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雖然應下,可姜凡心底還是有些失落的,他不禁在想一個問題,如果提前出現的是自己,是不是自己和曹安之間的角色就能互換回來?
但這個念頭,僅僅只是在腦海中出現了一瞬,就被他快速否定了,他對于自己的實力還是有清醒的認知的,如果提前出現的是自己,即便是在那個時間點就已經獲得了現在的傳承,他也沒有信心走到現在。
走出曹安這樣的路子,想到此處,莫名的竟是在心底還有些感激曹安。
五氣境下,姜凡的一切無所遁形,感受著姜凡身上傳來的氣息波動,寧中則臉上露出了幾分欣慰之意,背對著姜凡,所以后者并沒有察覺出來,寧中則最怕的姜凡的心性不定,一個武夫從名不見經傳,到成為了一個時代的主角。
很多人都會在這個過程中迷失自我,致使大事功敗垂成,現在看來,姜凡在這么多年靈虛谷的修行中,心性磨練得還不錯。
可寧中則卻不知道,姜凡能有這等心性,其實壓根就不是因為靈虛谷,而是因為曹安,在這之前,他的心性,有一段時間已經在偏離正軌的方向上肆無忌憚的狂奔了很久,直至與曹安的那次交鋒之后。
斷了心思,這才沉淀了下來,隨著自身的修行以及和曹安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這份心性也就越發沉靜。
“成與不成,你都需要面對你現在的生活,做好手頭的事情,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并不是獲的哪位重樓境高手的護持,而是獲得澄心觀的歷練資格。”
“學生明白。”姜凡也不再說話,沉心靜氣,感受著手中魚竿的動靜。
憑借著寧中則的威望,澄心觀答應給姜凡一個機會,但這個機會,還需要他自己爭取,倒不是人家澄心觀故意給他設置的門檻,而是如果姜凡沒能通過面前的考驗,到了忘川石壁前,也沒有走回來的可能。
反倒是害了他,忘川石壁,歷練者面對石壁枯坐,將全部心神注入其中,便可開啟輪回轉世的心境修行,在其中歷經心劫,鑄就心境道基,便可以從中走出來,利用短短幾個月或是幾天的歷練,快速成就別人可能數百年,乃至數千年的心境磨礪。
可這背后,卻有著莫大的風險,如果修行者自身定力不足,智慧不夠,進入忘川石壁之后,可就沒了再回來的可能,最終在石壁內,經歷輪回沉浮,沉底沉淪在其中,化作忘川石壁內演化生靈的一員。
蒙昧混沌,不見真我,最終肉身將會枯竭于忘川石壁前,等同于此人身死道消,君不見,那石壁前,坐化枯骨不知凡幾,這些人中,超過六成都是已經通過了面前考核的人,所以,即便是通過了考核的人,也會迷失其中。
何況是沒有通過考核之人?若是尋常人,澄心觀看在寧中則的面上,給他機會也就給了,可姜凡身份特殊,身為此世人道之主,澄心觀不敢冒這個險。
而澄心觀給出的考驗就是,讓姜凡在這里釣出七彩鯉。
守心湖,顧名思義,守的就是修行者自己的本心,守住自我,時時見得真我,不迷失,不貪戀,知曉根本,而守心湖中,有灰質、湛藍、翠綠、紫霞、七彩五種錦鯉,對應的就是修行者對于自我的認知程度和掌控程度。
七彩錦鯉,象征著對自我的掌控和認知已經達到了極高的程度,這樣的修行者進入忘川石壁,幾乎都能回來,這是澄心觀的考驗,也是將來對天下的一個交代。
人是寧中則帶過來的,大劫當前,這么大的背景之下,如此重要的事情,澄心觀不敢推諉,便只能出這么一個難題,交給寧中則兩人。
真要是出了問題,那也就不是澄心觀的事情了,他們已經將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了極致。
姜凡沉心靜氣,掃空腦海中紛雜的思緒,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寧靜了下來,而自己也與這片天地徹底融合在了一起,無我,無他,好像連肉身都是虛無的,意識所至,周圍的一切都映入感知內。
沒有四角,清晰而透徹。
忽的一陣清風徐來,平靜的湖面上陡然卷起了數丈浪濤,在他根本沒有來得及躲避的時候,浪濤當頭落下,小小的竹筏直接被砸成齏粉,他清晰的感知到了自己被砸成了無數的碎片,掉進了守心湖內。
原本,湖中幾乎看不到的各色魚兒就像是嗅到了什么致命的吸引一般,頃刻間相擁上來,將姜凡蠶食干凈,這種感覺很奇妙,他的感情清晰的告訴他,現在的他四分五裂,不,比四分五裂還要夸張。
根本連自己完好的一片都湊不出來,化身千萬,散落在守心湖中,但卻又能清楚自己并沒有死亡,像是擁有了無數的視角,看著周圍,看著這些潮水般游來游去的魚兒,每一個都像是自己,但好像每一個都不是自己。
長久的注視之下,竟產生了一種陌生之感。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考驗已經開始了,當自己沉心靜氣的那一瞬,便引動了守心湖的考驗機制,他需要在這萬千錦鯉中,尋找到自己,拼湊出完整的自己,這才有可能釣出七彩錦鯉,這就是守心,守住本我。
至于寧中則,他好像已經將這個人遺忘了,在考驗開始的時候。
極北冰原,劫土圈的范圍又向外擴張了,在這之前,曹安和阿羅剎曾經來過一次,所做的事情就是封鎖劫土的范圍,并且派了不少的人手鎮壓,觀察,這可不是單純的劫土那么簡單,在里面還有不少的劫偶。
其中,滅世派原先的立秋大司祭,就在里面。
劫土不滅,這些劫偶不死,殺是殺不完的,只能將其圍困起來,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可這些年來,隨著整個世界各地大量劫土的爆發,這里的重要性也就直接下降,防不勝防了,大劫的到來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與其在這里花費更多的人力物力,困守著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倒不如將這些人手用在其他更積極的地方。
雖是退讓,但卻也是無奈之舉,流轉到現在,這里就只有一個孤獨的瞭望臺,四名帝國平異臺成員駐守,三月輪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