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十六、申時、長安城南、梅雪齋
陸火離施展平生絕技“江天一色”之后,胡依依等人當即會意,忙趁著后園中白霧蒸騰之時,疾速逃離。
只是,胡依依畢竟受了一掌,氣息吞吐不暢,自己縱身離去可以,要再帶上姚子貝卻是萬難。
胡依依正感為難之際,身旁白影一閃,怡清已躍至她的身前,將姚子貝身子一帶,說了聲:“走”,兩人即躍上了墻頭,飛身而去。胡依依大喜,隨即也跟著飛身一躍,離了后園。
舒恨天一拉朱無能的手,兩人用力一縱,也跟著逃離了徐府。
這一行人除了姚子貝身無半分武功,朱無能體大身肥之外,盡皆輕功不弱,當下,姚子貝由怡清抱著,朱無能則是由舒恨天與毛嬌嬌兩人一起拖動,眾人好不容易,盡數逃離了徐府。
眾人話不多說,只管飛速奔行,直奔了有小半個時辰,終于來到了長安城南。
舒恨天喘著粗氣,連連擺手,終于累得停下了腳步,他倒不是自己跑不動,實在是身后的朱無能過分肥大,他著實是有心無力了。
于是,眾人便在城南的永安坊附近止步,陸火離見隊伍中有怡清與姚子貝,便抱著長劍站到了一旁。毛嬌嬌走到胡依依近前問道,大姐接下去,作何打算?
胡依依卻反問道,九妹因何而知,會有官兵過來為難我們?
毛嬌嬌笑了笑,言道他們也是剛剛才得到訊息,是以匆忙趕來之時,大姐已和那些官兵斗在了一起。
“難道,是五弟給你們通的訊息?”胡依依隨即問道。
“就是五哥!”毛嬌嬌笑著點頭。
“五弟怎地不先跟我們說,反來傳訊你們?”胡依依不解道。
毛嬌嬌望了望身后的怡清,又見前面的陸火離已是一臉極不耐煩的神情,只得避開了這個話題,徑直問道:
“大姐,我和二哥還有事,既然如今你們都已無事,那我們就此別過,怎么樣?”
胡依依忙向毛嬌嬌和前面的陸火離俯身,懇切謝道:
“多謝二弟、多謝九妹!”
“大姐,保重!”
“你們也保重!”
待毛嬌嬌隨著陸火離往城南的方向飛身離去之后,胡依依隨即轉身,向著身后的怡清俯身跪了下去,欲待向她行一個大禮。
“依依多謝怡清道長救命大恩!”
怡清右手往前一托,一股渾厚的內力往前傳來,胡依依便跪不下去。怡清臉上不冷不熱,只是淡淡言道:
“你們不用謝我,要不是李義大哥找我幫忙,我也不想管你們徐府的事!”
“道長是受趙王所托?”胡依依眼眶中不禁微微一熱,心道,想不到,那位名動天下的神王閣副閣主,還能記掛著我們兩個妖精的安危?
怡清點了點頭,隨之說道:
“眼下,你們已無處可去,那些官兵既是奉旨捉妖,勢必還要全城搜捕你們。”怡清又望了望懷中的姚子貝,見她雙目緊閉,呼吸散亂,臉色也白得嚇人,又道:
“這位妹妹還受了傷,不如,你們暫且先到我的‘梅雪齋’內,避一避風頭再說!”
胡依依此時的心情,既有感佩,又是心焦,她見姚子貝神色痛苦,心知她病體難受,然她思忖目下的形勢,又覺不能連累怡清,于是躊躇著道:
“我們姐弟兩人,此時已不容于長安,官兵又要全城搜捕,若我們此刻寄身于道長的府上,怕是會連累道長……”
“不妨事的!”怡清擺了擺手,道:
“梅雪齋可不是別的地方,那是李義大哥的別院,你放心,沒有人敢來查的!”
怡清也不理會胡依依同不同意,干脆右手一攬姚子貝,將她輕柔的身子抱起,徑自就往永安坊內行去,她自來到長安城后,一直長住的“梅雪齋”,恰正位于永安坊之內。
眾人進了梅雪齋之后,胡依依隨即為姚子貝把了脈,所幸,姚子貝只是動了胎氣,并未受得內傷,她頸前的兩道劍痕,雖流出了幾絲鮮血,但諸樂耘手中拿捏得頗有分寸,那劍痕亦只是輕傷,此時早已止血,并無大礙。
于是,胡依依便開了一帖養血安胎的方子,命舒恨天外出采買藥材,怡清卻接了方子,言道,外頭畢竟不安全,還是由我去買吧!
胡依依滿面感激之色,當即又要朝怡清行禮,口中仍然言道:“怡清道長能容我們暫且棲身于此,已是大恩,怎么還能煩勞你親自出去買藥?”
怡清臉上卻是一副甚感不快的神情,她撅著嘴言道:
“你怎么老是‘道長’‘道長’不停地叫我呀?我有那么老么?”
“那……”
“論年歲,你比我長得多,論模樣,咱兩卻差不了多少,從今往后,你就叫我一聲‘怡清妹妹’,我便呼你一句‘依依姐姐’,這樣可好?”
“那怎么行……”
“就這么定了!”
怡清說完,再不多言,當下,她取了方子,便去長安最有名的藥鋪“回春堂”買藥去了。
留下胡依依,望著怡清的背影,不禁感愧莫名。
連舒恨天也不由得心下感動,他向胡依依說道:
“我的老姐姐,今日,可多虧了這個‘女魔頭’啊,要不然……”
“什么‘女魔頭’!”胡依依轉頭呵斥道:
“從今往后,你不許這么說她!”
