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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七章 遺愿!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10日  作者:小小魚蝦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小小魚蝦 | 從小鎮做題家茍成大醫 


陳希薟一個不怎么煽情的也字,讓洛聽竹也淚眼婆娑起來,她拍著陳希薟的背安撫道:“陳爺爺只是累了,他想休息了,沒事的,他可以好好休息了,沒事的……”

洛聽竹知道陳希薟這會兒需要安慰,她有過類似的經歷,所以可以比當年安慰她的家人,做得略好一些。

“這是白喜,我們爺爺是高齡……”洛聽竹繼續說。

洛聽竹沒有見過自己的爺爺,但比較幸運的是,洛聽竹在恩市期間,與陳希薟的關系比較好,所以陳宋老爺子對她也比較寵。

畢竟于陳宋而言,多一個孫女也可以多一份樂子。

陳廣白當然沒有出門,他作為陳宋的長子且是惟一的兒子,需要張羅的事情很多,需要招待的客人也不少。

固然他與方子業關系好,陳宋也與方子業的關系好,可也沒有必要親自出門迎接。

“陳希薟,我們一起去看看陳老爺子吧!”

“我們雖然來得晚了,可我們都想看看他。”

方子業主動道,有些傷感的他也抹了抹眼角:“其實你們應該早點說的。”

方子業此刻的心情很復雜。

他真的很傷心,可方子業的心里,卻沒有任何書本上關于‘親人’逝去時的那種絞痛感,甚至,在方子業的記憶里,都沒有如同書頁一般地過往翻動。

反而,方子業覺得,自己可以記得的與陳宋老爺子的時光,都是斷斷續續的,某個片段局部,某一刻清晰的臉龐。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電視劇里的表達形式終究是高出于生活的。

隨著陳希薟來到了靈堂前后,方子業才發現,陳廣白選擇了最接近本地人地氣的喪事,這可能也是刻在了恩市本地人的習俗。

白色的靈堂,黑色的棺材,棺材的材質是最好的。

棺材的蓋板沒有蓋……

在棺材前,有唱“三棒鼓”的,內容陳宋根本不清楚。

在竹制的房子旁,還有很多人在笑談,在打牌,在打麻將,在有說有笑。

包括陳廣白自己,都在和親朋好友說笑,仿佛陳宋的離開,根本沒有影響到他分毫。

方子業的聽力非常好,此時陳宋在與堂兄弟交流:“聽說曉璐她考上了浙大啊?那是我們家族里成績最好的了……”

“那段時間我有點忙,我爸的身體也不好,就沒有來吃雪酒……下次有機會,我一定要給這堂孫女一個大紅包。”

陳宋有兄弟,陳廣白沒有。

他這位堂哥結婚早,比他只是大了六歲,可孫女都考大學了,他女兒陳希薟則是連愛人都還沒有。

“廣白啊,要說出息,陳宋叔和廣白你是我們家族最出息的,不管是從商還是從軍,那都是這一份的!”

“我們陳家能有現在這日子,都是托了陳宋叔的福氣啊。”

“只可惜,我們這一支的其他侄子都不肖啊,沒什么能力,讀去大學的人都不多……”

有人喊了陳廣白一聲‘幺幺’(叔叔),陳廣白熱情去回復。

而且陳廣白還遠遠地和方子業打了個招呼,而后就繼續陪著自己的堂哥聊天了。

陳希薟帶著方子業和洛聽竹來到靈柩前后,兩個人各自行了后輩禮。

在恩市流行的后輩禮就是跪在棺材前,燒香燒紙錢,送老人最后一程。

方子業和洛聽竹二人并排跪著,沒有任何不情愿。

無論怎么樣,其實陳宋都當得起二人這么一跪,哪怕陳宋不是方子業的長輩,但他對方子業的提攜,并非普通的本家長輩能比的。

方子業和洛聽竹二人各自念叨了一陣送別的話后,陳希薟還問了兩人有沒有吃飯。

方子業沒有食欲,看了看洛聽竹,說:“我還好,但聽竹估計有些餓了。”

