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總，非常抱歉用這種方式和您見面，我的時間很緊張，正好又看到您在這里，所以沒有和您預約，直接把您給請過來了。”中年男人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莫洛德。”
“莫洛德先生，我的時間也很緊張，所以，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吧。”秦鋒也沒客氣。
“是這樣的，秦總，您在埃森國際防務展上展示了貴方研制的先進裝備，尤其是防彈裝備，讓人眼前一亮，不過，我認為，貴方走的路線并不正確，防彈衣不僅僅要能保護戰士的生命，而且還得輕便才行。”中年男人說道：“貴方對鈦合金防彈衣感興趣嗎？”
聽著對方舌頭里習慣性帶著的顫音，秦鋒就已經猜出來了什么，當對方提起鈦合金防彈衣的時候，那就沒有任何疑問了。
還好不是摩薩德，而是老毛子！既然對方說起來防彈衣，那很可能連克格勃都不是，而是對面的東德駐軍！
畢竟，全世界使用鈦合金防彈衣的只有一個國家，那就是紅色帝國！
紅色帝國的防彈裝備是在五十年代開發的，第一種軍用防彈背心6B1由全蘇聯航空材料研究所開發，既然是航空專家研發的，那材料用的當然就是鋁，而且還是魚鱗形狀相互重疊，這樣不僅僅有防護力，還很舒服柔韌，當然了，考慮到鋁合金的強度，這種防彈衣也就是防個手槍彈而已。
這種脆弱的防彈衣只是少量生產，老毛子也沒有太大的需求，一直到了七十年代末期，隨著老毛子入侵阿富汗，才對防彈裝備迫切起來，于是，老毛子鋼鐵研究院迅速搞出來了相關產品，這就是全新的6B2防彈背心，這種防彈裝備在老毛子軍隊中大量裝備，成為重要的個人單兵防護裝備。
它的胸部和背部都差進去了一個房貸插板，這種防彈插板由1.25毫米厚的鈦合金裝甲板和30層芳綸織物組成內襯，整套重量只有4.8千克，不過依舊只能防碎片和手槍彈，擋不住戰場上橫飛的AK步槍子彈。
這只是解決了有無的問題，老毛子再接再厲，搗鼓出來了6B3型防彈背心，這種防彈背心最大的特點是將鈦合金的厚度增加到了6.5毫米，從而擋住了AK步槍射來的7.62毫米普通彈，但是卻擋不住M16的子彈。
在阿富汗戰場上，游擊隊使用的武器就是結實耐用的AK步槍，所以這個缺陷不算什么，但是在東德，隨時可能要和對面的西歐干仗，他們的防彈衣擋不住M16步槍，那和沒穿沒區別。
于是，老毛子再接再厲，開發出來了6B4系列防彈衣，這種防彈衣首次使用了由碳化硼制成的13毫米厚陶瓷裝甲板，可以放心地阻擋所有的中間威力子彈，而且還增加了襠部插板，這種防彈衣終于算是可以讓戰士們直面戰場上的威脅了。而且，在他們的眼里看來，這還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個人防護裝具。
東德隨時都可能會爆發戰爭，這里的軍人不管是待遇還是裝備，自然都是最好的，有了6B4系列防彈衣，那之前的6B3呢？當然就可以賣掉了！
只不過，賣給誰卻是有講究的。
“莫洛德先生，我們平旺鞋廠就是搞防彈衣的，您現在是想要把貴方的防彈衣賣給我們嗎？”秦鋒問道。
這和給不穿鞋子的人推銷膠鞋，從來不下雨地區的人推銷雨傘雨衣有什么區別？只不過，那些人會上當，自己可不會。
