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羅公司沒有和空客公司一起來，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要讓空客公司探探路，這樣他們正好也可以先進行評估，覺得劃算的話再來，如果不劃算，反正有老毛子幫忙加工。
一百萬美元一個小時已經很昂貴了，他們也是經過了反復磋商之后，最終才決定咬牙接受，來到東方，誰能想到，這些人居然還不滿足，還要加價？
“那么，對我們英國，貴方打算要多少？”
“你們是我們的好朋友，珍妮特女士，您的父親胡克爵士更是我們友誼的使者，還是我們首都航空學院的名譽教授，對我們的朋友，必須得優惠才行，我們沒有任何附加條件，就給你們打八折，只要八十萬美元一個小時就行！”
剛剛英國人個個表情嚴肅，現在終于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不是加價，而是降價，直接就給打了個八折，法國人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氣死？
“這些年來，貴方給我們提供了很多幫助，貴方授權我們東方生產L7坦克炮，貴方還和我們聯合研發步兵戰車，在航空工業領域，更是把斯貝發動機授權給我們生產，靠著英國的幫助，我們的工業實力有了很大的提升，現在，我們當然要投桃報李，我們東方人最看重友誼，比金錢還重要。”
說得在場的英國人個個興高采烈。
“沒錯，秦總，您說得對，我們是好朋友，我的父親一直都在念叨著當年在東方時候的故事，這次我來東方，父親還叮囑我，要去他曾經工作過的地方看看。”珍妮特說道。
“好啊，我們幫忙安排。”秦鋒說道：“我們正好一起去看看。對了，珍妮特女士，我們聽說斯貝發動機還有增推的改款，美國的A7攻擊機上使用的TF41，就將發動機進行了一番改進，正常軍用推力就增加到了6.8噸，要是增加個加力燃燒室的話，加力推力能提升到10.5噸？”
“不，艾利遜公司的91223B方案里，加力推力可以達到11.3噸。”沒有等珍妮特開口，一名隨行的工程師就介紹了起來：“我和他們一起工作過，風扇直徑增加到了950毫米，五級風扇變成三級，另外兩級成為低壓壓氣機，高壓壓氣機從12級降低到11級，同時改變了渦輪葉片的安裝角度，推力增加了一大截，我們的斯貝發動機潛力很大，當初就是打算給F14換裝的，可惜格魯曼公司選中了F110.”
“哦。”秦鋒點頭：“我們的斯貝發動機也能進行這種改進吧？”
“那是當然……”這名工程師還想要繼續說下去，珍妮特打斷了他的話：“金德爾，閉嘴！”
金德爾突然想到了，臉色頓時一陣難看。
秦鋒笑了笑：“各位，請我們的周工給大家介紹一下這臺模鍛壓機的運行原理，大家有什么想要了解的盡管問，等到了解完畢，咱們去會議室商談合作。”
珍妮特的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東方人這么好心，給己方打八折，其實是想要斯貝發動機的改型方案，不行，這個絕對不行！畢竟，改型主要是艾利遜公司來搞的，己方沒有技術專利。
沒錯，就這么說！
想著這件事，接下來的考察，珍妮特都心不在焉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現場考察結束，大家伙來到了會議室里。
“目前我們羅羅公司正在研制世界上推力最大的航空發動機，這種發動機需要大型的壓氣機葉盤和渦輪葉盤，為此我們發明了一種新的粉末冶金的配方，屬于極度保密的項目。”珍妮特說道：“所以，我們希望在使用模鍛壓機壓制的時候，貴方的所有人員全部離場。”
珍妮特知道，這個理由很牽強，一般的公司是不會答應的。
“當然可以，不過，如果你們自己操作，那么肯定不如我們的技術人員熟練，會耽誤時間，從貴方進入車間開始，就要計算時間了，直至你們出來。而且，如果這樣的話，你們得事先交一大筆押金，如果在操作的過程中出了意外，我們需要扣除押金作為機器的修理費用。”
秦鋒沒有太為難他們，居然答應了下來，只是要求交押金，這也是合乎常理的。
“我們想要現在就操作。”珍妮特繼續說道。
“現在？你們帶了原料嗎？還是由我們來提供？”
“我們帶著原料。”
他們居然還帶著原料過來？秦鋒猛地想到了什么：“伱們每個人的行李箱里，都有一包粉末冶金材料？”
難怪自己搬的時候覺得有些重！
“是的，我們需要一個小型電爐，這個電爐最好也放到模鍛壓機車間，這樣最方便。”
“好，我給你們安排。”秦鋒的目光看向周明輝：“周工，咱們模鍛壓機的生產排到什么時候了？”
“兩個月之后。”
珍妮特的臉色頓時一變，秦鋒心中恍然，這女人能聽懂咱們中國話！不過這樣更好，就在她前面表演一番好了。