“后面的廚房有吃的……”陳希薟帶著洛聽竹離開了。

也就是在方子業跪著的時候,陳廣白與自己的堂兄結束了交談,遠遠地走了過來。

一路上,還有不少療養院內的熟人和陳廣白打招呼,讓他節哀。

陳宋的靈堂前,香紙應該是徹夜不斷的,有人負責在那里一直燒,旁邊的紙錢至少可以用幾百斤來量化。

“子業,你來了,辛苦你了。”陳廣白靠近后,拍了拍方子業的胳膊。

方子業聲音低沉:“叔,對不起,今天還有一位對我也很好的老師去世了,我先去送了他,所以趕來得晚了點。”

陳廣白不在意:“可你還是選擇了在這里熬夜,并不是在那里。”

“你也左右為難。”

方子業終于說出了糾結:“叔,為什么這次沒有任何預兆?您怎么不給我說呢?”

陳宋去世的消息,來得很突然。

但肯定不是突然發病的,這一點方子業可以保證。

不然陳希薟不可能那么“平靜”,她應該也是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人老不以筋骨為能,我爸他終于是老了。”

“未能健康過百是他這一生的遺憾,除此之外,倒是也沒有太大的遺憾了。”

“哪怕子業你再來一次,終究逃不掉這樣的結果。”

“我們已經可以確定,哪怕可以活下來也得付出點什么。”

“對我爹而言,不能再看診,這讓他生死不如了……”陳廣白說得很平靜。

陳宋一不是意外悵死,二不是突發疾病。

陳廣白也是一個醫生,他知道與其痛苦的困郁于病床,不如灑脫地離開,這樣還更清凈些,于陳宋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方子業嘴角微顫,也能理解陳宋和陳廣白。

甚至,方子業還在想,如果是自己的父母?

倒不是方子業詛咒自己的父母,但,自己的父母也有這么一天,到時候的自己會怎么選?

會選擇自私,讓自己還有來處,還是大大方方地讓爸媽離開?

這個選擇題好難選。

怎么選都是對的,怎么選都是錯的。

陳廣白道:“而且,這一次,我爸也是鐵了心地想要讓我們更加直白地看清楚結果,所以,他說了,這一次就不再折騰了。”

“到目前為止,至少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死脈難逃,死脈出現后,也會真的死去。”

“就是耗費的代價大了點。”

“但這樣,估計是他最樂意看到的吧,畢竟?”

“只有這樣,他的信仰才沒有崩塌。”

陳宋的信仰就是中醫,中醫的經典,一字一句,都融入了他的血肉,融進了他的一輩子。

方子業并未去想著如何歌頌或者思考陳宋以身驗證猜想的偉大之處,而是對著陳宋的靈堂,再次拜了幾拜。

與谷老教授不同的是,陳老爺子的死是有預兆的,是預知的。

如果不是因為特殊情況的話,去年的國慶節,陳宋就該歸去。

后來因為特殊情況,延命了半年。

這其實就已經賺了。

任何醫學都不可能直達永生結局!

如果是急診,一下子處理完了就結束了。

但如果是自己的生命機能都走到了盡頭,哪怕勉強續命,也不可能如同急診那般,一續就是幾年幾十年。

要是這么發展的話,人人永生都不再是夢想。

“陳叔,我其實想送陳老爺子一程的。”

“真的很想很想,我本來還打算,今年的國慶再回來的,陪他說說話,我爸媽也在這里休養……”方子業的表達很雜亂,這代表陳宋的思緒有些不順滑了。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和我爸都知道。”

“所以就沒有必要真送了。”

“我真知道你和我爸,你們神交已久,雖然你有些不聽話,讓他略有遺憾,可我爸他說,他真的與你神交已久。”

“有些交情,并不需要來往,并不需要成為朋友,甚至連多次見面都沒有必要,一眼看了,就可以說得清楚千言萬語。”

“不過我爸在去世之前,的確有一些話和一些東西要送給你。”

“東西其實你也知道,就是我爸的一些筆記,這是他最近半年整理出來的筆記,他說這些東西我們都有,但是你沒有,他想親自寫給你。”

“萬一哪天你用上了,你哪怕只用了百分之一,他都欣慰。”

