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九月十八、申時、龍門鎮
眾人一路有說有笑,往西步行,但畢竟不識路徑,兜兜轉轉了一個多時辰,仍未尋到附近的軍營。
恰此時,不遠處一陣塵土飛揚,一位身材高大的將領帶了二十個騎兵飛馬而來,奔到李恪等人近前,將眾人團團圍住。
為首那名將領揮鞭一指李恪,喝問道:
“小子,玉樓春內那七個人,可是你們殺的?”
李恪止住腳步,眼望將領,點了點頭。
“是我殺的。”
“大膽狂徒,在我龍門鎮竟敢逞兇殺人,眾軍士,將他們綁了,帶回軍營審訊!”
手下軍士發一聲喊,正待沖上前拿人,卻忽聽李恪沉聲喝道:“慢著!”
李恪從腰間取下自己的龍紋玉牌,“你先看看這是什么?”
一個軍校跑來取了李恪的玉牌交到將領手中,那將領仔細端詳了玉牌長時,兀自滿眼狐疑之色望著李恪。
“鎮魔司?我大乾何時多了一個鎮魔司?”
李恪昂首冷眉道:“吾乃鎮魔司李恪,受天子欽封正三品千戶之職,爾是何人?見了本官還不行禮?”
那將領見了李恪這一副官威,急忙下馬,但走到李恪身前,又見對方不過二十來歲一個青年,心中猶自不敢相信。
“你說你是鎮魔司的千戶,還是當朝三品?”
“怎么?本官不像么?”
“呃……這個……”將領撓了撓頭,他雖見李恪的這塊“龍紋玉牌”雕工精美,玉質精良,確非贗品假貨,但心中尋思朝中能佩這塊玉牌者,僅青衣衛都督一人,眼前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怎可能是青衣衛都督?
這一下,將領便陷入了兩難之中,既不愿輕信,又不敢不信……
他不停地抓耳撓腮,又望向李恪身周,心中反復猜想,難道我大乾真的設了一個鎮魔司,這小子他娘的走了狗屎運,這般年紀就當上了千戶?還官居正三品?!
原來,自天子設立鎮魔司至今,攏共才不到二十天,朝廷雖有公文邸報明發至各地,然龍門鎮畢竟與京城遠隔千山萬水,消息閉塞,邸報遲緩,是以這位將領絲毫不知大乾已多了一個“鎮魔司”的衙門,更不知年僅二十一歲的李恪已身居朝中三品大員之列。
旁邊的舒恨天早已看不下去,見李恪的“龍紋玉牌”不管用,索性跑到將領面前,取下自己腰間的“黑鐵獅牌”往對方眼前一晃,得意揚揚道:
“李大人的龍紋玉牌你不認識,本書仙大人的這塊黑鐵獅牌,你總該識得吧?本書仙可是堂堂的鎮魔司百戶大人,你見了本官還不下跪?”
原本那將領已信了李恪六分,可是經舒恨天這么一攪和,他卻多了幾分懷疑,只因那半解書仙身短手短,頭如漏壺,眼如豌豆,說話之聲如公鴨一般沙啞難聽,在一般人眼中,怎會想到朝堂之上竟會有這樣一位正五品的百戶?
正當那將領猶豫不決之時,旁邊的一位軍士長上前向他耳語了幾句,他頓時一拍腦袋,說道:
“本將姓崔,名鵬,乃是這里的參將,奉命鎮守龍門。今日接報,說‘玉樓春’內出了命案,行兇者就是你們幾人,可你們一個說自己是千戶,一個說自己是百戶,本將一時還不能分辨真假。這樣吧,你們且隨我回到那‘玉樓春’酒店,待本將仔細盤問了那里的掌柜再說!”
李恪心中不快,正欲發作,卻被慕容嫣拽了一下手腕,慕容嫣以眼神示意,就聽崔參將的話也無妨。于是,李恪點了點頭,便與眾人跟著崔鵬再度回到了“玉樓春”酒樓中。
此時的“玉樓春”內,所有食客早已散去無蹤,先前橫躺在大堂內的七具死尸均已讓喬老八移至城外掩埋,連帶著酒樓內殘留的血跡也都已洗刷干凈,只是空氣中殘存的血腥味道卻久久不能散去,與酒樓內原本的腐敗霉味混合在一道,聞來令人極其不適。慕容嫣甫一進門就眉頭一皺,忙取出自己的香巾捂住了口鼻。
崔鵬剛一跨進酒樓的大門,就扯起嗓子大喊了一聲:
“小魚兒,給老子出來!”
“唉吆喂!我的官爺,這大白天的……就跑到老娘這里叫春來啦!”
一陣放肆的笑聲傳來,金湘魚搖晃著婀娜動人的身子,匆匆跑了過來,一見李恪等人都在,不禁微微一愣。
崔鵬往金湘魚豐滿的后臀處使勁使勁擰了一把,滿臉都是不懷好意的笑容,“你個騷婆娘,哪個男人見了你不得發春啊!……”說著話,就將金湘魚摟在懷中,張嘴就往她粉嫩的俏臉上湊了上去。
當著李恪等人的面,金湘魚好似不敢過分放肆,忙從崔鵬懷里掙脫了出來,像一只受驚的麋鹿一般,靈巧地躲在一旁,伸手朝李恪指了指,問崔鵬道:
“崔將軍,你將他們帶到我這酒樓里來做什么?”
