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持續了整整一個輪回紀元。
聽說白夜即將要打破‘樊籠’，突破到更高層次，許多和白夜沒那么熟悉的人族高層也都趕來祝賀、送別。
宴會結束后，白夜也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繼續陪伴家人一段歲月，將所有大小瑣事全部都安排妥當。
告別了萬般不舍的父母和妹妹，白夜離開‘祖龍山脈’，去見了羅峰一面，擺脫羅峰照顧好自己的家人。
這般做法，卻還是讓羅峰察覺出了不對勁，連忙出口問道：“白夜哥，你跟我說實話，你這次突破，是不是有危險？！”
以羅峰對白夜的了解，若是僅僅只是類似于‘闖輪回’，突破之后兩界相隔無法見面，白夜會不舍，也會事無巨細地安排好親人、好友的一切，但卻不會任由自己的實力停滯不前這么漫長的歲月。
再加上白夜過于不放心，反復叮嚀囑咐，仿佛是在擔心著什么，終于還是讓羅峰察覺到異常。
微微猶豫，白夜輕輕點頭道：“我也說不上來，但是有些不不太好的預感。”
這種感覺十分的淡薄、微妙，只有在白夜嘗試觸碰‘渾源’層次的瓶頸時，才會有一絲十分隱晦、幾乎無法察覺到的不安。
就連白夜自己都搞不清楚，這是生命形態即將面臨巨大遷躍時，來自生命深處本能的反應，還是真的有什么未知的風險在等待著自己。
聽了白夜的詳細描述，羅峰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能感受到‘樊籠’的存在，但離觸摸到那一步還很遠，沒有你說的這種感覺。”
這一百多萬輪回紀元，羅峰的實力提升很快，但還沒能達到‘以力破法’，強行打破神體桎梏的程度。
他所走的，本就是一條極為艱難的路。
哪怕羅峰是起源大陸有史以來最為妖孽的天才，也需要足夠多的時間去積累。
畢竟，羅峰開的掛，可沒白夜開的這么離譜。
“我知道。”白夜笑了笑，安慰道：“或許只是我自己的錯覺呢？我的實力你也知道，若是連我打破‘樊籠’都失敗，無數源世界，根本不可能有人成功。”
實力，是白夜最大的底氣。
但白夜沒有說的是，實力，同時也是白夜最大不安的來源。
正是因為白夜清晰地知道自己強大到什么地步，才更加擔心。
若是‘深淵’這條極為特殊的修煉體系，引起了無限渾源空間當中，那些渾源領主、天生渾源生命始祖的注意，甚至是敵意。
以白夜的實力，一般的渾源生命，是很難對白夜構成什么實質性的威脅的。
但若是對上渾源領主、天生渾源生命始祖，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雖然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但白夜也有自知之明。
至少也要徹底完成突破，生命層次出現大的蛻變進化之后，再消耗掉漫長歲月以來的積累提升實力，才勉強有在渾源領主這一層次的強者手下保命的資本。
在剛剛突破、生命層次蛻變進化完成之前的這個階段，是最為危險的。
“不過……擔心這些，好像沒什么必要？”
白夜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若是真有渾源領主這個級別的存在想對付我，直接進入源世界內來不行嗎？何必非要等到我突破的時候再狙擊？”
因為時不時出現的那種玄而又玄的‘預感’，白夜感覺自己都快有被迫害妄想癥了。
仔細思索了很久，若是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會引起無限渾源空間之中那些頂尖強者注意的話，無非就是兩點。
一是系統，不過這個可能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以白夜現在的眼光，可以肯定，系統的來頭，遠遠超過‘無限渾源空間’能容納的上限。
