流出,滲入大陣陣樞,沿著既定的軌跡,只一瞬間,便「污染」了整座血祭大陣的陣樞。
未解開的謎陣,開始一一顯露真形。
一道道詭異的陣紋,露出本相,宛如一朵朵詭異的罌粟花,次第盛開,而后徹底崩解先是一片死寂。
靈力逆變,產生的崩解之力,分解了靈力,也吞噬了聲音,四周一片漆黑。
繼而驚人的爆炸聲響起。
這是二品崩解之力,侵蝕了三品的陣樞結構,從而使三品陣樞結構失衡,產生強大的爆炸。
屠先生就處在爆炸的中央。
可他無可奈何。
他只能看著道道逆靈陣,如朵朵花開,挾著可怕的崩解之力,徹底摧毀了一切。
漆黑色的崩解之力,和血紅的爆炸之力,在整個血祭大陣的深處交織,摧毀著血祭大陣的核心陣樞。
來自大荒的巨獸之骸,也在這股毀滅之力下,開始肢解,崩塌,墜入地脈血河之中。
山石碎裂,塵煙四起。
黑紅色陣法之力交織。
血肉迷宮開始震蕩,塌。
血祭大陣的核心,在此等威力的爆炸之下,徹底淪陷,化為粉。
整座荒天血祭大陣,沒了陣眼邪力的支撐,斷了供給,徹底停擺。
血色邪光開始暗淡。
天邊濃郁的血海,也停止了翻涌。
觀劍樓上。
一眾洞虛老祖,紛紛色變。
「血祭大陣停了?」」
「為何?」
有陣法老祖皺眉道:「內在陣力紊亂,有強烈的陣法波動,似乎是核心的運轉出了紕漏,陣樞—自爆了?」
「還有這種事?」
「陣樞自毀,大陣停滯,沒了血祭大陣的加持,這些魔道修土,便沒了最大的依仗,
不如現在就沖殺進去?」
「機不可失—」
一道蒼老的聲音道:「不。」
一眾洞虛老祖轉頭看向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眉頭緊鎖,聲音無比凝重,而且帶著深深的寒意:
「這不過——才剛開始—
他是五品陣師,能看出當前靈力的逆變,還只是「熱身」,大陣內積蓄的,真正可怕的變化,那股磅礴的毀滅的氣息,根本還沒釋放出來「剛開始?」
一眾洞虛老祖瞳孔微顫,而后屏住聲息,定晴看向遠處。
血祭大陣內。
因陣樞爆炸,大陣塌,威力向外擴散,當即抹殺了一部分魔修,也驚動了其余大部分魔修。
一眾魔頭,紛紛神情驚怒,但又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而陣樞崩塌的廢墟之中,橫七豎八,躺著不少血淋淋的魔修尸體和斷肢。
片刻之后,塵土飛揚,山石破碎。
四道強橫的氣息涌出。
屠先生,上官望,仗著金尸護持的陰尸谷羽化,還有魔劍護體的魔劍門老者,紛紛現出了血跡斑斑的身形。
繼被雁落山深淵中的萬千妖魔啃噬之后,短時間內,他們便栽了第二次跟頭。
他們近距離,被陣樞自爆的威力波及了。
但這種自爆,只是三品,而且爆炸體量不算太大,持續時間也并不長,因此只是傷了這四位羽化,根本殺不掉他們。
本身羽化,也沒那么好殺。
而一而再,再而三被算計,被坑害,搞得如此狼狽,幾個羽化眼中,都滿是殺意。
他們即便不明就里,但光從陣法這一點,也能猜出,這些都是墨畫那小子搞的鬼。
「他日若抓住這小子,不管他是何身份,都要將其掏心剖腹,截肢斷頭,煉為尸奴,
好好炮制一番.」
幾個魔道羽化,無不在心中恨然道。
尤其是屠先生,對墨畫的恨意,更是直逼天際。
如果恨意可以殺人,墨畫現在已經死得連渣都不剩了。
他之前預判得不錯。
二品逆靈陣,崩解二品陣法,產生的崩解之力,足以媲美三品金丹之力。
甚至因為是絕陣,是崩解,在法則概念的威力上,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便意味著,墨畫雖是筑基修士,但憑借逆靈陣,已經有了足以動搖準三品大陣根基的能力。
