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風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沸反盈天這個詞,不是在圣誕節的商場,不是在元宵節的燈會,也不是在輸球后的退票口,而是在此時,此地。
人們的難以置信化作言語,聲浪如山呼海嘯般席卷而來,也聽不清每個人都是在說什么,但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樣的夸張。
在這震耳欲聾的呼喊聲中,方柏青與魏風二人悄然進了學宮。
魏風倒是不想悄然,只可惜群眾的意志不由他來左右,任誰在聽到第一名的成績之后,也不會想分散哪怕一絲一毫的注意力在第二名身上。
甚至于第三名獲得的關注,都比他高,因為第三名,姓姬。
這是一個很特殊的姓氏,至少在天陽城很特殊,因為這是姜國皇室的姓氏。
魏風聽到的唯一一句祝賀,是在進入學宮,耳朵不再被無邊的嘈雜壓迫后,方柏青對他的恭喜,讓他感到欣慰的是,至少方柏青對他的興趣明顯更濃一些。
他想了想第一名的夸張成績,有些難以壓制自己的好奇,于是便問出來了:“方兄,這個裴漢升是何許人物?”
方柏青臉上帶著些欽佩之色,說道:“裴漢升,原本是慶州廣平郡內一位富商之子,兩歲讀詩,三歲作詩,五歲時作出一篇《秋聲賦》遍傳廣平。
郡守聽聞后,親自登門對他進行一番考問,凡有所問,皆對答如流,郡守大悅,準備保舉他進入國子監學習,但卻被年幼的他給拒絕了,理由是皆讀圣賢書,國子監與門口學堂無二樣,郡守聽完撫掌道此子日后成就將不可限量。
七歲時天才之名已經擴散到了整個慶州,是日,恰巧有三名學宮博士路過廣平,見到他之后當場就要收他為徒,三人都想收徒,三人又都不讓步,險些大打出手,最后驚動一位學宮的院長來此,才止住這場鬧劇。
最后結果外人也不知道,各種傳言都有,但是無論哪種,都意味著裴漢升可以保送進入學宮,日后飛黃騰達是板上釘釘的,再不是區區一位富商之子那么簡單了。
可是學宮四人走時,卻沒能帶他離開廣平,其父問他,他笑著說,考進學宮才是正途,其他都是小道耳。”
至此,他已經無需多言,魏風自然明白,對于這樣的天才人物來說,學什么精什么是很正常的,甚至能在那么小的年紀就引來學宮大佬想要收徒,更說明修行天賦也非同一般。
頓了頓,方柏青又補充了一句:“自從學宮最后一次考核模式改革至今,他是第二個全科甲上的考生。”
魏風果然被勾起好奇心:“上一個是誰?”
方柏青少見的賣了關子:“上一人名為顧長秋,此人不用我介紹,等你進入學院后,這個名字應該可以經常出現在你的眼中和耳中。”
魏風若有所思。
復試地點在內院,距離東門有些遠,學宮內、外院地理位置也如描述那般,分布在內圍與外圍,雖然內院的學院數量較少,但是總占地面積卻與學院眾多的外院不相上下,地位的差距體現在方方面面。
說話間,兩人總算是走到了內外院的分界線,一道不高的石質柵欄。
柵欄是有空隙的,但是站在外面通過空隙往里看,卻總覺得隱隱約約看不真切。
跨過內院大門的一瞬間,有種很明顯的被掃描感,讓魏風略微有些不適,這種感覺不同于天陽城城門那種。
如果說天陽城的掃描就像有人路過時帶起的微微氣流,不刻意去感受根本注意不到,那此時這種就像是有個人拍拍你的肩膀,告訴伱他來過。
方柏青倒似如常,看著魏風臉上的異樣神情,嘿嘿一笑,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學宮行事就是這么坦蕩。”
魏風當然能明白他說的什么,行事坦蕩的另一種解讀也可以是高調或者囂張,明擺著告訴每一個經過此門的人,我在探查你,你也必須接受我的探查。
他隨口問道:“如果從兩邊的柵欄翻進去也會被探查嗎?”
方柏青很認真的告訴他:“所有人都要從門進入,禁止翻柵欄,這是規矩。”
“所有人?學宮教習之類的呢?”
方柏青很篤定:“所有人。”
魏風默然,心底卻不以為意,那天晚上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一群人直接從柵欄上空飛出去了……
沿著路邊的指示牌,兩人逐漸靠近其中一棟占地面積極廣的建筑,其上四個大字:內相學院。
由于魏風名次比較靠前,兩人進來的比較晚,再加上他們路上邊走邊聊也不算快,此時抵達內相學院,前面已經看不到其他考生。
當然,也不是最后到的,與第一名和第三名慶祝的人有不少,這兩人恐怕一時半會很難從人群中脫身,好在復試并不限制時間,誰抵達考場后自行參加考試即可。
兩人進入內相學院后,在兩名監考官那邊遞交考生憑證查驗身份,這憑證是參加完初試后領取的,只是用來標記考生身份,
一名監考官收到憑證后對照名冊開始查驗,另一人笑道:“方家的小子,怎么這么晚才到?”
方柏青連忙招呼:“世伯,我與魏兄結伴而來,所以遲了些。”他并沒有介紹魏風與那人互相認識的意思。
那位監考官依言看了眼魏風,沖他友好的笑了笑,魏風也禮貌回應,顯然,這位監考官與方柏青較為親近,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閑聊兩句。
“好了,進入吧。”這時,身份查驗完畢,那名監考官示意兩人進入自己身后這個房間。
“世伯,那我先進去了。”方柏青拿回自己的憑證,對另一名監考官說道。
然后向魏風示意一下,自己率先踏前一步,深吸口氣,才進入那扇洞開的木門。
他踏入木門那一刻,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讓魏風不禁一挑眉,也明白了方柏青的用意。
一路走來兩人都是并行的,這個時候忽然搶先一步,是因為他知道將要面對什么,給魏風一個小提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