另一個可能，就是‘深淵’體系的特殊了。
深淵體系，代表著毀滅和混亂的極致，甚至比最純粹的毀滅還要可怕。
若是沒有白夜的控制，任由深淵自行野蠻生長，遲早會將整個無限渾源空間全部吞噬一空。
若是因為這一點，引起那些無限渾源空間之中超級強者們的忌憚和敵意，倒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也只是可能。
按照白夜的想法，若是那些無限渾源空間之中的超級強者們對自己有敵意，哪怕是付出起源大陸這一方源世界毀滅的代價，也會在自己成長起來將自己擊殺，根本沒必要等到自己突破渾源的那一刻。
不過，沒有切實的證據，甚至連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
僅僅只靠著所謂的直覺和預感，白夜也無法做出太多的判斷。
惟一能做的，就是在突破之前，將各方面的準備都做到極致。
確保萬一出現任何意外，都有能力應對。
或者最起碼能留下保命的機會。
白夜看向羅峰，鄭重地開口道：“突破渾源之后，是否還能返回起源大陸，我也不清楚。為了不改變這一方源世界的底層規則，在離開之前，我會將所有深淵生命都帶走。若是回不來，族群就要靠你撐著了。”
‘深淵’本身的存在，是會緩慢改變一方世界的底層規則的。
甚至僅僅只是深淵生命的存在，都會對世界底層規則構成侵蝕。
當然，這個過程非常慢，要以億萬輪回紀元為單位。
若是白夜還在，還能憑借自身對深淵的掌控，延緩這一切的發生。
但當白夜離開之后，若是還有大量深淵生命停留在這一方源世界，日積月累之下，整個起源大陸的底層規則就會逐漸出現變化。
經過漫長歲月之后，或許就會誕生一個天然的‘深淵’。
這，對于偏向于‘生命規則’一側的人類族群而言，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在離開之前，白夜會將整個起源大陸上，一切和‘深淵’有關的東西全部帶走。
包括那部分深淵人族，也是一樣。
“族群現在的實力，倒是不需要擔心。”
羅峰微微沉默片刻，點點頭道：“至少守住起源大陸，和已經滲透占據的宇宙海維度這塊基本盤，是沒問題的。未來誕生的強者多了，也可以繼續向宇宙海擴張。有我看著，不會有什么麻煩。”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異族之中若是誕生超出一定界限的強者，可千萬別手軟。要么奴役，要么直接殺了，以絕后患。”白夜提醒道。
作為一個‘大人族主義者’，白夜對異族的態度一向是能為我所用的才會留下，不能為我所用的，就必須趕盡殺絕。
這樣的態度，也影響到了很多人族的高層，包括羅峰也是如此。
原本，羅峰對于那些和人類族群敵對沒那么明顯的異族，還是能夠包容的。
但在白夜經年累月的影響之下，已經逐漸朝著一個種族主義者的方向轉化了。
聽到白夜的話，羅峰毫不猶豫道：“起源大陸上，不會有達到混沌主宰以上的異族。任何異族，有突破到混沌主宰的，必須被我人族強者靈魂奴役！若是出現第三層次神王，則必須殺死！”
聞言，白夜露出欣慰之色。
自從漫長歲月之前，白夜發起的那次‘大清洗’之后，起源大陸上的高端戰力完全被掃滅。
發展到現在，以人類族群在高端戰力上的優勢，只要提前將威脅從萌芽中掐斷，起源大陸本身是不會出現能夠威脅到人類統治的強者的。
除非，敵人來自起源大陸之外。
不過這種情況也沒必要去考慮，若是真有來自無限渾源空間的強者要打壓人類，現在的人類是沒法反抗的。
但無緣無故，沒哪個渾源強者會這么做。
“小海和晉羅，我給他們都安排好了未來的傳承，你幫我盯著點。還有我的家人，拜托你照看一番。”
白夜看了看羅峰，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到了嘴邊，卻是變成一聲嘆息。