莫洛德笑了笑：“我們已經調查過了，你們只是一個普通的鞋廠，不可能生產先進的防彈裝具的，東方想要出口這種先進裝備來換取寶貴的外匯，又怕因此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委托你們一個民營企業來出口，秦總，是這樣的吧？”
果然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啊，自己用來忽悠德國人的話，這么快就傳到老毛子的耳朵里了，關鍵是他們還相信了！
“秦總，你們就是一個中間商，你們賣國內的產品是賣，賣我們的產品也是賣，您還可以賺個差價，何樂而不為？”莫洛德說道。
“貴方應該知道，如果要是我把這些防彈衣賣掉，會穿在誰的身上吧？”
“這和我們無關。”莫洛德說道：“而且，只要貨到了您的手上，就和我們沒有半點關系，秦總，我們是絕對不會承認和您進行過交易的，這也是國際軍火商的職業操守。”
秦鋒笑了。
他終于明白過來了。
八十年代的老毛子的軍隊，就已經腐化成這個樣子了啊，一支能打仗的部隊如果開始做生意，那所有的原則就會蕩然無存，他們的眼里就會只有利益。
進入九十年代，老毛子曾經打過兩次車臣戰爭，損失慘重，有90人抵擋敵人1700人的圍攻，戰到最后一個人的壯烈，同時也有很多的齷齪，比如說，在95年1月的巷戰中，對面喊話：“對面的大毛士兵，我們需要武器彈藥，賣給我們，我們就不打你們！”
這可不是笑話，因為對面聽了，一個叫做莫里索夫的上尉把自己的兩百箱子彈，連同運輸卡車一起賣給了敵人，當然了，他也知道輕重，所以和敵人約定：這批子彈不能用來打自己的部隊。
別人？別人當然不管了！
進入九十年代，大毛的軍隊生活困難，中飽私囊是常見的，實際上，腐化在八十年代就開始了。
那高高的柏林墻只是用來阻擋普通人的，絲毫阻擋不了負責看守柏林墻的部隊，老毛子駐扎在東德的軍隊利用和歐洲接壤的機會，經常會倒騰各種物資，尤其是航空兵，還專門成立了一個代號海燕的運輸機分隊，老毛子從西德走私過來的冰箱、彩電甚至是轎車，都給運回了莫斯科。
現在，他們不滿足這些，居然連庫房里的裝備都敢賣！
不過，他們還是要收斂一些的，不可能像紅色帝國崩塌之后那樣肆無忌憚，所以，他們想要賣掉裝備，卻又不敢直接和對面的西德國防軍接頭，干脆就來找個中間商。
秦鋒就是這個最好的中間商，至少在他們眼里看來是這樣的。
秦鋒會答應嗎？
當然不能！同行是冤家，他倒賣了老毛子的鈦合金防彈衣，必然會影響到自己的防彈裝備市場。
不過，他又不能直接拒絕，畢竟知道太多而又沒有利用價值的人，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他簡單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開口：“如果要賣的話，絕對不能賣到西歐，否則以后到了戰場上，他們穿著鈦合金防彈衣，很容易被軍法部門查獲，到時候追查起來，也是個麻煩事。就算是我從世界上消失，恐怕也于事無補。”
莫洛德目光中充滿期待：“那您打算把這些東西賣到什么地方？”
“賣到非洲是最好的，那里一直在打仗，需要各種武器裝備。”
“非洲？”莫洛德搖頭：“不，不，非洲的那些黑子們連衣服都不喜歡穿，更不用說是穿這種防彈衣了，而且，他們也沒有錢買！”
“錢的問題并不大，他們雖然沒有錢，但是他們有資源，我們交易一些資源就行了，不過，這種裝備的確不合適，我們還是改一下好了。”秦鋒看向莫洛德：“貴方手里有沒有履帶式拖拉機？三個人駕駛，搭載八個乘客的那種？”
