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從上方掉下來的,上頭的黑巖有一半都折斷了,余下靠近山體的一半倒是有不少荊棘和野草,可自己夠不到那里。這可咋辦?
上方巖體只有下面的三之一大,上下距離有三四丈,按他現在的境界也勉強能跳上去,可自己實力畢竟有限,不敢保證會不會墜落懸涯,若是那樣可就得不償失了。
而且他還發現,上方的巖石比下邊的要薄,否則也不會因承受不住他的體重而折斷了。
經過撞擊,上方黑巖應該也受損了,如果再撞幾下,說不定真能折斷。
周揚取出長劍,縱身向上,長劍當的一聲擊在上方的黑巖上,火星四濺,但黑巖沒動,只掉下來一些石屑。
再刺,又刺,他一連刺出了數十劍,終于有了動靜。上方出現了讓他熟悉的吱吱聲,聽到這種聲音,周揚覺得渾身發冷,這聲音讓他永生難忘,現在都心有余悸。
見有效果,周揚加快了動作,一劍又一劍,上方的黑巖終于再也承受不住連續刺擊,轟的一聲坍塌下來。
在坍塌的一瞬,周揚閃身到了洞口,生怕下方的黑巖禁不住撞擊,再次折斷。所幸黑巖厚重,并沒有斷裂。數塊大小不一的黑石落在下方,巖中的野草、荊棘等也滾落下來。
待所有石塊落下,周揚這才將野草荊棘一一撿起。為弄這么點東西,消耗的靈力都夠打一架了,這種做法放在在平時,必會成為笑柄。
勉強做了個火把,周揚便返回洞中。
行走之間,他并未將火把點燃,乃是為了節省一些,到了那處洞府再用。
憑記憶找到了兩塊巨型黑巖,他取出火鳥,將羽毛撥光,又把荊條在鳥肉內穿了穿,然后才使用火焰術將其點燃。鳥肉多少有些油星,可使火把燃燒的更久一些。
周揚一手拿著火把,一手緊握長劍,向洞府內緩緩行去。
洞內用神識探查果然很困難,用火把是最好的選擇。他感覺洞府內比外面通道要寬闊的多,深約三十四五丈,寬五六丈,四壁明顯有刀劍留下的痕跡,應該是被開鑿過。
他舉著火把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番,確認洞府內沒人,也沒有尸骨。
洞府中間的位置,有石桌石凳,周圍還有灰燼。而石桌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塵土,應該是多年沒有人來過了。
也不知是哪個時代的前輩開鑿的洞府,又為何會在此地大費周章。
周揚有了發現丹術要訣的經驗,掃視一番后便舉著火把細細探查起四壁來。
“沒有字跡,也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東西,難到只是一個臨時棲身的洞府?如此說來,那位前輩或許和自己一樣掉下懸涯,然后尋到了這里。”周揚不禁有些失望。
“不過既然離開無望,將此洞府當作棲身之地倒也不錯,至少比那地火處強的多。”有了這個念頭,周揚便在石凳上坐了下來,隨手將長劍放在石桌上。
灰塵太多,剛一落坐便四處飛揚起來,嗆的他直咳嗽。
“呸呸,這得有多厚的塵土哇!”周揚呸了兩口,一只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用袖子在石桌和石凳上抹了幾下,將上面的灰塵拂去,這才重新落座。
暫時還出不去,那便即來之,則安之。
周揚從儲物袋里取出一壺灑,嘴對嘴灌了幾口,而后將酒壺往石桌上一放,頗有些百無聊賴。
酒壺壺嘴上的幾滴酒液落在石桌上,石桌立時起了變化,被酒侵過的地方,顏色由黑變青。
周揚并未注意到這些,自顧自飲著酒亂想一些事情。
壺嘴上滴下的酒液越來越多,石桌上的青色部分也越來越大,并且漸漸有字跡顯露。
酒壺干了,他拿起晃了晃,便隨意扔在了石桌上。當的一聲脆響,發出金鐵撞擊之聲。
“這聲音......周揚有些詫異,便舉起火把向石桌望去。
“有字!”他不禁驚叫出聲。
石桌上青色部分模模糊糊有幾十個字,有的還連不成完整的句子。
他用手擦了擦,字跡清楚了些:“酒逢知己千杯少,前世今生又……”到了又字,后面卻沒了,只剩下黑色的桌面。
周揚滿頭黑線,之前丹術要訣也是如此,怎么古人都好這一口呢!
不過他也感覺到了青黑兩色的區別,只有青色部分才會顯露字跡,而這部分當中明顯有酒液。
“難道……”心中有了猜測,他便又取出一壺酒倒在石桌其他地方,果然又有一部分變成了青色。
這次句子接上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前世今生又如何?有緣洞中方得見,無緣對面人不識。”
居然是四句順口溜!