“因為他想教的人都教過了,想教的東西都已經教了。反而是子業你,他并不知道該怎么教你,甚至都不知道該從何教起,所以他就從頭開始整理。”

“當然還沒有整理完,但這的確是最近很多年,整理出來的,關于中醫學習的一切理解,最想說的話。”

“嗯,這是留給你的東西。”陳廣白也說得很碎碎念。

聽得出來,陳廣白很尊重陳宋,也挺愛他的,只是陳廣白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表達這份愛。

讓他老年過得好一點,陳宋不需要,他有人養老。

讓他兒孫滿堂,這不是陳廣白可以做到的,他生孩子的那個年代,有計劃生育政策。

雖然說他可以強行去打破這個規矩,可陳廣白一直都覺得,孩子并不在多,傳遞自己基因這樣的本能,并不能影響陳廣白……

強行給陳希薟嫁人去開枝散葉這樣的事情,陳宋都做不了,更何況是他陳廣白了。

陳廣白敢這么做,只要陳希薟哭幾句,陳廣白都得麻……

“我爸說,讓你好好帶著療養院,繼續往前走,不要怕,就繼續往前走就是了。”

“也不要有壓力,夢想只是夢想,能走到哪里是哪里?”

“終點不重要,他的晚年之所以很開心是因為開始走了。”

“他知道,這種開始上路的開心,會延續很多年,有很多代的有志之士都會樂此不疲。”

“追人是很累的,但只要上路了,也會讓人開心,因為有一個目標。”

“我爸還說,就算子業你不想接療養院也沒關系,你有你的路,你的路也是很好的。”

“他回想自己的一輩子,自己的路太過于理想化。”

“而且你想做的事情,則比較實際,正是因為實際,才更容易實現。”

“一個醫生,當然要看病,哪怕只看病,再無其他任何建樹,也對得起自己。因為真正地惠及了很多病人。”

“研究太過于虛無縹緲了,研究如同通天大道,但又如同一個囚籠,會把人和思想囚禁起來,然后以進步、野心為驅動力,去往前跑……”

“求實醫生的本職工作就是為了治病,而不是做虛無縹緲的研究。”

方子業聽到這里打斷:“但為了治病也要知道該怎么治病?”

“如果實驗不是在實驗室里做,就只能用病人來做了!”

“這樣更加對不起病人。”

“陳老爺子的想法是沒錯的……”

很多疾病都是從無法被治療到可以被治療,然后到可以被輕易治療的。

如同肺結核,肺癆,這在古代就是不治之癥。

“有了治病的方法,也要去尋求更好的治療方法。總是吃老本總會坐吃山空的。”方子業說。

陳廣白點了點頭:“很多時候我也是這么想的。”

“不過子業,這一次,我回顧了一下我父親的脈相,我覺得,我們可以……”

方子業知道陳廣白想要表達什么,他抬起了頭:“陳叔,您老實告訴我,這一次陳老爺子的死脈,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它是有或無,還是由淺及重?”

陳廣白不答。

方子業其實就已經知道了答案,一般來講,哪怕是中醫中的“死脈”,也應該與‘意外’相對應的。

如果說,中醫的死脈提前幾個月出現,那就可以提前預防了,根本不可能!

“陳叔,如果只是提前了三五天,有什么意義?”

“讓普通的病人隔三差五去一趟中醫科把脈嗎?”

“且不提我們國家有沒有這么豐裕的中醫專家資源,有多少百姓能擔負得起這么檢查的經濟負擔?”

“這么多人口,隔三差五就檢查,哪怕是國家也承擔不起。”

“而且???”方子業又加重語氣強調。

“如果出現了之后該怎么辦?一直在醫院里等著,讓患者和家屬提前預訂自己的死亡時間?”

“有錢就活?沒錢然后就死?”

“所以,短期內的預見征象是沒用的,再怎么,也要提前半年左右,甚至一年可以預見,可以預防的對應結果,才是有現實意義的。”

陳廣白理解方子業的意思:“那也要先有一個開始啊?”

“中醫典籍已經描述得這么明白了,這種現象無需再開始,一旦能摸到了死脈,大概率是死的,否則更大概率是把脈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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