而他也的確,利用逆靈陣,摧毀了血祭大陣的中央陣樞。
陣樞一毀,等同于毀了大陣。
在當前的嚴峻形勢下,想頂著乾學各世家和宗門的壓力,重新構建血祭大陣中樞,難如登天。
事到如今,畢生的布局,滿腔的心血,已然是被墨畫徹頭徹尾給「糟蹋」掉了。
一想到那個詭異的,帶著天真的嘲諷意味的笑臉,屠先生便覺得氣血上涌,心在滴血,眼中布滿血絲。
「屠先生,」陰尸谷的羽化聲音沙啞道,「這血祭大陣,可還有辦法修復?」
魔劍門老者也道:「若真事不可為,我們也好早做打算,是撤是留,是攻是守,都要早做籌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身為魔道羽化,誰一生沒經歷幾次坎珂。
只要大陣的底子在,或者說,只要這些魔宗的弟子還在,就總會有辦法。
屠先生神情冰冷,也在心里琢磨,該如何才能重構大陣,如何才能扭轉眼前不利的局面。
可剛想了不過幾息,屠先生就臉色一變。
「還是不對」
此前他預感到了一股令人驚然的寒意。
眼下陣樞被炸,損失雖然慘重,但還遠不到這種令他渾身發寒的地步。
這意味著這一切還沒完?
屠先生瞳孔微張。
那張詭異的笑臉,又浮現在他腦海,而且于天真和詭異之外,還浮現了一絲「殘忍」
仿佛一尊域外天魔,在對著他笑。
便在此時,異變又生。
廢墟之下,一縷逆變之力死灰復燃,宛如「接力」一般,開啟了第二輪崩解。
而這輪崩解的目標是·
屠先生心中驚惶:「陣眼?!」
先崩陣樞,再崩陣眼?
而荒天血祭大陣的陣眼,正是那一枚,大荒古妖的心臟!
屠先生當即臉色蒼白,而后肉身變形,化作一團血肉,鉆入廢墟底部,想去護住陣眼。
可一步慢,步步慢,一切同樣已經晚了。
逆靈之力早已蔓延開來。
荒天血祭大陣的陣眼,開始逆變,大荒古妖的心臟上,布滿了裂痕。
而后心臟碎裂,其內蘊含的磅礴的血色邪力,瞬間如同浩瀚的海浪一般,噴薄而出,
沿著既定的陣法路徑,一路奔涌,向外蔓延。
大陣之中,不少魔修,乃至大多血肉妖魔,被這些海潮一般的邪力灌溉吞沒。
邪力是魔修修為道行的根源。
磅礴的邪力,他們原本求之不得。
可問題是,整個血祭陣眼,整只大荒古妖心臟內,蘊含的邪力,實在是太過磅礴了,
磅礴到超出了魔修承載的上限。
不少筑基魔修,開始邪力過載,爆體而亡。
即便是一些血肉妖魔,也承受不住,開始肉身扭曲,而后四肢變形,自爆而亡以古妖陣眼為核心,一股濃烈的邪力,瞬間爆炸,蔓延至天際。
心臟邪力加上自爆的血肉,凝成一抹鮮紅的血色,涂抹在荒天血祭大陣之上。
自遠處看去,宛如火山噴發一般。
只不過,這個「火」,是由血肉澆筑而成,殘忍而唯美。
觀劍樓上,一眾洞虛老祖,紛紛失聲。
血祭大陣內,浸在邪力中的屠先生幾人,同樣驚恐莫名。
而后,不待眾人細想,隨之而來的,便是第三輪崩解。
陣眼被崩掉,邪力和鮮血,如「火山」噴發,天邊唯有一抹血紅。
可下一瞬,這血紅中間,又涌出了一層晶瑩的藍色。
這是靈力的顏色。
荒天血祭大陣,靠大肆殺戮,獲取大量的修士皮,肉,骨,血作為陣法素材,才能構建而成。
但論劍大會因為墨畫,發生了種種變故。倉促之間,屠先生不得不提前啟動血祭大陣因此前期準備不足,后期又受乾學各方勢力鎮壓,魔修的殺戮遭到遏制,大陣的素材匱乏,陣師也死了一大片。
在這等重重困難之下,屠先生沒辦法,只能用墨畫做陣師,以正道的陣法體系,輔建荒天血祭大陣。
因此,這套血祭大陣,是正邪并軌的陣法體系。
大陣內部,靈力和邪力并行。
邪力部分,由屠先生主管。
而靈力部分,完全由墨畫掌控,
在此之前,靈力和邪力并立,互不干擾。
