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第七百八十四章拆梯子!
正文卷第七百八十四章拆梯子!
2月20日,周四,正月二十三。天氣晴。
“方教授,早上好啊!”中南醫院新院區外科樓下,唐曉坪給方子業打招呼。
“早上好,唐教授…”方子業伸出手與唐曉坪虛握了一下。
唐曉坪松開后,上下打量方子業一陣,似笑非笑地調戲道:“方教授不久之后就要上岸歸程,我們外科和手術室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們會以淚洗面哦。”
“可惜了,那么多好看又懂事的小姑娘,一個都沒記惦上。”
唐曉坪用了反語。
等電梯的都是外科系統的,只是與方子業不熟,聽到這話也頗感意外:“方教授要結婚了?什么時候啊?在哪里辦,怎么沒聽到風聲呢?”
“看來方子業這喜帖和喜糖,我是吃不到咯。”
方子業忙回道:“郭哥,這還有接近兩個月呢,日子看好了,就是四月十三號。”
“就在漢市辦,如果郭哥到時候有空,過來喝杯喜酒。”
唐曉坪這是在為自己‘拉客’呢。
只是體制內,一般有喜事,也不會人人都去,但大部份人都會帶一份人情。
方子業自從工作之后也送出去了不少,一般是制式的兩百到四百,統一標準。
如果個人關系比較好的話,則是個人看個人的交情來送。
叫郭哥的人忙道:“方教授,那要看值不值班,不值班的話,肯定過來給您湊個熱鬧。”
“只希望到時候別給我賣個掛票。”
外科系統都是會開玩笑的人,玩笑話也開得恰到好處。
“那肯定不會的,郭哥!”
“電梯來了,郭哥您先請。”方子業讓郭哥和唐曉坪先進了電梯……
進了電梯之后,叫郭哥的人才說:“唐教授,你知道嗎?”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我看方教授這面色,也好像爽得不夠得勁兒。”
“上個星期,學校里評的十大科研青年新秀獎,方教授是我們醫學院和臨床學院唯一的獲獎代表,本來是讓方教授去發言的,可方教授卻婉拒了。”
“看來方教授一向都比較低調。”
這話聽得唐曉坪都格外想笑,忍俊不禁地看了郭哥幾眼,才壓低了聲音在他耳旁低語道:“郭祡,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方教授連國家科技進步獎都拿過,就我們學校的那個什么新秀獎,方教授能去都算是給它面子了。”
“也就是學校去年為了避嫌,才在今年補發給方教授的。不然的話,方教授早就領到了。”
郭祡聞言微愕。
他不是骨科的,與方子業也不熟,不可能每天就捧著方子業的履歷研讀,也就是知道方子業今年才發了CAA這種頂刊。
醫院里拿過國家科技進步獎的人不在少數,很多前輩也得到過這種榮譽,醫院也沒有特別出版面或者公眾號宣揚此事。
再加上,去年的國家獎項,漢市大學拿到了特等獎,重要的關注力都去了那邊,所以方子業拿下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的事情,并未予以宣傳。
郭祡很認真地看了看方子業,渾身哆嗦。
實在是想不到,這么多榮譽,竟然會糅合到這么一個年輕人身上,哪怕早就聽說了方子業妖孽,可如今這么多有事實依據的積累擺在眼前,也是有些駭人的。
唐曉坪的聲音很小,方子業不知道他給郭祡說了什么,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他就這么默默地等著電梯門開,上人下人,一路到創傷外科所在樓層。
郭祡提前下了電梯,出電梯后依舊深深地看了幾眼方子業,似乎要把方子業現在的寵辱不驚表情記住,以此來激勵自己。
下了電梯后,方子業才嘆了一口氣,似笑非笑道:“唐老師,我都不知道您是在給我招黑,還是真的想要抬舉我。”
唐曉坪非常正經地回道:“方教授,你不要誤會啊,我是真的挺佩服你的,并不是故意捧殺。”
“而且,我有何德何能可以捧殺方教授您?”
“我能夠想到的東西,方教授您都拿到了!!”
方子業的身上有很多榮譽都是跳躍性的,而這種跳躍,其實就是因為去年的‘意外’!
這樣的意外,導致學校都差點來不及反應給方子業補一些榮譽。
身為博士生,方子業可以參與鄂省的科研進步參評,但不是漢市大學的職工,他就沒有資格參加學校的榮譽評定。
能給方子業發的研究生科研特等獎,那三瓜兩棗,就算是給了方子業,方子業拿來也沒用了。
更何況,去年的方子業,的確是被查出了‘學制’違規,與學校官方發布的紅頭文件完全不兼容了!