“咱們的英國朋友遠道而來，想要先做個樣品，你看能不能抽個時間出來，給他們用？”
“秦總，壓制不同的設備需要換不同的模具，這可是個大工程，更換模具會造成時間浪費，咱們最好的加工完一種之后再換。”周明輝瞟了一眼珍妮特，壓低了聲音：“咱們是民企，咱們的每一分鐘時間都應該用來創造財富，您說的和英國人的友誼什么的，和咱們太平洋集團又沒有關系。”
“周工，英國人對咱們國家友好，就是對咱們友好，兩個小時內拆掉模具，這筆錢就不用英國人出了，人家大老遠過來，咱們得熱情好客，自己吃點虧無所謂。”
珍妮特的目光中露出感激來，父親說的果然沒錯，東方人很熱情，很友好，和唯利是圖的西方世界不一樣！
東方人要求改進斯貝發動機，己方要不要幫忙？反正只是偷偷地把艾利遜的圖紙給東方人，咱們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行，不行，自己不能感情用事！
珍妮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重新振作精神。
“秦總，我們很希望能盡快把樣品做出來，然后帶回去測試。”珍妮特說道：“我們感謝貴方的配合！”
“嗯，今天晚上就能操作，第一次試制，時間可能會長一些，你們先交納兩個小時的費用，至于押金……你們能交多少押金？”
“秦總，我們這次過來帶了一百萬英鎊。”珍妮特拿出來了一張支票。
曾經的日不落帝國統治全球，英鎊也是相當堅挺的一種貨幣，福爾摩斯的時代，一個社會精英一年有70英鎊，就能舒舒服服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二戰結束后，英國的霸權時代結束了，英鎊的價值也在不斷地縮水，在五十年代，一英鎊可以兌換八十美元，到了六十年代就變成了四十美元。
至于八十年代，一英鎊只能兌換兩美元左右，所以，這一百萬英鎊，也就是兩百萬美元左右，剛好夠使用費，他們壓根就沒考慮過押金的事情。
馬克吐溫的小說里有百萬英鎊，不過這種面額的英鎊是不能流通的，市面上流通的最大面額還是一百英鎊以下的，大額交易通過銀行來進行，匯豐銀行的支票，在這個時代還是沒問題的。
兩個小時就得一百六十萬美元，押金只有四十萬美元左右？那機器至少也值五千萬美元啊！
珍妮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現在不是她不好意思的時候，她必須要把樣品做出來帶回去。
“秦總，風險太大了，他們要是把我們的機器用壞了怎么辦？”周明輝在一旁搖頭。
王芳也湊熱鬧：“是啊，秦總，要不我們和他們簽署個協議，要是他們把機器給弄壞了，我們就把他們留下來，工作五年，當做賠償。”
珍妮特心中忐忑，她可沒有權力簽署這樣的協議，就算是她肯，她帶來的這些工程師也不肯的。
“如果是別人，肯定不能讓他們這么干，但是來的是胡克爵士的女兒，她可不是外人，如果真把咱們的機器給弄壞了，那咱們就自認倒霉好了。”
珍妮特的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動，這個秦總真是太夠意思了！要是在歐洲，絕對不會講這種人情，凡事都要講利益，東方人真好，自己的父親沒有說錯！
那自己該怎么辦？繼續堅持不讓這些人看嗎？
不行，自己不能這么自私！如果真的弄壞了機器，維修費用不用說，這耽誤的時間都是錢啊，一個小時八十萬美元的加工費用，耽誤一天就多少錢？
“秦總，這位周工既然是這臺機器的設計師，對機器應該很熟悉吧？我們請周工現場操作機器設備。”
珍妮特的話剛剛說完，其他就表示反對了。
“不行，珍妮特，我們不能這樣做。”
“他們會偷我們的技術的！”
“不，東方人不會，他們是我們最好的朋友！”珍妮特說道：“有他們幫忙，我只需要一個小時，甚至半個小時就可以了，能給公司節省一大筆錢，還能避免操作失誤，如果不請他們幫忙，那我們萬一弄壞了機器設備，大家伙都得留下來，免費給東方人干三年來彌補損失，你們愿意留下來嗎？”
沒有人再反駁了。
從開始到現在，東方人都表現得很熱情，很夠朋友，他們能不相信東方朋友嗎？
“好吧，那請這位周工一直留在操作臺前面，不要到處走動，更不要觀察我們的操作。”
“現場要是有一些紙箱，把操作臺三邊遮擋起來就更好了。”
“各位還是自己操作吧，我們知道，這種先進材料是你們研制出來的，是你們公司的最高機密。”秦鋒說道：“我們就不參與了，現在讓周工發給你們操作手冊，你們先學習一下。”
珍妮特的心中無比感動，東方人完全替自己著想，就像是親人一樣！
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模鍛壓機生產車間里一番忙碌，拆掉了原本的模具，換上了圓盤形狀的新模具。
“好，現在是晚上八點鐘，從這個時候開始，機器就是你們的了，你們來操作吧，祝你們成功。”秦鋒向每人拉著一個行李箱的英國人說道。