可墨畫打破了這個平衡,他先崩陣樞,再崩陣眼,而后讓邪力和靈力,交織在了一起。
修界天地萬力,相生相克,相容相斥,對立而統一。
邪力和靈力,都是天地修為力量的一種。
藍色的靈力和紅色的邪力,甫一接觸,便彼此糾纏交匯在了一起。正邪之力,互相絞殺,互相排斥,但又互相轉化,互相滲透前兩次崩解,都只是鋪墊。
而這,才是墨畫最后要「崩解」的東西。
荒天血祭大陣,以合縱連橫之勢,覆蓋了乾學周邊,足足九個中小州界,整體的規模太大了。
第一重陣樞崩解,核心塌,但只波及了很小的一片區域。
第二重陣眼崩解,邪力蔓延,也只占據了大陣的五分之一。
可第三重,也是墨畫準備的最后的崩解,借靈力和邪力交織的逆變,卻如春風吹野火般,幾乎在眨眼之間,便蔓延到了整個荒天血祭大陣的全部。
廢墟之中,經過前兩次逆變,已經積蓄了足夠多的「崩解」之力,如同一大片火種。
此時海量的靈力和邪力滲透交織,如同處于臨界點的巨大「炸藥」。
火種碰上炸藥,幾乎一點就著。
崩解之力,點燃了海洋般的靈力和邪力。
那一瞬間,整片天地,全都暗了下來。
日光被吞沒,漆黑籠罩天地,
遮天的血色,晶瑩的藍色,也全都被崩解的漆黑之色籠罩。
無論是血色的邪力,還是藍色的靈力,交織糾纏之時,都帶上了一層恐怖的黑邊。
而后,天地一片死寂。
令萬物消融的「寂滅」開始。
無論是靈力,還是邪力,都被從本源上,開始「解體」,連帶著沾染上這些逆變靈力和邪力的一切事物,都開始悄無聲息,但又無可抗拒地被「消融」,化作漆黑的粉末。
山石化為黑灰,層層消解。
草木瞬間枯萎成粉。
大片大片的山川,宛如圖畫一般,被漆黑色的墨水抹去,憑空消失。
無數的魔修,于一瞬間死亡。
他們恐懼著,掙扎著,怒吼著,咆哮著,嘶喊著——”一個個面目掙獰,歇斯底里,但卻如同黑白畫上的「水墨人」一般,在恐怖的崩解之力下,被連同圖畫一同撕毀,解滅成灰。
而這恐怖的崩解之力,還在不斷滋生。
死滅籠罩天地乾學州界,所有修土,在這等天地無光山川變色萬物寂滅的崩解之前,全都駭然失神無論是道廷司典司執司,各世家各宗門長老弟子,還是各地前來觀劍的修土,乾學周邊因魔患惶恐不安的散修此時所有這些修土,全都仰著頭,看著這崩解之力吞噬天地的恐怖一幕,驚恐呆滯。
便是一向見多識廣的各世家宗門老祖,也都瞳孔震顫,寂靜無聲。
而在觀劍樓的最頂層。
一位白發蒼然的老者,看著天邊的萬物死滅之景,同樣證失神,手中的棋子,停在半空,久久不曾落下。
末了,棋子落于棋盤,老者輕輕嘆息。
靈力與邪力相融,彼此容斥,滲透轉化,再以崩解之力,強行將其「解離’,從而引發更強大的崩解之力這種崩解從根源上來說,崩解的并非是陣法,也不是靈力,或者是邪力。
而是正邪互斥互融的「法則」。
換句話說,這就是初步的「陰陽逆變」。
老者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陰陽是古修士理解天地的法則。
天地萬物,皆合陰陽之理,學任何陣法,乃至任何功法,道法,丹法,符法,都有可能觸類旁通,明白大道陰陽的道理。
但這道理,至簡又至繁。
尤其是陣法。
這里面要涉及到極高深的衍算之法。
真想用崩解之力,進行陰陽逆解,法則剝離,需要極強大的神識,極浩瀚的算力,以及極深厚的陣法造詣,和極高明的衍算之法。
再加上有耐心,有恒心,有悟性,才能準確推衍出,陣樞崩解后的各種情況,和靈力的萬般變化,從而對崩解,進行精準的規劃,首尾相續,層層管控,暗布殺機這里面的變化太多。
控制太精準。
涉及的衍算,也太··變態了···
