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行小心將戒子收入懷里,然后抬頭望向主子,欲言又止。
“哦,你有何事?”趙升神情慵懶,半躺半臥在玉榻上,淡淡說道。
君天行一咬牙,低聲下氣到道:“小的想向您求一道天魔大咒。還望老爺成全!”
“天魔大咒?”趙升稍覺意外,不禁追問:“小君子,你要它干甚?莫非要暗害哪個兄弟?”
君天行雙眸泛起濃濃血光,恨聲說道:“我要對付的,正是我最親愛的父皇!”
“老爺,如若小的僥幸得手,您手下必將多上一位返虛級妖皇。對您而言,此事有百利而無一害。請老爺成全!”
趙升忽然坐正身子,沉思片刻后,忽然問道:“你且說說,最近的戰爭形勢如何?”
君天行心頭一凜,立刻詳細講起了最近百年人族拓荒大戰的種種情形和變故。
原來在百年前,青鵬妖皇率軍搶先覆滅蕩魔城后,人族大軍士氣大衰。
就在人族大后方被妖族先鋒軍不斷掃蕩的危急關頭,兩位人族返虛橫空出世,趁機偷襲了意得志滿的青鵬妖皇。
青鵬妖皇不敵兩位返虛半仙,被打的落荒而逃。
妖族先鋒軍也因此遭到重創,逃出生天的十不存一。
這一戰,大皇子和二皇子先后被擒,最后下場十分慘淡,淪為他人坐騎。
此戰過后,大戰形勢急轉直下,妖族聯軍得知消息后,各妖族部落戰意全無,聯軍幾近分崩離析。
當年,人族大軍趁機越過大荒澤,不但輕松擊潰妖族聯軍,更是順勢攻入妖國腹地。
此后近百年,妖國領地逐漸被人族侵占,無數妖族部落被剿滅。
期間,妖族三番五次組建聯軍,試圖抵御人族大軍,結果卻一敗再敗。
七八年前,人族浮空艦隊第一次出現在摩天崖附近,皇庭震蕩,妖國上上下下驚恐萬分,大有國破族滅的末日景象。
存亡絕續之時,青翼妖皇終于請出了一張底牌。
除了早知內情的君天行之外,沒有一個知曉上代鵬皇并沒有死透,反而留下了一道返虛分神。
借助返虛分神之力,青鵬妖皇大展神威一舉敗退了兩大返虛半仙,并毀滅了大半個浮空艦隊。
“…可惡的老賊,居然相中了本王的純血之軀。父皇也屢屢暗示妖國存亡在此一舉。本王前途無量,又怎會甘心獻出肉身。”
君天行越說越怨憤,咬牙切齒痛恨道:“所以小的想求一道天魔大咒,等到那老賊元神進了泥丸宮,本王便會激發天魔大咒,讓那老賊嘗嘗天魔大咒的威能。”
君天行深知五通天魔大咒的厲害,故而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這道大咒上面。
趙升聽完后表情一冷,突然開口道:“不對,按你所說,你父皇怎會允許你私自離開摩天崖?”
君天行神色大變,紅光滿面的面龐頓時一片慘白。
“不好,本王中計了。老爺…救…救——”
命字尚未喊出口,滿臉驚駭的君天行突然僵在了原地。
然后,他神情變得無比淡漠,瞬間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嗡嗡!
就在這一刻,趙升身形一閃,從玉榻上憑空消失不見。
同一瞬間,五道光華沖天而起,剎那間飛至密室四周,顯化成五面直徑尺許,光芒璀璨的寶鏡。
君天行猛的抬起頭,一雙眼眸紅得泛紫。
轟…一股強橫霸道的精神威壓席卷而出,瞬間籠罩了整個密室,試圖將趙升重新逼出。
然而,五方寶鏡忽然大放光明,鏡面齊齊射出一道道或赤,或青,或黑…的刺目光柱。
赤白青黑金五色光柱轟到君天行身上,瞬間爆發出極為恐怖的威力。
君天行胸腹被轟穿,接著又被憑空出現的“黑洞”吸了進去。
與此同時,趙升再次浮現,雙手各自托著一顆拳頭大,灰蒙蒙的雷球。
趙升急甩而出,兩顆雷球帶著毀滅一切的恐怖氣息,瞬間飛入“黑洞”內,不知去向。
另一邊,“君天行”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轟進了幽暗天,并跌入時空風暴中一時難以脫身。
下一秒,只見兩顆灰蒙蒙的雷球破空襲來,正正好好砸到了君天行身上。
由五行神雷演化而成的泯滅神雷,威力何其恐怖!