履帶拖拉機？三個人開，八個人坐？莫洛德突然就反應過來了：“你是說BMP步兵戰車？”
這是老毛子最常見的步兵戰車，履帶底盤，前面一名駕駛員，中間炮塔上兩個人，后面的乘員艙還能坐八個人。
最早的BMP1步兵戰車在六十年代研發生產，之后大量配備老毛子的坦克師和摩托化步兵師的摩步團，至于駐東德部隊，當然更是第一時間換裝的。
七十年代后期，老毛子又研制出來了BMP2步兵戰車，之前的步兵戰車就被淘汰，東德駐軍更是清一色的安裝了附加裝甲的D型，按說他們手頭的BMP步兵戰車就得送回到國內。
不過考慮到這里時刻面臨的戰爭危險，所以那些步兵戰車并沒有被送走，還打算以后繼續上戰場呢。
把這些庫房里的老古董賣掉？
“防彈衣不值錢，在國際市場的價格也就是幾十美元一套，而拖拉機就不一樣了，這種拖拉機至少能賣兩萬美元一輛，如果伱們賣一百輛出來，那就是兩百萬美元。”
“幾十美元？”莫洛德皺起來了眉頭：“秦總，這價格不正確吧？聽說你們在埃森防務展上，達成了一億美元的出口協議，一套價格高達…”
“唉，吹牛不上稅啊！”秦鋒嘆了口氣：“當時，負責組織安防展的斯特拉斯爾，想要壯大安防展的聲勢，故意吹噓價格，提升了十倍，你想想，我們東方出口的產品，向來都是靠低價來占領市場的，我們什么時候有過這么高價格的商品出口？溢價能力超過了西方發達國家，這可能嗎？真沒想到，居然連您都給騙了。”
秦鋒一邊說，一邊搖頭，看上去一幅很無奈的樣子，不由得莫洛德不相信。
“你們只賣了一百美元一塊？”
“不僅僅是只賣一百美元，而且還是買五送一。”秦鋒說道：“不過，一千多萬美元已經很不少了，對我們國家來說，這也是一筆寶貴的外匯。我們還是來說說拖拉機吧，我覺得拖拉機這東西不錯，運輸方便，單價很高，客戶也會很喜歡。”
“可是，如果賣了拖拉機，那虧空怎么辦？”莫洛德有些擔心。
“什么虧空？聽說你們那里有個玩忽職守的庫房看守，在執勤的時候居然敢抽煙，還亂扔煙頭，正好把庫房給點著了，里面很多東西都燒沒了，這種事太嚴重了，一定要讓那個庫房看守寫一篇深刻的檢討書，字數一萬以上。”
莫洛德眼前一亮，好主意，好主意，自己怎么沒有想到？
果然，還是東方人聰明啊！
“秦總，我需要回去和上級匯報一下，如果上級同意，那我們就交易，對了，接下來怎么聯系？”
接下來？
秦鋒思考了一下：“打我在東方的電話吧，我給你留個電話，如果電話打不通就發個電報，只要發拖拉機已齊備，隨時發貨就可以了。”
秦鋒留下聯系方式，然后站了起來，看向商場里面衛生間的方向，德國助手赫歇里還在里面，看來這瀉藥下的有些猛啊。
“那我就告辭了，請代我向布爾拉科夫先生問好，對了，我的助手沒事吧？”
布爾拉科夫，德國西部集群一把手，駐守德國軍隊的最高長官！
聽到秦鋒這話，莫洛德神情一陣恍惚，對方太聰明了，居然直接就猜到了！
他們想要搞走私，那就得有人在西德活動，雖然普通東德人想要來到西德會很麻煩，甚至會冒著生命危險，但是他們這種級別的人，那就是輕輕松松，莫洛德就是布爾拉科夫的西德總代理，相比之下，他甚至更喜歡常住在西柏林。
這次在比基尼購物中心閑逛，偶然看到秦鋒，就想要把他拉過來談些生意，沒想到對方這么聰明，一眼就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恍惚之中，莫洛德摸到了身邊的什么東西，這才想起來，把它拿起。
“秦總，這是我們給您的禮物。”