順口溜后面還有密密麻的小字,周揚便借著火光細細觀看起來。
看了第一句后他瞪大了雙眼,表情有些呆滯,而看完后卻有些興奮更有些無語。
“已未子月,吾遭圣教追殺,幸墜涯未亡,偶至地火巖漿……”石桌上記錄了那位前輩到此的整個過程。
讓周揚呆滯的原因便是頭一句“已未子月”。他被打落懸涯時也正是已未年十一月冬,竟然和此人被追殺的時間一模一樣,只是不知過了多少個甲子而已。
這也太巧合了吧!
而后面的大意是:本人是一名煉器師,之所以煉器成就一直不高,乃是因為他本就不愿學煉器,但加入宗門后被強行分到了丹器房,先是輔助煉器,后來便成了低級煉器師。
他有兩大嗜好,一是好酒,一是醉心于煉體。他入師門的目的除了修道處,便是煉體。
因為他自幼體弱,經常受人欺負,便一直想將自身打造成銅筋鐵骨,刀劍難傷,故而苦苦追求煉體之道。
便是因為這兩大嗜好,他沒少被宗門長輩責罵。
某次外出辦事,偶得一本上乘煉體密笈,名為“地火淬體術”,他其大喜過望,如獲至寶,準備回到宗門后細細研讀。
但此術有一個先決條件,那便是在地火巖漿中淬煉,如果是火屬性體質,則更加契合此密術。
地火淬體術共分五重,火屬性修者可煉至圓滿。而非火屬體質者只能煉到第三重。即使是第三重,那也很了不得。
第一重煉成后可穿地火而不傷,身體被淬煉的尤如巖石一般,以鐵器鈍物擊之,不傷其體。
第二重煉成后可入巖漿而不傷,刀劍亦不傷其體,且下品法器難隕其命。
第三重煉成后入巖漿深處如履平地,下品法器不傷其體,中品甚至上品法器難隕其命。
第四重和第五重只有火屬性體質方可修煉,修煉到何種程度,文中并未提及,估計會很恐怖。
如果非火屬體質者強行修煉后兩重,結果便是爆體而亡。
他的宗門附近沒有地火巖漿,所以并沒有機會修煉此密術。于是他未回宗門,而是到處尋找地火,卻始終不得,只得悻悻而回。
后來在路過安平城時,不知為何走漏了風聲,被圣教高層知曉他擁有上乘淬體術,便派出人手一路追殺至此,后被打落懸涯,偶至地火巖漿。
最終他也算是因禍得福,利用此處的地火巖漿,開始修煉地火淬體術。
第一重他用了三個半月,第二重用了一年時間,第三重則用了整整十年。可惜他并非火屬體質,所以后兩重無緣修煉。
文中還說,修到第二重,便可找到一條出山的道路。
最后落款是,楊照。
全文到此結束,卻只是講了個故事,路在何處沒說,地火淬體術在何處也沒說。所以周揚讀完以后很無語,心道這不拿人尋開心嘛。
不過這篇文字倒也顛覆了他對古人的看法。先前得到丹術要訣時,并沒有留下撰書人的任何線索,所以他認為古人喜歡做好事不留名。
而這一位是既留了名,還前因后果的說了一大堆,有用的卻一句沒有。若非石桌上用的是古文,他還以為楊大煉器師乃當世之人呢。
周揚不甘心,舉著火把在洞府內細細搜尋。
他將每個角落都找了個遍,石桌石凳石壁,連石頭地面都沒放過,結果仍然一無所獲。
頹然坐下,他抓過壺酒,悶頭喝將起來。
火把就要熄滅,以后注定要在黑暗中生活了,周揚甚為郁悶。
又喝了一口酒,盯著手中酒壺,他突然心中一動:“有緣人,無緣人……不論古今,我們算是同年同月墜涯,又都好酒,還都是因為懷寶而被追殺,如果他說的圣教是三圣教的話,那可真是難兄難弟了。如此多的巧合,這應該算是倒霉的有緣人了,可還差什么呢?”
“酒!還有酒,這位楊照前輩好酒如命,難到墜落懸涯后身上并沒有酒,饞的不得了,想酒想瘋了不成?”
周揚好酒,窮的時候喝不起,但自從做生意賺了些靈石,他身上或多或少總帶著酒。尤其是買了儲物袋之后,帶酒更加方便了。有了靈石,他是沒酒不下飯,鐵虎都被他帶壞了。
如果非得有酒才行,這自然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