純粹無比的毀滅之力一旦爆發,幾乎能毀滅世間一切事物。
盡管“君天行”生前是一頭返虛妖皇,但卻無法抵御這種高階毀滅之力。
“君天行”驚駭欲絕,壓根來不及反抗就被泯滅神雷吞噬進去,肉身瞬間灰飛煙滅。
下一秒,一道黯淡無光的大鵬元神激射而出,倉皇失措的逃向時空風暴深處。
就在這一剎那,一個偉岸如山的巨人憑空出現,恰好攔住了它的去路。
趙升面沉如水,忽然探出右手,閃電般抓住了倉皇逃竄的大鵬元神。
五色光華沿著手臂蜿蜒流下,化作數十條五色鎖鏈,將大鵬元神死死纏住,最后成了一個五彩斑斕的光球。
趙升將光球送入中央厚土鏡內,然后調動靈境法則之力,將大鵬元神鎮壓在無量厚土之下。
數息后,趙升撕裂時空壁壘,再次返回現世。
他盤膝坐在玉榻上,重新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
毫無疑問,君天行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中了暗算。
那道返虛分神明明能強占他的肉身,卻沒有這么做,反倒潛伏在暗處。
“它的目標……算了,老夫胡亂猜測干甚,干脆搜魂拷問一番,不就知道了嘛!”趙升猛的一拍大腿,恍然醒悟道。
說做便做!
他立刻放出中央厚土鏡,閃身進了鏡中界。
大約兩柱香過后,趙升面無表情的從鏡中走了出來。
隨手收起厚土鏡后,他重新盤膝坐下,默默思索起來。
依據那道返虛分神的交待,君天行早在成功純化血脈的那日,就被妖皇君北冥選中了。
故而,在君北冥的暗中照顧下,一無所知的君天行順利煉化了七八個“同族兄弟”,自身血脈得以進一步純化。
九年前,因為岌岌可危的戰爭形勢,君北冥不得不松口,放縱返虛分神奪舍了君天行。
也就在奪舍前的一刻,返虛分神忽然察覺到了五通天魔大咒的存在。
驚怒交加之下,它不得不終止奪舍,轉而潛伏在君天行泥丸宮最深處。
君北冥得知此事后,親自出手抹去了這一段記憶,然后重新讓君天行恢復清醒。
君天行依舊蒙在鼓里,卻不知自身秘密早已被知悉。
君北冥不光偷去了《血神經》,更是知道了樾霧山趙氏,以及“他”的存在。
或許是處于某種忌憚,又或者面臨大軍壓境,它無暇抽身的緣故。君北冥并沒有對樾霧山趙氏出手,。
為了揪出幕后之人,君北冥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不小心”讓君天行知道了他要被奪舍的事情。
此舉目的是,逼迫君天行聯系幕后之人,最終將此人擒獲。
沒想到君天行聯系不成,他卻主動“召喚”。
于是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此時此刻,趙升已經意識到自己暴露了。
不過,他一點也不驚慌,先不說妖皇君北冥敢不敢潛入九玄城。
就算它膽大包天進來了,雙方真要做過一場的話,誰勝誰敗尚未可知!
不,
妖皇君北冥必敗無疑!
到最后,趙升忽然想起了沉在魂海最深處的生死斷筆。
這一刻,趙升戰意暴漲,心里猛的生出極大沖動,想要立刻返回天裂谷,然后等待君北冥主動上鉤。
不過在這之前,最好提前和山海宗的那位聯系一下。
時光荏苒,一晃年余。
十月初八,這一天傳說是紅云大尊的誕辰。
于是這一天,九玄城內張燈結彩,一朵朵慶云彩霞遍布天空,城中奇花異卉盛放,仙鶴鳳鸞翩翩起舞,美輪美奐的勝景隨處可見,各個城區皆似人間仙境。
這一天,同樣也是斗寶大會正式開啟的日子。
就在九玄城舉辦盛大慶典的時候,五族三十六家宗閥紛紛派出特使,齊聚一堂的商討關于斗寶大會的諸般事宜。
從清晨到傍晚,九玄城內的無數街道皆是人流如織,修士如云。
盛大慶典快要結束之時,已是華燈初上,暮色深沉。
夜晚來臨,九玄城卻成了一個不夜城,處處光明,處處流光溢彩,處處仙樂飄飄。
某一刻,皎潔的明月忽然灑落無邊清光。
清光融入夜色,悄然化作一張無邊無際的光幕。
光幕籠罩全城,赫然倒映出一座通體潔白的八卦祭壇,祭壇巍峨高聳,一共分為九層,每一層皆有結界籠罩。
“哈哈,總算等到了!”