一個長方形的袋子，上面還有掛鉤，一看就知道是一身西裝。外面有個小小的標志：幾個龍飛鳳舞的字母，翻譯過來就是布萊奧尼。
秦鋒接過來：“非常感謝，我這里也有一些禮物送給您。”
秦鋒打開自己的鼓囊囊的手提包，從里面掏出來了…兩個碗面！
出國之前，秦鋒生怕兩個女孩天天吃西餐吃不慣，就特意帶了幾個碗面，沒想到出來之后，大家伙在飲食上都沒有什么問題，也就放心了，今天要來西柏林玩，于是就在公文包里塞了兩個，反正有司機兼助理給拿包，自己也不用費力氣，剛剛助理上廁所，秦鋒怕廁所的味道沾染到碗面上，才把公文包給要過來。
現在正好給兩個老毛子嘗一嘗，讓他們感受一下地道的東方美食，這紅燒牛肉面，那可是一絕，足以征服全世界的味蕾。
至于價值嘛，禮輕情意重嘛。
看著兩個碗面，見多識廣的赫歇里有些好奇：“這是什么？”
“碗面，回去之后把上面的塑料皮撕開，把里面的調料包打開倒進去，再倒開水，蓋蓋子，三分鐘之后就可以吃了。”
在西方當然也有方便面，不過這種碗面很少見，秦鋒要是把自加熱方便面拿過來，更是會讓他們無比震驚的。
當秦鋒拎著西服走到婚紗店門口的時候，里面站著兩個美麗的女孩，一個身穿紅色的婚紗，一個身穿銀色禮服，高貴典雅，清新脫俗。
“鋒哥，這里大部分的婚紗都是白色的，只有這一件紅色。”趙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價格太貴了，要不…”
在東方傳統的婚禮里，出嫁都是大紅，但是，西方的婚禮卻以白色為主，象征純潔，能找到這樣一件合身的紅色婚紗，太難得了。
“你要是看上了別的款式，那咱們就定制。”秦鋒說道。
定制？那肯定更貴！趙嬌趕緊搖頭：“要不就這件吧。”
秦鋒點頭：“那就這件，阿嬌，你長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一旁的王芳抬頭望天，好啊，這次出來是虐狗來了。
“鋒哥，小芳姐這一身怎么樣？”
秦鋒看了一眼王芳：“嗯，也不錯，一起結賬吧。買完了婚紗，我們再去買個鉆戒。”
赫歇里終于姍姍來遲，接著就開始幫忙拎包，越來越多，放回車上一趟，回來很快又滿了。
終于，夜幕降臨，在這里吃過了晚飯，秦鋒一行人踏上了返程。
“秦總，一般你們東方人來這邊，都會買一些彩電冰箱洗衣機帶回去，您卻買了一些結婚用品，真是與眾不同。”赫歇里一邊開車，一邊感慨：“您的妻子也真幸福。”
“可惜明天就要走了，否則還真想在歐洲逛一個月。”秦鋒說道：“也不知道你們公司做了決定沒有。”
“我在吃飯的時候打了個電話回公司，這邊已經決定和您合作了，而且還訂好了機票，明天卡爾哈恩先生帶著團隊和您一起回去。”
“是嗎？還給我們訂好了機票？這怎么好意思呢，對了，我們的差旅費是安防展那邊報銷的，你們可以拿著收據找他們報銷。”
赫歇里笑了笑：“秦總，這點差旅費我們公司還是出得起的，而且，卡爾哈恩先生說，這樣沿途還能和您聊一聊，把合同簽署了，這一定會是一次愉快的旅程。其實，如果不是因為您是買結婚用品的話，您今天的開銷我們公司也能全部報銷。”
沒關系，秦鋒很想說，我不介意，你們幫忙給我報銷了更好，不過臉皮還是不夠厚，沒有說下去。
“不過，為了慶祝您和夫人的婚禮，公司決定送您一輛奧迪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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