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三年過去了,這三年間發生了許多事,但對蕭銳來說似乎又什么都沒有,這是他最清閑的三年時光。
雖然是離家最久的一次,但每日里就是陪著長樂塞外牧馬,遼東道各處巡視民生,不用打仗、沒有奔波,也沒有人追著要債,偶爾查處幾名貪官污吏,就當是游玩期間的樂子吧。
高句麗不久前亡了,任憑淵蓋蘇文左支右突、絞盡腦汁,還是沒能給高句麗續命成功。內部矛盾的消化,遠非帶兵打仗那么簡單,他平衡不了新老貴族之間的利益沖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內斗死人,到最后什么自己這個國王也被迫倒臺下野。
三個月前,大唐太子李承乾率領義軍,打著人人平等的旗號殺入了高句麗,一路上收百姓、殺貴族,打土豪分田地,幾乎是毫無阻礙的殺到了高句麗王城之下。
反應過來的高句麗貴族終于放下恩怨想要抵抗,可惜為時已晚,民心已經失去,天下百姓再也不信他們,紛紛投入大唐麾下。
外患已平,是時候回去了。
這幾年遼東道被太子治理的井井有條,百姓有口皆碑,都在盛傳太子仁德之名。遼東道行宮也早就建成,東北再無大事。
“竟然是他?這怎么可能呢?當年老五叛亂的時候,他才幾歲呀?”長樂公主看著手上的情報,滿臉的不可置信。
蕭銳長嘆一聲:“我也沒想到,一個十歲孩子竟然有如此心機。現在想想,當初人家是給你玩了一手燈下黑,可真是高明。我曾一度懷疑是老四青雀,或者老三李恪,沒想到卻是誤會他們了。”
燈下黑?
長樂公主唏噓道:“是啊,當初你跟父皇遠行打仗,把朝政留給了太子大哥,我主管國子監的教學,甚至把小九帶在身邊教導。后來父皇回來了,我還跟他炫耀說把小九教的不錯,可沒想到……”
“哼!這個混賬,等我回去了,一定把他的屁股打爛!”
蕭銳搖了搖頭,“小九有野心不安分這很正常,是個皇子都有野心,更何況他跟太子一奶同胞。可憑他一個稚嫩的皇子?你覺得他能瞞得過我和陛下的追查嗎?”
長樂公主驚訝道:“夫君,你是說背后有人幫他?而且手眼通天?”
蕭銳不屑道:“有人幫他不假,手眼通天未必。這個人你絕對猜不到是誰?”
誰?莫非是五姓七望再次團結一致了?
小長樂猜了好幾個,都沒有猜對,最后只能放棄。
蕭銳長嘆一聲:“是小武丫頭,她不惜放棄國公遺澤,屈尊以丫鬟之身,投身到小九身邊,給他出謀劃策,助他平步青云。”
什么???
竟然是她?
這怎么可能?她、她圖個什么?
“難道她不知道夫君你支持太子嗎?選擇一位皇子扶持,就等于跟夫君你決裂對立,且不說這其中的師徒情分,單單這件事的難度,難道她野心這么大,以為能斗得過夫君你?”
蕭銳搖頭苦笑:“這是個心比天高的女子,她一直從未服過世間任何人。也許她并非貪圖權貴,只是單純的想跟我斗上一斗證明自己。但辣手謀劃刺殺太子一事,我就不能容她。”
長樂公主點頭道:“是啊!為了一己私欲,刺王殺駕,妄圖動搖根本,置黎民百姓于不顧,這樣的人不該同情!”
“唉,夫君,說起來當初怪我多事,給你招惹了這樣一個麻煩。”
蕭銳笑著幫公主理了理頭發,“不用這樣想。有些事、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早晚要有這么一劫。”
看著手中的情報,公主忍不住贊道:“原以為小九成長了,這幾年越發的成熟,將來一定是個可堪造就的親王,沒想到是得到了一位好軍師。”
“不得不說,小武妹妹雖然心術不正,但才華了得!單憑她能設局瞞過你和父皇,這份才情就足以藐視天下人了。至少我沒有這個本事。”
蕭銳笑著說道:“你二人擅長的方向不同而已,你更擅長鉆研技藝,至少在用毒、醫術方面,沒人及得上你。”
“當初把小九放你身邊,如果沒有一個小武丫頭出現,你一定可以把小九帶成才。”
“可惜啊!誰也沒想到,他們玩了一招燈下黑,騙過了你和太子,最終讓小九走上了岔路,這前程算是毀了。”
什么???
長樂擔憂道:“夫君,小九才十五歲,也是受了奸人蠱惑,是不是抓住修理一頓,再給他次機會?”
畢竟是自己從小帶大的弟弟,長樂還是心軟。
蕭銳點了點頭:“承乾也是這么求情的。我跟陛下商議一下,看有沒有機會吧。你知道的,皇位傳承不容有閃失,萬不可婦人之仁壞了大事。”
“雖然我們已經看穿了他們的把戲,但卻沒有實際證據,所以暫時不能對他們如何。這次我們先回去,靜觀其變,陛下有意傳位給太子,自己避居太上皇之位,過幾年養老賦閑的日子。”
“他們絕不會坐視太子成功上位,否則一旦皇權更替,他們就再無機會了。”
長樂公主眼神一凜,“我明白了,你是說要借著父皇傳位這件事,逼他們自己跳出來?”
蕭銳點頭表示默認。
“可是、可是這樣一來,小九就再無退路了……我不同意!”長樂還是心疼弟弟。
蕭銳嘆息道:“以后太子對待幾個弟弟的態度,取決于他們對太子現在的態度。單純的造反奪權,反而是小事,比如老四李泰,他可以殺我、殺欽差,陛下都可以原諒他。但老五李佑涉嫌刺殺太子。”
“將來如果證實了小九刺殺過承乾,呵呵,一個十歲的孩子就如此心狠手辣,你覺得敢容他長大嗎?”
“別說我們心狠手辣,陛下是為了太子,我也是,但我更多是為了你們。這天下只有承乾上位方能善待我們蕭家。”
我……
長樂公主無可反駁,眼中噙著淚水。
蕭銳嘆息一聲:“罷了,眼不見心不煩,你是娘子軍主將,這次回去轉道娘子關,你去看看娘子軍,留在那里住些日子躲躲清閑。等大事平定了你再回長安吧。”
公主拉住蕭銳的手哭著懇求道:“夫君,你答應我,無論小九再怎么不懂事,你別傷他性命。你們所有人都可以把這件事當下棋,但唯有一人不行,若是讓母后知道了,她的身體哪里承受得住?小九可是她的親生骨肉!”
蕭銳將公主擁入懷中安慰道:“放心吧,盡量在家里解決。我會看護好他的,最不濟也會勸陛下給他安排一份民間富貴,做個富家翁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