老者皺眉,最后又深深嘆了口氣。這是他第三次嘆氣,與此同時,他也心中腹誹:
「姓莊的小子,到底都教了些什么啊——他心里到底有沒有一點數?什么都能教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教出來的是個什么‘東西’?」
以前最令人頭疼的,是那姓莊的小子。
好了,現在姓莊的沒了,剛過了十年,他徒弟就來接班了。
「人都沒了還不安生—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老者揉了揉額頭,而后轉過頭看向窗外。
窗外,天地仍舊昏暗,荒天血祭大陣還在崩解,寂滅之力還在吞噬著一切。
天地陰寒,如同九幽。
老者沉默,片刻后目光凝重,口中頗有些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這也不是「接班」啊———」
「這滔天的殺尊這一次—.得抹殺多人啊—」
「姓莊的當年—也不敢這么殺·
荀老先生也凝視著窗外,從最開始的震驚失神之后,也意識到了什么,臉色越來越凝重。
荒天血祭大陣,被漆黑色籠罩。
大陣之內,一個又一個生命,被直接抹消,而且越來越多。
這些生命,不只包括各個魔道宗門的修土,還包括數不盡的血肉妖魔,以及大量詭異魔道的血奴,戶奴,色奴,靈奴—
如今這些人,這些生靈,被沾了「陰陽逆變」的恐怖大陣崩解之力,全部抹殺一凈。
無論煉氣,筑基,還是金丹,全都會死。
哪怕他們是魔道,也殺得太多了。
實在是太多了。
這個數之不盡的數量,令荀老先生都頭皮發麻,
「殺生」二字,可沒那么簡單,這是沾著因果,會凝聚煞氣的。
殺得越多,身上背負的殺孽越重。
命格里的煞氣越濃。
假如眼前大陣崩解,真是墨畫下的手,他崩解死了這么多魔道生靈,那他這次的「殺孽」,恐怕真的是要「通天」了。
他身上的煞氣會濃烈兇戾到什么地步,荀老先生更是想都不敢想,怕是真的說一句如深淵如滄海都不為過。
這可絕不是什么好事。
關鍵是,墨畫修齡才二十多歲,就背著這通天如海般的殺孽煞氣”·
荀老先生眉頭緊皺,心中焦慮,胸口更是如同壓了塊重石一般。
可大陣既崩,殺孽既開,便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墨畫這次的行跡,是真正的「毀戶滅跡」,「毀陣滅戶」,他引發的崩解之力太強了,荒天血祭大陣之內,幾乎所有的生靈,都難逃一死。
天地寂滅,生靈被抹殺。
一條條亡魂,歸于九幽。
整片天地,被抹上了肅殺之色,幾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寒。
而這每一條亡魂,都為墨畫的「殺孽」記上了一筆,也讓他的煞氣,濃烈了一分。
不知過了多久,忽而天邊陰云密布,雷聲乍起,
荀老先生臉色大變,其余洞虛修士也紛紛循聲望去,面露驚恐。
一股令所有修土,包括洞虛修士都恐懼的天道氣息傳來。
鮮紅刺目的雷光,從天邊降下。
頃刻間,抹殺了四道生機。
這四道生機,是羽化!
而這道紅光,是天道雷劫!
荒天血祭大陣被崩解,恐怖的寂滅之力,硬生生將四尊羽化逼上了死路。
這也意味著,墨畫馨竹難書的「滔天殺孽」中,被添上了四道,最為濃墨重彩的記錄:
他崩解大陣,逼死了足足四尊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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