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南方之春,尚帶三分寒意。
海城縣中。
易柏從成衣鋪中走出,身上換作一身布衣,樸素無華。
他原先的華服太過顯眼,不適合外出行走。
他在換上布衣后,當是開始履行職責,打算自海城縣而起,游歷各地。
可他站在街道口邊,邁出去的腳步僵在半空,沒有落下。
易柏的目光突然就朝著城中一個方向望去。
見得那個方向,一道強盛的妖氣一閃而過。
在茫茫人氣之中,那一抹妖氣閃得很快,幾乎一眨眼間,就不知去向了。
但易柏的眼力,可遠非常等小妖能比。
他開了法眼,再是望去。
輕而易舉的找到這一抹妖氣。
這妖氣……
居然是化形大妖。
有化形大妖混入海城縣里?
這是想要做什么?
易柏心生疑惑,他不著痕跡的隱藏自身,快步朝妖氣所在而去。
不多時。
易柏已來到城中一座高門大戶前。
他以法眼張望。
見得妖氣正是在此處散發。
再是仔細一瞧。
這妖氣……
還不是一道。
而是兩道。
盡是化形大妖之氣,只是隱藏頗深,若非易柏有這法眼,還真是看不出來,這兩道妖氣。
料想,這兩道妖氣,是有特殊法子,隱藏妖氣了。
易柏口稱一聲‘隱’,身子一抖,消失在原地。
他縱身一躍,輕飄飄的落在圍墻上。
易柏從圍墻往里望去。
里頭是一座大院子,占地面積可不小,所住之人,非富即貴。
易柏再往里望去。
見得二‘人’正從里頭走出,途經院子,這二人,一人高,一人矮,長相奇怪,眼睛突出,都有著兩根似蝦須一樣是長須。
易柏法眼里,這二人分明是河蝦成精。
二妖便是他所窺見的化形大妖。
這二妖,入得縣城作甚?
易柏定睛一看,這二妖之間,還挾持著一人。
這也不算人,只能算是魂魄。
兩只化形大妖,入得縣城勾人魂魄?
這人是得罪了兩只化形大妖?
易柏可不會放任不理。
他當即是現出身形來,攔住二妖去路。
二妖被易柏嚇了一跳,差點跌倒在地。
“你是何人?為何攔路!”
一蝦妖回神呵斥。
“二位溪客,怎不好生在山中修行,卻干這勾魂索魄的差事。”
易柏漫不經心的說道。
溪客即是蝦的雅稱,別稱。
“關你何事?你驚嚇到我等,已是冒犯,我等不怪,伱還不感謝,豈敢冒犯!”
蝦妖再是說道。
“若你們是這等語氣,那此人的魂魄,你們還真帶不走。”
易柏臉上逐漸露出和善的笑容。
“大膽!”
兩只蝦妖彼此對視一眼,竟都怒斥,把那魂魄往地上一丟,齊齊出手朝易柏打去。
易柏將身上遮天蔽日的妖氣散發而出,妖氣形成真龍之相,引得狂風呼嘯。
那兩只蝦妖頓時被妖氣所攝,身子顫抖不已。
它們如何認不出,此為真龍當面。
同為水族鱗蟲,于真龍面前,它們如何敢動手。
“怎不動手了?”
易柏笑著說道。
雖然易柏與兩只蝦妖同為,但兩者之間,有著天壤之別。
“我等不知真龍當面!請真龍勿怪!”
蝦妖忙是賠罪,不敢逞兇。
“你們抓此人的魂魄,作為何事?”
易柏指向那地上魂魄,開口問道。
“不敢欺瞞真龍,此人乃是當地縣令,并非我等要抓此人,乃是我清泉河河神點名要此人魂魄,故遣我二妖而來,勾其魂魄。”
其中一只蝦妖顫顫巍巍的說道。
“清泉河河神?那河神要抓此人魂魄作甚?”
易柏再是問道。
他倒是未曾想過,這被勾出魂魄的人,是海城縣新縣令。
但他不清楚,為何河神要抓此縣令。
山有山神,河有河神。
河神與山神類似,山神以名山大川之神為最,諸如五岳之山,河神自是以大江大河為最,是相近的。
“回真龍,我等不知。”
兩只蝦妖俱是搖頭。
“罷了,既如此,你們帶上此縣令魂魄,我與你們一道返回,見上一見,你們的河神。”
易柏如此說道。
“這……遵真龍令!”
蝦妖不敢違背,只能答應。
它們一左一右,架起縣令魂魄,就要離開。
易柏攔住二妖。
“清泉河在哪兒?”
易柏問其位置。
“回真龍,清泉河在于東碣郡接近楚郡之地,是為大江,貫穿兩郡中間。”
蝦妖答話。
“且站好。”
易柏道了一聲。
兩只蝦妖不懂茫然。
卻見易柏吐出辰珠,其上光芒大赦,頓時他連同兩只蝦妖在內,被光芒籠罩,只覺周身斗轉星移。
盞茶功夫。
易柏已帶著兩只蝦妖,來到楚郡與東碣郡接壤處,成功找到這條清泉河。
咚咚咚……
江河之水流淌而過。
易柏見其面前的大河,只覺廣闊,一眼望不到盡頭。
此清泉河,要比雙龍江大上許多。
五六條雙龍江都沒其規模巨大。
可清泉河雖巨大廣闊,卻沒有雙龍江那股子天地鐘秀之地。
雙龍江本就是鐘秀地兒,乃是因為中游水脈被抽干,故而才沒落,如今被補全,比之清泉河,孰勝孰弱,尚是未定。
“請真龍少待,我們下去通報一聲,讓河神來見您。”
兩只蝦妖架著縣令魂魄,尊敬說道。
見識易柏這一手斗轉星移,它們如何能不尊敬。
“何須如此,且瞧我的。”
易柏擺手,讓兩只蝦妖退后些許。
兩只蝦妖茫然的退后,不知道易柏要做什么,它們目含期待的望著易柏,很好奇易柏這位真龍要如何請出它們的河神。
它們可是知道,自家河神脾氣不太好的。
在兩只蝦妖的目光下。
易柏上前兩步,朝著清泉河河邊,張口大喊:“清泉河河神何在?天罡元辰在此,還不速速現身。”
他的聲音極為強勁,引起水面炸開,水花四濺。
旁邊的兩只蝦妖嚇得不輕,沒想到易柏會這么莽,它們卻是沒聽到易柏的自稱乃是‘天罡元辰’。
在易柏聲音落下后數秒。
一抹光點飛出,落在岸上,卻是一老頭兒,慈眉善目,倒是好賣相。
“小神清泉河河神,拜見天罡元辰!”
