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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二十、辰時、青衣衛議事堂
此時的青衣衛議事堂中,上首端坐的正是趙王李義。下首兩側分別坐著的,有青衣衛都督沈環、京兆府尹鐘興鳴、北安平司千戶南宮不語、刑部尚書成克中、禁軍大總管程萬里以及大理寺正卿戴舟。除了副使徐恪此際尚被關押在詔獄之外,這“京城審案團”的所有成員,都已一一列席。
自然,今日李義召集眾位高官,匯集于青衣衛議事堂內,所商議的,還是轟動于長安城的貓妖一案。
大乾京城,妖物為祟,十余個青壯男子無辜殞命,連帶著韓王李祚也被貓妖魅惑吸精而亡,此案早已在整個長安城中鬧得沸沸揚揚。所幸,長安百姓聽多了此案的各種消息之后,竟也漸漸地習以為常。畢竟,這最近的一個多月來,長安城中一直沒出現新的死尸,先前彌漫于京城中的恐慌情緒,已慢慢地退散了下去,而那位猝死在翠云樓里的韓王,老百姓得知之后,卻大多是拍手稱快!是以,長安城中的住戶們,除了對晚上過于嚴苛的宵禁心有不滿之外,其余諸事,倒也沒有生出太大的波折。
然則,李義畢竟是貓妖一案的查案主使。如今,長安城雖然已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與繁華,但貓妖依舊未曾抓獲。李義心念長安百姓的安危,又想著自己與諸位負責“妖物為祟”之案的臣工已有多日未曾謀面,是以今日一早,就親自來到青衣衛,并命人召來了諸位高官,想聽聽這些人對貓妖為祟一案,有沒有新的高見。
自大乾京城驚現妖物為祟以來,今日這一次的“案情分析大會”,氣氛最是輕松融洽。各部的幾位高官,相互間說話均謙和有禮,臉上的神情也都甚是平和,再也沒有先前爭鋒相對之勢。畢竟長安城已太平了許久,百姓們不再恐慌,官員們心中也輕松了許多。
在李義的主持之下,先是由京兆尹鐘興鳴介紹了長安城治安的近況,自然,鐘興鳴于話里話外也不忘對李義降妖之功,大肆稱頌了一番。
隨后,刑部尚書成克中又大談了一番治妖之道,這位成大人說到興起之時,不免唾沫橫飛,只聽得李義忍不住皺眉。
再接下去,青衣衛都督沈環便說到了上月底發生于翠云樓的那樁案子。沈環對于自己未能及時察覺貓妖的行蹤,竟至韓王殿下猝死在貓妖的手里,大加自責了一番。自然,當此時,其余的諸位官員自免不了紛紛為沈環說了一通好話,尤其是北安平司千戶南宮不語,更是連連向李義拱手,口稱翠云樓一案最為失職之人,當是他南宮不語。
沈環又言道,貓妖既能藏身于翠云樓,也有可能去別的妓院,諸如沉香院、花滿樓、疊夢樓等等。沈環向李義請示道,是否由青衣衛派出人手,去長安城的各個妓院加強盤查,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姑娘混了進來?
對這事,李義淡淡一笑,隨即擺手否決道,貓妖藏身于翠云樓,如今已然事發,她怎會如此糊涂,又尋別的妓院躲藏?
接下來,大理寺正卿戴舟也談了他們對長安郊外各處山林石洞的查訪情況,依戴舟所述,大理寺幾乎搜遍了長安城外的百里之地,可還是沒找到貓妖藏匿的絲毫線索。
而那位禁軍大總管程萬里,卻只是呵呵一笑,說道禁軍只是加派人手,增強夜間的巡夜與盤查,這些事原本屬禁軍分內之職,對于查案捉妖,全賴在座各位大人,俺老程只是在旁邊看看熱鬧云云。自然,其余諸位官員,聽得程大將軍如此謙遜,又要變著法兒地“數落”了一番他的功勞。
輪到南宮不語的時候,這位北安平司的千戶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與在座諸位,談一談他那日親眼所見到的貓妖。
忽然,議事堂門外奔來一名衛卒,向沈環稟道,有人要求見趙王千歲。
沈環兩眼一翻,當場就要發作。他心道,怎地趙王殿下來我青衣衛之時,總有些不識趣的人會上門打擾?