“老姐姐,我也只是背后叫叫……”
“背后叫也不行!”
“那我該怎么叫她?”
“你得尊她一聲‘怡清道長’!”
“就許你叫她‘妹妹’,我卻只能呼她‘道長’?”舒恨天甚感委屈道。
“那是自然!我們四個還曾在海島上一起呢……”胡依依不禁想起了她曾經做過的,一個漫長而美妙的夢境。
“你們四個?海島……?”
“哎呀!不同你說了!我還要給子貝妹妹治病,你跟無能趕緊出去!你們兩就在前院里找一間廂房,以后,沒我們的許可,你們兩個就只能呆在前院。這后院,你們可不能隨意進來啊!”
接下來,胡依依便將舒恨天與朱無能盡皆“驅趕”到了梅雪齋的前院中。這一座宅子畢竟是趙王的別院,攏共也只有兩進院落,后院甚是寬敞,前院卻異常狹小,院門旁搭建著兩間廂房。胡依依便讓兩人各自挑了一間,并與他們一再言明,今后,不經她和怡清妹妹的允可,任何時間,他們兩人都不得擅自進入后院。
胡依依回到了后院,進了內室,便關上房門,將姚子貝衣衫褪去,用熱水為她擦拭了脖頸與身子,然后,雙掌緩緩輕撫姚子貝中脘與任沖二脈,體內真元如徐徐暖風一般,微微浸潤于姚子貝小腹與中脘之間,過得一刻辰光,姚子貝氣血暢通,腹痛不再,渾身頓覺一松,先前緊閉的雙眼,終于緩緩睜開。
這半個時辰之間,姚子貝的精神一直處于一半昏迷、一半清醒的狀態,她睜開雙眼,看清房間內的情形之后,心中便有些疑惑。當下,胡依依便將他們在徐府被官兵圍捕,正在危急之刻,幸得怡清妹妹趕來相救,然后又暫時棲身到了
‘梅雪齋’的經過,與姚子貝耐心解說了一遍。
“官兵為什么要來抓我們?依依姐姐,是不是,徐哥哥在詔獄里頭,有危險了?”
姚子貝精神稍有恢復之后,所問的第一句話,還是徐恪在詔獄內的安危。
胡依依不禁嘆息一聲,安慰道:
“小無病福大命大!妹妹放心,他不會有事的!倒是你呀,身子原本就弱,此際又動了胎氣!你這肚子里的孩子,未必能……”
“我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啦?”姚子貝急道。
“妹妹,你這段時日,一直飲食不佳,心情還郁結不展,今日在后園里又傷了一傷,如今,你這腹中的胎兒……”胡依依搖了搖頭,無奈道:
“怕是保不住了!”
姚子貝忙從床上奮力起身,緊緊抓住了胡依依的手,哀哀求懇道:
“姐姐!求姐姐想想法子,無論如何,要保住我的孩子!”
胡依依望著姚子貝,眼神中既有不忍,又有不解,心道,這孩子又不是小無病的,子貝呀子貝,你為何,定要生下他(她)呢?
姚子貝掙扎著就要向胡依依下跪,口里兀自苦求道:
“孩子是無辜的!姐姐是當世神醫,萬望姐姐想想辦法,一定要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
望著姚子貝眼中帶淚、傷心凄苦的模樣,胡依依哪里還能狠心推辭!她當即一把忙扶住了姚子貝的胳膊,忙不迭地點頭答應道:
“好好好!姐姐答應你,一定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
這時候,怡清已經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
顯然,她也已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不過,她什么也沒有多說,把買來的十幾包藥材盡數交給了胡依依后,當即便轉身退出了房外。
離開時,怡清言道:
“依依姐姐,這間是我的內室,這段時日,就由你和這位妹妹一道住著吧!后院里另有一間內室,原是我怡塵師姐住的,我會搬去那里。這座宅子雖然不大,然吃穿一應之物都有,你們只管放心住著就是……”
“好!多謝怡清妹妹!”胡依依眼含熱淚,感激不盡道。
幾乎與此同時,青衣衛北安平司千戶南宮不語與禁軍大總管程萬里已一道走進了大明宮。高良士好似已在丹鳳門前等候了多時,他見兩人一道前來,并未多言,隨即便將兩人帶進了太液池旁的一處偏殿之內。
皇帝今日剛剛與貴妃在太液池中泛舟為樂,此時還興致頗高。他見南宮不語與程萬里一道進殿,正要齊齊下跪行禮,當即擺了擺手,命他們就在一旁落座,與他共賞太液池畔、夕陽斜下的晚景。
在李重盛詢問之下,南宮不語便向皇帝詳細稟報了他此番帶人,前往徐府捉妖,卻無功而返的經過。
稟報已畢,南宮不語當即就在皇帝面前,跪倒于地,口稱自己未能拿貨妖人,有辱圣命,請陛下降罪!
見南宮不語如此,程萬里也只得離了座位,跟著俯身跪倒,一同向皇帝請罪。
李重盛卻擺了擺手,讓他們盡皆起身,言道,妖人畢竟不是凡人,未能捉住,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又道,趙王帶了這許多手下,忙了一月有余,也未曾抓住貓妖,看來,今后想要捉妖,光靠兵馬,也是不行!
聽得皇帝此語,南宮不語不由得心中錯愕,他以為自己今日勢必難逃一個失職之罪,未曾想,皇帝竟是如此地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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