搖了搖頭，不再多說，白夜直接道：“行了，回去吧，我把深淵生命都帶回去，該去準備突破了。”
羅峰同樣沉默無言。
片刻之后，兩人各自分開。
羅峰回到族群之中，一邊修煉，同時分出部分精力主持族群大事。
白夜則是派分身走遍整個起源大陸，將所有帶有深淵氣息的生命、物品，皆盡都收走，送回深淵世界之中。
完成了這一切，白夜強忍住再去見家人一面的念頭，返回深淵世界之中。
深淵之塔第二層，初始深淵。
大量暗紅色的晶體鋪滿大地，這是巨額深淵本源凝結而成的物質，因為深淵世界的吸收、儲存能力已經達到極限，只能就這么扔在地上。
哪怕第二層深淵世界擴張到極致之后，白夜停下了對其它世界的侵略，單單只是深淵世界自行吸收虛空中的本源能量，也依舊積蓄下了海量的資源。
若是白夜的神體能夠承受，這些積蓄下來的資源全部消耗掉，都夠令深淵世界再次擴張數倍規模的。
以深淵世界現在的體量而言，數倍的增長，可以說是非常恐怖的一個數量級。
不過，在那之前，白夜需要先打破‘樊籠’，完成生命層次上的進化和遷躍，令自身的神體變得更加強大才行。
閉上眼，透過對世界、規則的感應，白夜能清晰感受到，有一層看不到的‘枷鎖’施加在自己身上。
這是世界對誕生于世界之內的生命的束縛。
若是一般的生命，這道‘枷鎖’往往和其誕生的源世界緊密相關。
但白夜身上的這道‘枷鎖’卻有些特殊，不單和起源大陸有著深層規則層面上的聯系，同時還和深淵規則有著極深的關聯。
強度，也比困住一般神王的‘樊籠’要更強。
畢竟，單以體量而言，現在的深淵之塔，已經可以媲美一座小點的源世界了。
不過，單純的‘樊籠’，對白夜倒不算是什么特別大的困難。
甚至可以說隨手就能打破。
白夜所主修的眾多體系，從規則層面上，都已經超越了一般‘渾源’的層次。
隨便選取其中任何一種體系，打破‘樊籠’，構建渾源之軀，都能令白夜迅速突破到渾源層次。
略微思考，白夜迅速做出決定：“就以‘深淵’規則為核心吧。”
心念一動，深淵之力被引動。
鋪滿初始深淵大地上，密密麻麻的暗紅色晶體紛紛爆開，大團充斥著血腥和混亂氣息的濃霧滲透進白夜體內。
咔！
似乎有一聲脆響響起。
這并非真正意義上的‘聲音’，僅僅只是‘樊籠’被打破時產生的一種錯覺。
‘樊籠’被打破，白夜身上的枷鎖消失，生命氣息開始迅速提升。
但下一瞬間，一道意念驟然浮現在白夜腦海之中。
無論是起源大陸，還是深淵之塔，內部的環境都不足以令白夜完成最終的蛻變。
這一步，必須要離開這一方源世界，前往無限渾源空間之中才能完成。
白夜下意識地抬起頭。
在深淵世界、起源大陸之外，概念層面的‘上方’，似乎有著一個更加廣闊、浩瀚的世界，在對自己發起呼喚。
沒有任何遲疑，白夜抬起手臂，催動虛空道的力量，撕開一條裂縫。
一步跨出，穿過裂縫，白夜進入到一個充滿著特殊氣息、仿佛一片混沌的世界里。
混沌之中，漂浮著無數大大小小的光點。
每一個光點，都代表著一個源世界。
不過，白夜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那仿若浩瀚星河的無數源世界，而是一群散發著無比強大氣息的生命。
這一群生命分成兩方，遙遙對峙著。
其中雙方為首的幾名強者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白夜都隱約覺得有些心顫。
“渾源領主，和天生渾源生命始祖？！”
白夜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雙方的身份。
盡管沒有任何證據，但僅僅只是氣息，就讓白夜有一種無法與之為敵的感覺，這種級別的強者，絕不可能是一般的渾源強者。
“還真是渾源領主和天生渾源生命始祖，都盯上我了？！”
“總不可能這些家伙正好在這約架，正巧被我碰上吧？！”
白夜一時間有種無比荒謬的感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