可趙王李義卻擺了擺手,讓衛卒把那人給帶進來。
未幾,衛卒就領了一個五十來歲、白面無須的內侍匆匆走進議事堂內。李義認得此人,卻是晉王府的總管汪簡靈。
“汪簡靈?你怎么來了?”李義當時就問道。
那位晉王府的汪總管,見到上首端坐的李義,立時疾步上前,跪倒在地,帶著哭泣之音,惶急言道:
“趙王殿下,快……快救救晉王殿下!”
“我八弟怎么了?”
“晉王殿下,昨兒個晚上,被人給抓走了!”
“什么?!”
汪簡靈此言一出,非但是趙王李義,在座諸位高官無不聳然動容,眾人均是面面相覷,各自心道,晉王被人給抓走了?什么人竟會這么大膽!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起來,說說清楚!”李義頓時急切地問道。
汪簡靈從地上站起身,望了望堂上的諸人,卻有些欲言又止。
很顯然,汪簡靈要稟報于趙王的話語,其中必定有不能為外人知曉的秘密。
議事堂中的諸位官員均已會意,正等著趙王發話之后,好紛紛起身回避,這時,卻聽得上首的李義大聲斥責道:
“都什么時候了!還這么婆婆媽媽!我八弟到底是怎么被人給抓的?是什么人如此大膽?你還不給我說個清楚?!”
汪簡靈無奈之下,只得向李義俯身為禮之后,便將昨夜晉王被人綁架一事,當著眾人的面,盡數在議事堂中講來……
其余諸位官員,有幾個已然后臀離席,耳聽得趙王此語,亦只能重新坐下,硬著頭皮聽汪簡靈講述。
原來,昨夜亥時六刻,晉王李祀從魏王府出門之后,馬車往北行了不到半里,斜刺里就殺出了一個身形格外瘦長的男子。
那男子手持一把五尺長劍,倏然在馬車前現身,他面容格外清瘦,滿頭又盡是銀發,在暗夜中觀之,其狀猶如幽靈一般,直把那正在趕車的汪簡靈嚇了一跳。汪簡靈急忙勒馬停車,大聲叱問對方。
可那個瘦長的男子,卻不與汪簡靈多話,猛地長劍出手,只眨眼間,便將馬車旁的十二名護衛盡數刺倒。
那位男子出劍實在太快,汪簡靈在恍惚間,只見那瘦長男子人影閃了一閃,身旁十二個身形魁偉的護衛,一個個都倒在了地上。甚至于,連對方有沒有出劍,汪簡靈都沒有看清,晉王府的十二個護衛,已盡數倒在了血泊之中。
汪簡靈何曾見過這樣的高手?當時他就以為遇到了厲鬼,嚇得匍匐于地,渾身不住地打顫。
晉王李祀從馬車中走下來之后,那位瘦長男子又如鬼魅一般,倏然現身于李祀身后。可這一次,他卻忽然口吐人言,說的還是大乾官話。
瘦長男子叫他們無需害怕,自己只是想讓晉王跟著他走一趟城南,說是要用晉王跟大乾的皇帝換一把寶劍,只要寶劍到手,晉王就能平安歸來。
于是,在瘦長男子吩咐之下,汪簡靈只得再度駕車,調轉車頭,載著瘦長男子與晉王兩人,一直往南而行。
馬車行到長安城南的明德門,守城的禁軍參將,見是晉王府的車架,又聽得馬車內的李祀大聲訓斥,只得親自開了城門,放李祀一行出門。
汪簡靈與李祀都見識過那位瘦長男子的可怕武功,心知就算當著禁軍的面,對方要殺死自己也是易如反掌,是以一路之上都老老實實,對于瘦長男子的吩咐,無不惟命是從。
馬車又接著往城南郊外,一直行駛了五十余里方才停下。那瘦長男子下車之后,將晉王帶入了一個山洞之內。不過,瘦長男子并沒有為難汪簡靈,而是吩咐他直接駕著馬車回城。
瘦長男子將一紙薄箋交給汪簡靈,讓他回城之后,便找到大乾的趙王,將紙條交與趙王即可……
只是,汪簡靈駕著馬車回到城南的明德門后,這一次,馬車內少了晉王李祀,守城的禁軍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打開城門。汪簡靈無奈之下,只得候在南城門外,一直等到了卯時城門大開,這才急慌慌地驅車行入城內。
汪簡靈不敢怠慢,進了長安城之后,來不及回晉王府向晉王的側妃蘇氏稟報,而是徑自駕車來到了趙王府。
聽聞趙王李義不在府內,往青衣衛召集眾官合議去了,汪簡靈立時調轉馬頭,馬不停蹄,急忙又趕來了青衣衛……
聽完汪簡靈的敘述,李義立時起身,走到汪簡靈跟前,伸手接過那張薄箋,只見上面的字跡甚是潦草,行文也極其隨意,只是寫了一句話:
“欲保晉王性命,須徐恪一人,持玄黃劍來換!三日之內,劍來,人還,劍不來,人頭還!”
