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之事哪有那么多的理由,多少事情的真正理由就只是我想這樣而已。
刨除一切,直至本心,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蘇今窈微微一怔,并不是因為曹安的話如何高深,而是在此場景之下,這句話恰恰引動了她心中感悟,自顧自的從曹安懷中站了起來,望著云層之下的諸島。
良久不語,曹安不明所以,“怎么了?”
“功法之中,有些不明之處,剛剛因你一句話而有所觸動,但不知為何,依舊是云里霧里,不見真道,似乎是我自己沒有抓住那道妙的一瞬靈光,以至于無法撥云見日,跳不出這晦暗的深井。”
曹安皺了皺眉,自己剛剛說了什么,自己很清楚,但道妙的感應,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不妨講與我聽一聽。”
蘇今窈搖搖頭,“道之迷,不可描述,講出來就有了偏差,這不是具體到某個功法的運轉環節,而是連我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解。”
頓了頓,蘇今窈接著開口道:“如果真要用一種形式來描述的話,偏向于佛家理念的不解,就如同佛家講求空,但空何以為用?”
曹安愣了一下,“就這個?”
“就這個?”蘇今窈轉過身,也是一臉的不解之色,不明白曹安為何有此一問,因為這里面涉及到的可不僅僅只是所謂的空,還有用!!
曹安笑了笑,明白蘇今窈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當即伸手一揮,虛空之中,天地之力凝聚出一個小人模樣,沒有生命,單純的只是天地能量匯聚的一團形象而已,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塊塊方正的石頭。
“你看,道理便如同人砌一房子,房子自然是需要堅固的,可若是這樣呢?”曹安說話間,小人已經一極快的速度,搭建了一個四方的石頭窩,但這時候,問題就出現了,這理當是最堅固的狀態。
因為它完全是由這方正的小石塊壘砌起來的。
“這哪是房子,不過就是將石塊從一旁搬到了另一旁。”蘇今窈啞然失笑,她不會覺得曹安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這就算是一個村中孩子也知道,搭建房子,總得有個容身之處,也得有個進入的地方。
而不是就砌了個方正的實心堆。
曹安點頭,“是啊,他的本意是為了建房,當然你要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考慮的話,這房子本身也沒有問題,比如為了堅固,這的確是最堅固,也是最安全的樣子,但為何無用?因為不空!”
說著,曹安大手一揮,只見那小人又重新開始建房,這一次,他幾乎將空做到了極致,內部的空間極大,可隨著他建成的那一刻,整個小屋轟然倒塌。
“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訓,這次他將空做到了極致,可依舊無用,因為根本不固,談什么空為其用?只有在空與固只見,找到那平衡的一點,才能使其為己所用,妄談空是虛假的,那還建什么?”
“天地空空,不如不做,哪個空大的過這個?執著另一面,也毫無意義,本意是以空為用,最終無有空,或者空太小,豈不是作繭自縛,畫地為牢?”
蘇今窈面色劇變,她那一雙漂亮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曹安,她知道,眼前的迷霧竟是真的被曹安撥開了許多,道迷在他的延伸之下,回歸到了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仿佛從玄之又玄的理論,成為了最常見不過的事物。
“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可有時候,萬卷書并不一定是假傳,只是頓悟之人,從這真傳一句話里引申而出的,屬于自己的理解,不可全聽全信,卻也不可不聽不信,我們是需要有自己的感悟,但在到達這個境界之前,可以聽聽別人的悟。”
蘇今窈心中有些急,忍不住對曹安翻了個白眼,“妾身又不是孩子,哪需要你點這個,快說,不然跟你急。”
曹安訕訕一笑,蘇今窈聽出了自己那句話的意義,被她當面點破了,當下開口道:“就這剛才所見,他所需要的是空,于是為了這個空,制造了一個房子的有,四周保護他的有,以有形成了空,為己所用。”
“而修行與現實之中,就需要看我們需要怎樣的空與無,它對我們才有意義,有了這樣的概念之后,再以對立面的有,來促成我們需要的無與空。我不明白你具體修行之道中需要怎樣的空,但是……”
曹安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身邊蘇今窈的氣息出現了波動,側過臉,只見蘇今窈已經盤膝端坐,臉上是一副自由閑適的神情,嘴角嗪著一抹勾魂攝魄的笑容,仿佛置身于無垠的自在之內。
連帶著曹安的情緒都受到了一定影響,在感知中,整個劍竹林都顯得舒服了許多,只想就地躺下,在這劍竹林內,以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平靜的待著,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但曹安很清楚,這是蘇今窈的道,而不是自己的,在這樣的環境下,不可久待,強提精神,身形一動,消失在了劍竹林內。
門口,如同小山一般的高大身影站在校場之內,不是第五青衣還是誰,直到此刻,曹安才發現,整個宗主院,已經不知何時,被第五青衣布下了一道結界,內部的氣息渾然天成,完美契合,沒有一絲外漏。
“青衣?”
“宗主,里面的人可是蘇院主?”
曹安點點頭,“的確是她,應當是有了些感悟,你怎么會在這里,還有這結界是怎么回事?”
第五青衣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來不久之后,咱們玉京山也要有屬于我們自己的第二位神通境強者了,宗主您的心性修為不是這宗門之內其他人可以比擬的,蘇院主悟道之時散發出來的大道影響,對您來說,只要適當遠離就可以避開。”
“但對其他人來說,卻并非如此,屬下只能以結界將其隔斷,使其束縛在這方天地內,否則,這種影響長久下來,必然使得宗門之內人人無心修行,不愿動彈。”
曹安自己確實沒有覺得這般嚴重,但轉念一想,自己當時都是那個狀態,恐怕整個宗門內,能夠不受這影響的,只有第五青衣一人了,若是這種影響繼續擴散下去,對于下方兩個內門弟子來說,無疑是一種災難。
想到此處,曹安心神微動:“你做得很好,很及時!”
‘宗門的第二尊神通境嗎?’曹安嘴角掛著一絲笑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