老頭兒尊敬不已的行了大禮。
“無需多禮,清泉河河神,我且問你,你為何遣妖入海城縣,勾魂其縣令?”
易柏問責。
他自是知曉,他下凡值年,乃是手握尚方寶劍,對待任何神鬼都無需顧忌。
不過這個河神倒是有些本事。
易柏一眼望去,不知其修行。
恐非化形大妖能比擬,或已成仙。
但成的,想來不是地仙神仙天仙,當是尸解仙,人仙,鬼仙。
可看河神樣子,不似人軀,料想是尸解仙或是鬼仙。
果真,仙亦有區分。
易柏未從此河神身上感受到威脅,只是覺得看不清其修行。
他或可與之一戰。
老頭兒河神不知易柏在想什么,聽其詢問,忙是回答,說道:“天罡元辰,我并未有所惡意,只是此縣令出言不遜,故我遣妖將其拘魂而來,欲允其教訓,再放回去。”
河神說完,再是一拜,言辭誠懇。
易柏一聽,出聲問道:“出言不遜?此縣令是說了什么話?”
河神不敢隱瞞,再是說道:“天罡元辰,此縣令曾來到清泉河河邊,垂釣河中,可垂釣許久,未有所得,便在河邊對水族鱗蟲之輩出言不遜,言水族鱗蟲……罷了,此話我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只是罵得實在太難聽,我聞之不悅,故想要教訓其一二,望其好生謹記。”
易柏聽得此話,他不由一愣。
看這河神樣子,這縣令到底是罵了什么話。
居然能讓河神說不出口。
不過,若真是出言不遜。
教訓一二,倒也無妨,禍從口出這件事,他不止第一次見識了。
他本身也只是想要看看,此地是否有作惡的情況。
“河神之意,我已明白,但不知河神,欲做何等懲戒?”
易柏問道。
“元辰且瞧,我的懲戒,就在于此。”
河神伸手朝河水之中一點。
見河水翻涌,一條約莫三四斤重的雜色大鯉魚涌出水面。
但此魚已露魚肚,氣息全無,是條死魚。
“借尸還魂?”
易柏見著死魚,心中猛地一跳,脫口而出。
該不會,這個河神的懲戒,是想要讓此縣令的魂魄,入了魚軀,讓這縣令當魚。
“元辰好眼力,借尸還魂,倒也貼切,此人辱罵鱗蟲,且讓他當上二日鱗蟲,讓其知曉,鱗蟲的不易。”
河神點頭說道。
易柏一聽,自是沒意見,只是要給這個縣令一個教訓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河神當即施法,見其將縣令的魂魄揉成一個小團,丟入了那鯉魚之軀。
那魂魄很神奇的融入了鯉魚軀中。
河神又講‘功成’,將鯉魚丟進河水之中。
這讓易柏不禁感慨不已。
各路神仙,無論大小,都有獨屬于自己的本事呀。
真是各不相同。
“元辰在上,此事已了,不如元辰隨我一同入江河,好讓我招待您一番,以免失了禮數。”
河神懇求道。
“自無不可。”
易柏點頭應允。
河神大喜,忙是將易柏請入水中。
易柏隨其入得清泉河。
很快,岸邊的易柏與河神俱是離開。
原地兩只目睹一切的蝦妖驚恐不已,彼此對視。
“剛剛,剛剛河神大人是怎樣稱呼真龍的?”
“好像是天罡元辰?我瞧見河神大人的樣子,似乎很敬畏這位天罡元辰。”
“此恐為河神大人需敬仰之人,能讓河神大人敬仰,莫不是神仙乎?”
兩只蝦妖一想到自己之前竟然對一神仙真龍那般囂張,只覺惶恐,生怕易柏找它們算賬。
清泉河河底。
見一水府立著,河神忙是請易柏入得水府,不敢怠慢。
入了水府。
河神又將瓜果酒水,一一端上。
所有皆是河神親力親為。
“河神這般本事,怎不招一二吏兒,好供你差遣?”
易柏見此,不由問道。
“我只是一河神,又非如元辰這般的大仙,何須人差遣,我自己足以解決。”
河神卻是笑著說道。
“河神倒是瀟灑,不過,水府之中,連一二水族都不見,是否太過冷清。”
易柏只覺罕見,難得。
“水族修行不易,讓其來水府修行,反倒是讓其拘束,倒不如讓其自己在清泉河各地修行。”
河神搖頭說道。
易柏一聽,只覺對方真不愧是河神,一河之神,實至名歸,對于水族鱗蟲如此上心。
這倒是此河之福。
易柏張口,還是說些什么。
忽見一蝦妖游來,落在河神耳邊,說了些什么。
這讓河神皺眉,而后望向易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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