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鐵匠打鐵
字數:1380
你聽啊有人在唱,
那首你最愛的歌謠啊!
塵世間多少繁蕪,
從此不必再牽掛!
歌聲飄蕩,山坡上的野花都好似隨著節奏在搖晃,所有人都潸然淚下。
不是因為江珊唱得有多好,而是那句“墳前開滿鮮花”,短短七個字不僅應眼前的景,還訴說了一個無法跨越的距離。
這首歌就仿佛在講述李老師的故事,她輕輕的來,又輕輕的離開。就像歌中唱的“就這樣匆匆你走了,留給我一生牽掛,那墳前開滿鮮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歌詞中滿滿的懷念,以及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一字一句都戳痛了所有人的心。
西天的云彩漸漸散去,滿山的野花也都無精打采,老校長帶著所有人離開李漫漫的墳地,緩緩下山。
江曉白走在最后面,走了一會兒后他回頭看去,看見那高高的新墳,突然有種孤零零的感覺,他仿佛看見李漫漫孤單單的站在那里。
他又忍不住落淚。
楊潔也正好回頭,見了后停下腳步,道:“你也別太傷心了,漫漫知道你來看她,會很開心的。”
江曉白搖搖頭,“我不是傷心這個,人死不能復生,我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就是覺得那山坡上就一座孤墳,李漫漫一個人埋在那里,她肯定特別的孤單。”
他抬手擦了一把眼淚,看著楊潔,道:“當時她爸媽為什么不把她接回去安葬?”
這個問題,他其實一直想問,但都覺得不合適。
可是此刻見了那座孤墳,他就再也忍不住,終于問出來了。
楊潔嘆了一口氣,道:“當時李叔和蘭姨是想把漫漫接回去的,可是那幾天天氣太熱了,加上山花村到雪落寨又遠,抬棺材出去的話要大半天。”
凄然一笑,又道:“當時村民都說愿意幫忙抬棺材,可是根本找不到車把棺材運到青州去。”
“如果用牛車拉回去的話,人都臭了!”
“最后,李叔不忍漫漫死后還遭這個罪,只好把漫漫就安葬在這里了!”
江曉白聽了,愧疚更深。
如果當時他跟楊潔一起來了,他可以打電話安排車把李漫漫的棺材運回青州啊!
“對不起,都怪我!”
“如果那天我跟你一起來了的話,也不至于讓漫漫走了都不能回家!”
江曉白流著淚說道。
楊潔嘆了一口氣,道:“這也不能怪你,或許漫漫她想留在這里呢!”
江曉白搖了搖頭,他不知道李漫漫想不想留在這里,但他不想,他沒有權力決定這件事,便道:“回去后,你跟漫漫的爸媽商量一下,如果他們同意,我來安排把漫漫接回青山去。”
楊潔愣了一下,道:“即便要接她回去,現在也不行,人死入土為安,現在就動墳也不好,等三年后吧,即便你不說,估計李叔和蘭姨也會做的。”
江曉白呆了一下,無奈的點頭。
一行人很快的到了山坡下,村民都邀請江曉白和楊潔去家里吃飯,一個比一個熱情。
江曉白一一婉拒,說今天重陽節,就不打擾大家了,他帶了菜,陪老校長喝一杯。
回到學校,江曉白去灶屋做飯,老校長說什么也要幫忙,江曉白也只好由著他,兩人在灶屋忙碌。
楊潔則帶著江珊在李漫漫之前的那間屋子里,她讓小家伙教她唱那首《丁香花》。
于是,一個教,一個學,兩人就在屋里唱了起來。
楊潔幾乎是唱一遍哭一遍,江珊道:“楊阿姨,你每次都唱哭,要不你還是別學了吧!”
楊潔擦著淚,道:“不,珊珊,你一定要教會我,我以后也唱給你李阿姨聽,她肯定喜歡聽!”
“那好吧!”
江珊又開始教起來。
那墳前開滿鮮花,
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你看啊漫山遍野,
你還覺得孤單嗎?
楊潔把歌學會的時候,江曉白和老校長也把晚飯做好了,四人就在灶屋的小方桌上吃飯。
“老校長,今天重陽節,我祝您身體安康!”
江曉白把帶來的一瓶茅臺酒打開,給老校長滿上一杯說道。
老校長舉杯道:“小江,你的祝福我收下了,我也希望我身子骨還硬朗,不然李老師不在了,學校就剩下我一個人,如果我的身體垮了,孩子們就沒人上課了!”
“為了孩子們,我也要多活幾天!”
說著一飲而盡,只是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身體……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唉……多撐一天算一天吧!
如果實在撐不下去了,就在東坡上再添一座新墳吧。
那樣,李老師也就不再孤單了!
老校長的神情落入江曉白的眼里,他又是敬佩又是心酸,道:“老校長,過段時間,我安排人來把學校修一下,再給孩子們把課桌椅換了……”
老校長聞言,先是一喜,隨即擺了擺手,“小江,不用這么麻煩了,這里條件雖然艱苦,但還能撐下去,山花小學需要的不是教室、課桌。”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
山花小學需要的是老師!
一旦他也隨著李漫漫而去了,這里就沒有老師了,就算有新教室、新課桌,那又有什么用呢?
江曉白大致猜到了老校長的想法,道:“老校長,老師的事,您不用擔心,您再堅持幾天,我回去后就會安排幾個老師過來。”
老校長和楊潔都是大吃一驚。
楊潔道:“你還能安排老師過來?”
江曉白道:“事在人為,我想辦法安排幾個老師過來,應該不是問題。”
老校長張了張嘴,道:“小江,你有這份心,我謝你。”
“來,我敬你!”
說著舉杯,又一口干了。
放下酒杯后,他繼續說道:“可是這里的條件太艱苦了,沒有人愿意來,就算來了,也留不住。”
“你就別操那個心了!”
江曉白心里已經有了決定,但他沒多說什么,道:“老校長,別的您就別管了,過幾天您給這里的村長打聲招呼,說有人來修學校,別讓他們誤會就行了。”
老校長見江曉白堅持,他又勸了幾次,最終沒有勸過,只好答應。
四人吃完飯,老校長安排楊潔帶江珊睡,讓江曉白到他房間睡。
奔波了一天,楊潔和江珊很快就關燈睡了。
江曉白在老校長房間,兩人聊了一陣后,他讓老校長先睡,自己則拿了手電筒,拿了一瓶酒出門。
朝東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