“快看天上,斗寶大會要開始了!”
“好大的手筆!不知這一屆又會出現何等稀世罕見的重寶。”
“老朽活了五百多年,也看了五屆斗寶大會。希望這次能搶到一兩顆延壽靈丹!”
“本座早就等不及了!這次若能得到一件極品法寶,日后必能渡過元嬰雷劫,延壽千載!”
“……五族三十六宗閥,家家欲壑難填。每次斗寶大會,大多數寶貝都落入他們袋中。我等散修想撿便宜,比登天還難!當真欺人太甚。”
“你聽說了嗎?三百年前,傳聞普渡禪師從大會上拍下了一件佛門異寶。時至今日,普渡禪師已然證得羅漢果位,地位不亞于一位返虛半仙。我若能有此機緣,何苦困在金丹境兩百余年呀!說不得……”
“嘿嘿!老夫有一件寶貝已被選中。不知這次能升到第幾層?要是能升至第三層,老夫就發達了。”
彌天光幕徐徐展開之際,滿城修士皆抬頭望天,眾修目光熾熱無比,幾乎能燒透一方天穹。
一朵朵慶云忽然從四面八方飄來,虹橋延展開來,形成了一條條通天大路,一頭探入城中,一頭連接慶云。
這時,密密麻麻的遁光從城中飛出,很快落到了各個慶云之上。
遁光消散,一位位氣度不凡,神采卓異的高修顯露出真身。
如果仔細分辨的話,不難看出每朵慶云都代表著一方勢力。
苦榕古樹所在的城區上空,同樣漂浮著三朵慶云。
其中一朵慶云青翠欲滴,恰好在古樹頭頂上方,正是萬有商號的靈域。
慶云之上,三道身影在云霞間若隱若現。
苦榕老祖身穿碧綠長袍,隱約落后為首之人一步,站在它身旁的是一位身形魁梧,雙臂套著金環的虬須客。
為首之人白面清須,雙眸璀璨如星,一襲法袍猶如日出朝霞,暈染出一抹流動的光彩。
在三人身后,十余個位高權重的大掌柜皆束手而立,靜靜等待主人吩咐。
“苦榕,等斗寶大會落幕后,本座要見一見這位少陵大師。”
聽到東家開口,苦榕老祖躬身說道:“少陵大師正在群仙居。您不妨現在喚他前來。”
傳言說,萬有商號的主人乃是紅云大尊的親傳弟子。
所謂空穴來風,有時傳言不一定是假的。
萬有商號的主人姓鄧名文秋。其人不但是大尊親傳弟子,更是紅云大尊的血脈后裔,地位之高,可謂貴不可言。
身為大尊弟子,鄧文秋早已晉升返虛多年,實力深不可測。
鄧文秋背負雙手,望著天幕中的八卦祭壇,悠然說道:“不急!先看結果再說。若是此人所煉之物升到了第六層。你冒然喚他上來,未免有失尊重。”
話音剛落,虬須客忽然大大咧咧的譏笑道:“師尊,您太看重這位‘大師’了!能升至六層的重寶,數千年也未必能出現一件。區區化神境修士,如何煉成這樣的罕見重寶!”
“苦榕老兒,你說呢?”虬須客說著,看了過來。
苦榕老祖抬頭瞅了此人一眼,忽然搖頭苦笑道:“老朽不敢妄加猜測。只是……趙道友向來高深莫測,老朽也看不清其人深淺。不過在老朽看來,那枚雷帝辟劫令應該有一定機會升上第六層。”
虬須客鄧鸛兩眼一瞪,惡狠狠的斷然道:“不行!辟劫令已經歸我了。絕不可能再送上去斗寶。”
“老朽只是說說而已,你何苦當真呀!”苦榕老祖笑了笑,神情越發顯得愁苦。
虬須客鄧鸛面露不忿,正欲爭辯。
就在這時,一道道寶光從遠方慶云上沖天而起,紛紛向著天幕中的八卦祭壇落去。
看到這一幕,鄧文秋神色平靜的吩咐道:“苦榕,到你了!”
“是,東家!”苦榕老祖應了一聲,接著長袍袖口大張。
下一瞬,一團又一團寶光從袖中激射而出,接二連三的沖入天幕,陸續落入祭壇第一層。
沒過多久,成千上萬件“寶物”落到祭壇第一層,遠遠望去,寶光沖霄,奇珍異寶一時爭奇斗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