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莫賀咄尷尬的樣子，蕭銳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緊張，來，先喝茶，慢慢聊。”
喝茶？
我哪里還有心情喝茶？
莫賀咄此時如坐針氈，看來看去，不知道怎么開口了，只能硬著頭皮坐著認真喝茶。
蕭銳好奇問道：“奇怪，為什么早先你們不來，偏偏這時候來提和親？難不成跟吐蕃商量好了？”
莫賀咄搖頭道：“沒有，我們根本就不認識吐蕃人。貞觀元年的時候派人來過，但被頡利攪黃了，這幾年我忙著統一各部落，然后安穩發展了兩年，所以才拖到現在。”
蕭銳繼續問道：“那我問你，你堂堂西突厥可汗，缺王妃嗎？非得大老遠跑到長安城娶親？”
咳咳……
莫賀咄差點被茶水嗆到，“侯爺，這……您知道的，我們這種小國，都以能娶到大唐公主為妻，當做一種莫大的榮耀。”
噗……
這次輪到蕭銳吃驚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莫賀咄會這么說，要知道你們西突厥也是北方草原數得著的大國，竟然這么低調？
“老趙，是這樣嗎？”蕭銳把皮球踢給了趙德言。
趙德言搖頭道：“沒聽說過，以前在頡利手下的時候，前隋嫁公主給草原，是為了和親求安寧，說白了就是送女兒送財寶買平安，否則北方草原的兵馬就要南下牧馬了。”
哦……原來如此。
蕭銳故意拉了一個長音，“老莫，鬧了半天，你這貨學壞了呀。怎么？西突厥這幾年發展壯大了，就野心膨脹了嗎？學什么不好？學頡利南下勒索我們大唐？”
不、不是的，這是誤會啊！
莫賀咄慌忙站了起來，“侯爺，絕無此心，半點沒有這個意思，真的是為了兩國邦交友誼來的。”
說到這里，莫賀咄有些尷尬的解釋道：“自從頡利被您活捉了以后，大唐就是天下霸主了。我們一直提心吊膽，生怕哪一天大唐不高興，再對我們西突厥下手怎么辦？所以，所以……最終想了這么一個主意，跟大唐成為親戚，這樣的話就不擔心關系破裂了。”
蕭銳……
“哦對了，不單單我們這么想，旁邊的高昌也一樣，這不，前后腳的，高昌王鞠文泰派了他的兒子鞠智盛，跟著帶隊來了，也是為了求親。”
“還有，現在鴻臚寺可不止我們，高句麗、吐蕃、百濟等國都來了隊伍，好像都是求親的。”
“大概意思都一樣吧，全都是害怕大唐用兵。”
什么？？
蕭銳驚掉了下巴，“來這么多求親的？老趙，你聽說了嗎？”
趙德言搖了搖頭，“這不對呀，不可能這么巧一起來，背后肯定有人攛掇。”
說著，他看向了莫賀咄。
蕭銳走出門去，召來一人，要了一份最近的情報。
回來看完情報，同樣盯住了莫賀咄，“老莫，跟我說說，你什么時候起的和親念頭？有沒有什么人給你提議，或者是攛掇？”
莫賀咄緊張地搓著雙手，“侯爺，如果說沒有人，是我自己這么想的……”
蕭銳臉色拉了下來，“那別怪我不講兄弟情義，揍你的時候別喊疼。”
咳咳，別動手，千萬別動手……我想，我認真想。
足足喝了三杯茶，約莫半個小時，莫賀咄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起初我也沒有什么別的想法，因為想著咱們兩個的關系，你總不能帶兵來打我吧。”
“可是有一天，我出去打獵，偶遇一支西域商隊，閑聊攀談的時候，聽他們說起了中原和親的典故，然后才起意要來娶個公主回去。”
蕭銳跟趙德言對視一眼，果然如此。
“當時是什么時間？知道那是誰家的商隊嗎？”
“大約是半年前。誰家的商隊不知道，我哪里認得？大唐的商隊去西域經商，經常借道西突厥，我下了嚴令不許攪擾，所以從來不盤查。”
半年前？這就對上了，那這么說，只要查清楚是誰家的商隊，就能搞清楚是誰在幕后使壞。
“老莫，麻煩你一件事。”
莫賀咄拍胸脯道：“侯爺，但說無妨，什么事我西突厥舉國之力去辦。”
蕭銳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派個親信回去，盡快查明那支商隊是什么來路，回來告訴我。我懷疑有人在背后算計我們。”
“好，我這就派人回去辦。”莫賀咄起身往外走，剛走到門口站住了，回頭尷尬道：“那和親的事？”
蕭銳白了一眼，“你還真想娶個公主回去？不是看不上你的身份，你身份夠了，但我們皇帝陛下現在沒有適齡的女兒嫁你，都是不到十歲的小女娃，你也下得去手？要臉不要了？”
“你先去安排人辦事，然后回來接著聊，有我在，能少得了你好處？”
莫賀咄走后，蕭銳臉色一沉，對趙德言說道：“老趙，一下子來了這么多國家，全都要公主和親，這是逼宮呀。得想個辦法瓦解了他們。”
趙德言點了點頭，略微沉思，“大唐哪有那么多公主？要不，只拿一個出來，讓他們來個公平競爭？如此一來，眾虎競食，必定結仇！”
蕭銳笑罵道：“還是你這個老小子夠毒。”
“但還是不行，公主不是貨物，不是交易的籌碼。拿公主出來交易，這是在打我們大唐軍人的臉面。我不同意。”蕭銳正色道。
趙德言笑了，“侯爺，陛下可不會這么想，陛下會很愿意這樣做。”
“他如何看待女兒是他的事，有我這個冠軍侯在，就決不允許嫁女和親。”
說完，起身走向了自己的書房，不多時，拿了一副長畫軸過來，上面寫著一行字，剛勁有力、刺眼奪目：不和親、不割地、不賠款、不納貢、不稱臣，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趙德言驚呆了，伸手摸了一下，墨跡未干，顯然是剛寫的。
“好！好字、好句、好骨氣！”趙德言連聲叫好，“不如，請太上皇落款？”
蕭銳眼前一亮，“哈哈，好，果然是老成謀國！我這就去找老爺子。”
老李淵一看雙手微顫的接過，雙目濕潤道：“藏鋒，老夫要謝謝你。如果說二郎帶領大唐挺直了腰桿，那今日你這副字，則給大唐皇室所有人立直了脊梁。”
“好，老夫簽名用印。讓承乾快馬送去太極殿，告訴二郎，懸掛于太廟，后世諸君全都要在這幅字上簽名用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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