崔鵬一見金湘魚紅裙裹身的迷人身段,早就已按捺不住,胸腔中一團欲火已成星火燎原之勢,恨不得一把就將金掌柜抱了,與她去樓上雅間好好“盤盤賬目”,可是礙于李恪等人在旁,終究還是有些顧忌,只得撓了撓自己的大頭,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道:
“真他娘的掃興!你不是說有人在你的地面上殺人么?老子就將這幾個殺人犯抓了!可他們一個說自己是‘千戶’,一個說自己是‘百戶’,還他娘的拿出了一塊玉牌和一塊鐵牌,老子看不出真假,只好找你來了!”
崔鵬將李恪的那塊“龍紋玉牌”遞給金湘魚,讓她好好辨一辨真假。
金湘魚接過玉牌凝神看了長時,又不斷打量著李恪全身,神情越來越是疑惑,越來越是凝重,到后來,竟越來越是驚慌……
崔鵬眼見金掌柜神色變化如此之巨,不禁也是心驚,忙問道:“怎么啦?小魚兒,你覺得這塊牌子是真的?”
金湘魚點了點頭,小聲朝崔鵬耳語道:
“崔將軍,你可曾聽說咱大乾京城里出了一位三百年來最年輕的‘青衣百戶’?”
“聽說過呀!”崔鵬也看向李恪,輕聲問道:“你是說,他就是那個‘徐恪’?不對呀,牌子上不是寫著‘李恪’兩字嗎?”
“這就沒錯了!”金湘魚接著耳語道:“前幾日我從幾位自長安來的客商口中打聽到,說是這位‘青衣百戶’徐恪竟然就是當今萬歲爺在民間的私生子,萬歲爺還給他改了姓,叫……‘李恪’!”
“你是說……”崔鵬已經嚇得臉上變色,“他是當今圣上的兒子,是一位……皇子?!”
金湘魚不斷點頭,“我看八成就是!你看這龍紋玉牌,這做工,這質地,哪里還假得了?要不是他就是當今萬歲爺的兒子,萬歲爺能給他封一個三品官?”
“這么說……”崔鵬拿回李恪的玉牌,在日光下再度仔細查看,還哪里看得出半點造假!他臉色已經漸漸慘白,說話也已不利索,“他……他真的是……是皇子?是鎮……鎮魔司的千戶?”
“看來是真的!”金湘魚加重了語氣,再度確認道:“將軍你想呀!他若不是皇子的身份,怎敢一出手就連殺七人?殺了七個人就跟沒事一樣,當時我看他信步走出酒樓,好似剛剛不是殺了七個人,而是捻死了七只螞蟻!”
如果說之前崔鵬心里還有一丁點的懷疑,此刻聽了金湘魚這句話,那是半點的懷疑也不敢有了。
崔鵬再無猶豫,忙“騰騰騰”走上前幾步,面朝李恪,俯身跪倒在地,口里恭恭敬敬呼道:
“末將崔鵬,不知李大人大駕光臨,末將未曾遠迎,先前還多有怠慢,請李大人治罪!”
崔鵬身后的二十個騎兵,忽見主將竟對著一個“犯人”下跪,一時均愣在了當場,然隨后即會意,忙不迭地跟著跪倒在地,一齊高呼道:
“小的們參見李大人!”
自然,旁邊的金湘魚也跟著蹲身斂衽行禮。
“民女湘魚參見李大人!”
李恪目睹這一幕變化,心中卻也是一愣,然一想到那塊“龍紋玉牌”,隨即會意,朝眾人揮手道:
“諸位免禮,起來吧!”
“謝大人!”
崔鵬起身之后,忙將李恪迎至大堂上首的一張椅子上就坐,自己則是躬身肅立,不敢說話。
金湘魚則是急忙入內,為李恪一行人送上來酒樓內最好的茶點。
李恪飲了一口金掌柜奉上的所謂“好茶”,卻不知是何種茶葉所沖泡,但覺入口苦澀不堪,不禁咳了幾聲,這才微笑著言道:
“金掌柜,方才喬老八說的三百兩銀票送與你那位‘老相好’,怕就是這位崔將軍吧?”
崔鵬臉上又是一陣煞白,急忙再度跪倒,聲音發顫道:
“李大人,末將與金掌柜清清白白,絕無半分私情,那些江湖匪徒胡說八道,著實是該殺!待末將抓了喬八之后,定將他就地正法!”
反倒是金湘魚,此刻卻能面不改色,從懷里掏出了一沓銀票,正是李恪方才交到喬老八手里的那一堆。金湘魚又將銀票重新交還到李恪手中,面帶淺笑,恭敬回道:
“李大人,這是方才喬老八從大人手中拿的銀票,現下一張不少如數奉還。那喬老八將大人吩咐的事做完之后就一溜煙跑啦!臨走時他嘴里還喋喋不休,一直在說著同一句話呢……”
“說了什么?”旁邊坐著的舒恨天忍不住問道。
“他說呀,李大人的劍法快得就跟閃電一樣,那真是——神鬼莫測呀!”
李恪畢竟少年人心性,聽得金湘魚這一陣吹捧,當即哈哈大笑,笑聲回蕩在酒樓大堂之內延綿不絕,趁著李恪笑聲未歇,崔鵬緩緩起身,向李恪恭聲道:
“大人年紀輕輕,非但受圣上御封為三品重臣,而且身具如此非凡武功,末將著實是佩服萬分!大人自京城遠來,想必車馬勞頓,不如到末將的軍營內去歇息幾日,大人但有吩咐,末將定當竭盡全力!”
崔鵬心中,見李恪甚喜受人吹捧,滿以為自己這幾句奉承話一上,這位李大千戶定會極其受用,哪料到,李恪卻忽然沉下臉來,朝崔鵬冷然道:
“本官讓你起來了嗎?”
相關
__其他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