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走就走,連夜就走。
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柴紹、內侍老高誰也勸不住。
皇帝收到消息之后都懵逼了,心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只是覺得你點子多,讓你隨便出個主意,只要把長樂騙回來就行。你這是干什么?是不是傳話的說了什么?會錯意了?回頭看了內侍老高一眼,差點沒把對方嚇死。
蕭家莊內,襄城等人也苦勸不住,蕭銳悠悠說了一句話,“在南下和入朝為官之間,我還是南下吧,再不走,等陛下親自來的時候,就走不了啦。”
“夫君,就算是這樣,也不用這么倉促吧?現在冰雪封路,道路不暢,不宜出行,而且你的身體……這樣,我陪你一起去,還可以照顧你。”襄城勸道。
李勝男搶著喊道:“我也去,我還沒去過嶺南呢,聽說南邊現在很暖和,還有大海……”
三小只也哄鬧起來,“我也去,我也去……”
“爹爹、爹爹,我也要去……”
“是找小姨嗎?我也要去……”
停停停,打住打住,跟葫蘆娃救爺爺一樣,真要命,還是嬰兒期乖巧。
誰都別去,我輕裝簡行,就帶五哥、遺愛兩人足矣。
“等孩子們大一些,再帶你們走一遭,到時候組織個全家南下游歷。”
勸住了家人,蕭銳讓人收拾行囊,找了一輛普通的馬車,沒有用蕭家特有的四輪減震馬車,畢竟太招搖了,容易召來禍患。
至于行李物品,帶夠錢就可以了,其他生活用品路上能買到的就買,蕭家商會東西南北路路通,所以不擔心路上受苦。
另外還用一些東西,蕭銳啟用了儲物靈戒,這一部分就連房二和李君羨都不知道。
等到皇宮派來快馬阻止的時候,蕭銳的馬車已經在三十里外了。
七天以后蕭銳一行來到洛陽,看望了一些老朋友,然后從洛陽轉道南下,一路全是官道,入城就有蕭家商會的人接待,這都是情報網提前打好招呼的,所以十分方便。
“五哥,讓我再試一次吧,一路上總讓你當車把手,挺過意不去的。”出了洛陽,房二積極的說道。
李君羨還沒開口呢,車廂里蕭銳的吼聲就響起了,“遺愛,不準你再碰韁繩!一路上因為讓你學駕車,毀了三輛馬車,咱們是去辦事的,不是陪你考駕校的。”
考駕校?
二人聽不懂這種奇怪的詞匯,但意思卻能理解,李君羨也推著房二不讓近前,“不妨事,就咱們三人出門,各有分工,我當車把手,你給公子當護衛和書童。”
“遺愛,出了洛陽地界可不一樣的,距離長安越遠,地面上越是不太平,所以你的責任更重,萬一有個剪徑盜匪什么的……”
房二成功被忽悠住,連連點頭,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吧五哥,我剛剛把蕭大哥教的刀法練成了,來多少賊人我都不怕的。”
刀法?什么刀法?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就學了一套刀法,是貞觀二年的時候,在幽州教的。到現在多少年了?你才練成?靠譜嗎?
好在他們只有一輛馬車,而且就三個人,走的都是官道,還算太平,并沒有遇到什么賊匪之流,李君羨把路線安排的十分合理,白天出行,計算好了距離和投宿城池,一直到長江邊上都十分順利。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站在長江邊上,看著略顯枯竭的江水,蕭銳念了一首臨江仙。
李君羨贊道:“公子在三國里面這首定場詩《臨江仙》,可謂蕩氣回腸。是您當初游歷天下時候作的吧?可惜今時今日乃是寒冬,江水枯竭,并不算應景,但此地卻是三國戰場故地,最是應情!”
房二笑著說道:“好不容易來趟長江,蕭大哥詩畫雙絕,何不即興再作一首?”
蕭銳白了一眼,“你以為好詩是大白菜呀?詩畫雙絕是別人吹出來的,我可沒認。這樣吧,既然來了,也不著急走,反正還要找船渡江,不如我們就去赤壁古戰場看一看,全當游歷古境了。”
房二興奮的說:“太好了,看那三國的時候我就想,赤壁大戰是全書最精彩的一次大戰了,雙方投入了上百萬大軍,是一種什么樣的場面?如果能親臨戰場見識一下該多好?現在真的來了,蕭大哥你不如順便給我們想想講講,教我點兵法,省得整天被人嘲笑我傻大黑粗。”
李君羨笑道:“公子的三國寫得極好,看赤壁之戰的時候,已然感覺一個個人物躍然紙上,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可惜啊,就算是大唐和突厥的決戰,也不過三四十萬的兵力投注,百萬人的戰場……嘖嘖,難以想象。”
可惜?
蕭銳苦笑搖頭,“五哥,遺愛,你們啊,哪有人盼著打仗的?亂世人不如富貴狗,如果能生在和平的盛世年代,誰也不愿去亂世走一遭。”
“赤壁大戰雖然精彩,但那是外人的視角、武將的視角,對于每一個真正的參與者來說,我想最直觀的感受只有一個,那就是——慘烈!”
“多少人慘死,多少家庭因此遭難……”
“其實三國時代的確恢弘,但卻是數十年紛亂不休的艱苦歲月,于國于民都是遭罪的、痛苦的,我是真的不盼著有這種年代。”
“寫三國、寫赤壁,旨在警醒后人,以史為鑒,莫要再讓這來之不易的天下,分崩離析陷入戰火和苦難。”
李君羨和房二兩人慚愧的低下了頭。
“唉……其實也是無用,人類最大的特點就是健忘。哪怕石刻碑文也有被風化腐蝕的一天。”
“人類從歷史學到的唯一的教訓,就是人類沒有從歷史中吸取任何教訓。”
蕭銳呢喃的感慨,氣氛莫名的低沉,“全是無解的循環,扎根于人性,除非所有人都不再是人,否則破解不了。”
李君羨和房二有些聽不懂了,剛才還說以史為鑒呢,怎么轉眼間又說無用呢?到底應該聽哪句?
“蕭大哥,能不能講的明白一些?太深奧了我聽不懂呀。”房二弱弱的說。
蕭銳神色一怔,“啊?哈哈哈哈,是我入神了。走,我們去赤壁古戰場瞧瞧,順帶給你講講實地排兵布陣,你小子既然有求學之心,說不定將來能成大唐一根支柱名將呢。”
李君羨心說,妥了,我跟著房二沾了光。
三人欣喜的回到馬車,順著江岸向東走去。
不遠處一座茶攤上,一位喝茶的中年漢子放下茶杯,帶上斗笠和披風,朝著江面大步而去,只是現在江面上一只小船都沒有,不知道他去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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