“多謝秦總，我不會忘記您的無私幫助的。”珍妮特說道：“關于斯貝發動機的改型，我們一定會幫忙的。”
幫，必須得幫啊，不幫的話，自己以后還有臉過來嗎？
“斯貝的事情我只是隨口問問，不用勞煩你們的。”秦鋒說道：“先忙你們的事。”
大門緩緩關閉，珍妮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然后看向其他人：“還愣著干什么，我們的每一分鐘都是一萬多美元，快，干起來！”
秦鋒帶著手下，邁著輕快的腳步，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小房子，里面有幾臺電視機，上面正在顯示著廠房里的一舉一動。
“秦總，閉路電視工作良好。”看到秦鋒進來，王芳笑著說道：“我們把攝影機都藏好了，他們肯定不會知道，在我們前面完全就是透明的。”
這可是八十年代，東方的工廠里哪里有攝像頭的存在了？如果有，還用發什么不準在車間里隨地大小便的管理規定嗎？不過，模鍛壓機的生產車間里還真有，畢竟，這臺機器可是鎮店之寶，國之重器。
謙虛了一番，讓英國人感激一下，實際上，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對粉末冶金技術來說，那些粉末的配比，顆粒大小等等數據才是最重要的。”周明輝說道：“拿不到樣品，就算是咱們看過了全過程也沒用。”
粉末冶金技術是制造先進材料的重要手段，取制各種細小的粉末，不僅僅要求細度，還要求精確配比，這里面不僅僅是金屬粉末，有的還需要放進去非金屬粉末，還要有增塑劑等等，配比稍有差池，做出來的東西就達不到要求。
這些粉末混合好了，首先壓制成型，靠著強大的液壓機，把這些粉末直接壓成餅，然后進行燒制。其實和造瓷磚的工藝差不多。
發動機和渦輪的葉盤想要獲得優良的性能，就得用粉末冶金工藝，而且要用先進的液壓機！英國人沒有，去老毛子那邊制造容易泄密，畢竟老毛子可沒有東方人這么好說話，而且，老毛子的液壓機壓力還不夠大。
八萬噸的壓力下來，這個葉盤的質量會非常好！
“咱們還有后招。”看著屏幕上那些忙碌的身影，秦鋒笑著說道：“咱們有句老話說的好，怕什么，那就會來什么。”
“大家一定要小心，絕對不能出意外！”珍妮特看著工程師們的忙碌，后半句話沒好意思說出來，如果要是弄壞了，咱們可賠不起啊！
其實，以英國的工業基礎，造這樣一臺八萬噸的模鍛壓機是可以的，東方都能造出來，他們還比不上東方？但是，需求太少，他們羅羅公司就算是開足馬力生產航空發動機，一年產能的情況下，用半個月的八萬噸模鍛壓機就夠了，剩下的時間呢？這不是浪費嗎？而且他們要造的話，還得花費巨資，所以，能尋求到從外面加工的情況下，他們沒必要造。
“咱們都是老工程師了，還能出什么意外？時間最重要，都是錢啊！”金德爾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拎出里面的一個袋子，拆開，里面又是一個袋子，足足三層包裹，最后露出里面的塑料袋，這是一袋金屬粉末，在透明的塑料袋里很是顯眼。
金德爾一邊說，一邊走向模鍛壓機工作臺，健步如飛。
“哎吆！”
“小心！”
“啪！”
其他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提醒的驚呼，金德爾就已經摔倒了，手里的放著粉末的塑料袋也滾了出去，破開了一個窟窿，然后……嘩啦啦地掉落下去！
他們雖然是站在地面上的，但是，這種大型的模鍛壓機地下還有二十多米，這樣一摔，粉末就漏下去了！
“該死的，金德爾，你怎么這么不小心！”珍妮特臉色難看。摔了你好說，把這些粉末摔了怎么辦？
“先把地面上的粉末都收起來，帶回去處理，地下的部分……”珍妮看了一眼下面：“等到我們做出來樣品之后再打掃，和秦總說說，應該不會算我們的時間。”
打掃下面那些粉末，說不定就會浪費幾個小時的時間，這可都是錢啊！
金德爾看著剛剛摔了他的地方，明明和其他的地面沒區別，怎么就那么滑呢？
監控室里，周明輝睜大了眼睛：“那地面處理過？打了蠟？”
車間里都是水泥地面，平時不可能有那么光滑，除非是特殊處理，那個地面在前往工作臺的必經之路上，而且正好在光線的陰影區里，車間里常年操作的工人都不會注意到，更何況是剛剛進去的人。
而且，前面正好是個地面檢修口，做成格柵的樣式，可以看到地下的情況，這漏下去的東西……估計下面提前布置好的機關已經接住了吧？
“周工，這才剛剛開始，激動什么啊，繼續等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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