李義看了那一句話,不禁倒吸了一口諒氣。那一紙薄箋上的字跡,雖然不太工整,然字句間的語氣與口吻,卻無端地給人一陣撲面的寒意!
這時,汪簡靈又哭哭啼啼地朝李義俯身拱手,連聲求懇道:
“殿下,那個賊人說,您見了信上的話,就知道該怎么做了。眼下,晉王已落在了那賊人的手里,每過得一刻,他就多一份危險,望殿下無論如何,都要想想法子,快些救救晉王呀!”
“那個人長得什么模樣?”李義問道。
“那個人么……”汪簡靈想了一會兒,便道:
“他看上去歲數不大,好像才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頭發卻都是白的,人長得極高,且極瘦!他……”
“嗯……”李義點了點頭,心中對那個綁架晉王的賊人已有了判斷,他又問道:
“你們昨晚駕車去的地方,大約是哪里?”
汪簡靈又仔細回想了一會兒,方才道:
“奴才昨晚上慌慌張張的,也不太看得清,不過,奴才記得那邊有一座高山,好似是……金頂山!”
“金頂山……果然是金頂山?!”李義心中反復咀嚼著這個山名,一抬頭,卻見議事堂內,還有好幾位官員都正襟危坐著,那些人的臉上,大多是愕然中帶著些無所適從的神情……
“咦,你們還在呢!這樣,今日的貓妖一案,便合議到此,列位各自都去忙吧!”
成克中等人,忙紛紛起身,向李義行禮之后,各自告辭出門。
留下沈環與程萬里兩人,走到李義跟前,問道:
“殿下,那個賊人的信上,都說了些什么?”
李義沒有回答,卻吩咐道:
“汪簡靈,這里沒你的事了,你且先回晉王府,告訴晉王妃,我李義無論如何,都會救八弟平安歸來,讓他們無需擔憂!”
“奴才遵命!”汪簡靈向李義俯身為禮,當即轉身出門,徑回晉王府。
“沈都督,這里也沒你的事了,晉王被人綁架一事,你須封鎖消息,不得讓外人知曉!”
“下官遵命!”
沈環心中略感失望,然也只得朝李義躬身為禮之后,轉身出門。可他心中卻想,今日議事堂中的這么多人,都已知道晉王昨夜被賊人綁架,你還讓我如何封鎖消息?
“萬里,你跟我進宮!咱們邊走邊聊!”李義朝身旁的程萬里吩咐道。
“好!”程萬里立時應了一聲。
當下,兩人正要出門,一起往大明宮而行,卻見沈環又回轉身,走入了議事堂中。
“沈都督,還有何事?”見沈環去而復還,李義不禁問道。
“殿下,又有人求見!”
“還有人?”
沈環的身后,已走進來一人,瞧那人的模樣,五十歲不到,白面無須,竟然還是一名王府的內侍。
“咦,你怎么來了?”
李義顯然認得那名王府的內侍,見他進來,當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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