“唐老師,謝謝你的贊譽,我且當做是真的,并以此作為勉勵之言了。”
“唐教授,時間也不早了,我進去干飯了。”方子業道。
“方教授您忙你的,你忙的事情,可比我們扯淡重要得多啊!”
“不過,如果到時候方便的話,方教授可以行個方便,讓我轉個病人過來。”唐曉坪道。
方子業點了點頭:“唐教授,在院病人,符合會診轉診程序的,肯定是沒問題的。”
科室間轉診,是脫離于門診預約住院制度的另外一種病房新入病人的形式。
已經在院病人申請會診轉診時,優先權是要一定程度上優于門診預約住院患者的。
畢竟一般住院了的患者,都住院很長時間了,預約的時間也會比較久。
這算是屬于本院職工們的一個“小特權”!
如果有自己的親戚非要找某個教授,就可以先收到自己病區,然后通過會診轉診插隊。
一般的普通病人,是操作不了這一步的。
因為你沒有其他專科的疾病,是住不了其他科室的。
而已經住院的患者,如果有其他專科的病種需要專科協助處理,就必須得優先予以處理,否則病人等待過程會有更多花費。
而且住院時間拉得太長,醫保部門也會找醫院的‘麻煩’!
或許不會單對單地找到個人,醫院的規章制度也是會盡量減少整體住院時間的。
方子業走進病房后,看到方子業的病人和家屬都客客氣氣的。
“方教授,早上好。”
“方教授,您來了。”
“方教授,我們今天可以出院了,謝謝方教授您啊,奔波了那么久,終于可以回家了。”
“方教授,明天是我們手術了吧?”與方子業打招呼的人很多,問題各自不一。
“好好好,你們也早上好。”
方子業指向幾個問專業問題的家屬,再次臉色一板道:“給你們都提過好多次,要注意個人隱私,你們的病情,是你們個人特別隱私的東西,不要當著大家的面討論,這是違規的。”
“等會兒查房的時候再問嘛。”方子業的語氣責備,但臉上在笑。
“嗨,這有什么不可以討論的,我們不怕這個的。”被方子業責備的家屬忙說。
“對的對的!說一下又少不了一塊肉。”
方子業點頭,笑道:“其實吧,你們可以不在意,但我們的規矩就是這樣,這要是醫務科的人過來巡查,被聽到了,我可能還有不小的麻煩。”
“要寫材料啊!!”
“等會兒再聊啊……”
方子業往前走時,一個青年出現在了方子業的面前,他坐著輪椅,雙目通紅,看著方子業。
一言不發,雙腿就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他的雙手,扶著輪椅的把手,手雖然也在用力輔助,可他明顯感覺得到,自己廢掉了將近兩年的腳,有力了,用得上力氣了。
得勁了!
站到了一半,終究因為力量不足又重新緩緩落了下去,可他的表情依舊興奮,嗓子沙啞,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傷心:“方教授,我能稍微站一點了。”
“我真的能站了,我自己感覺到的!”他語氣篤定。
他身側,他的父母都在小心翼翼地陪著,他老婆和孩子今天沒來。
方子業深吸了一口氣,抿嘴道:“能站起來,能用上力就好啊。”
“這就已經是達到我們之前就討論過的預期了。”
“但這,可能就是這一次治療的最大化收益了,雖然目前的康復情況不錯,可你也不能太過于憧憬和期待。”
“沒有理論支持的高標準和高要求,都是無根浮萍的!”
青年點頭道:“我知道的,方教授。”
“可這,已經比我剛入院的時候,不知道好了太多?”
“我已經很滿意了!”
“現在能夠站起來,以后說不定就可以往前走個幾步,還有可能拄著拐杖走一段路。”
“我不貪心的,又貪心的。”青年的表情躊躇,語氣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只是,方子業雖然可以讓他重新恢復便意,甚至可以粗略的完成解手,可以簡單地站起來。
可也無法逆轉他放手一搏的“目標”!
在他手術結束后不久,他老婆就提出來了離婚。
她可以把孩子留下,共同財產一分不要,甚至可以把之前給的彩禮也返還一部分,就只求一個凈身出戶!
因為青年年輕,才二十歲出頭,他老婆比她小幾個月,未來的路還很長。
她不愿意陪著一個癱瘓的人過完后半生!
她一開始,就不是這個家庭的成員,只是因緣際會,參與了這個家庭幾年,她現在覺得它是個負擔,所以她想要逃離這個牢籠。
她也提了,她以后可以給適當的贍養費……
他老婆也不是個奇葩,只是一個最真實的人,做了最真實,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選擇而已。
目前離婚的手續還沒有完成,但離婚已經成為既定事實。
貌合神離是沒用的。
“好好加油,我希望你以后的日子可以越過越好,也相信可以越來越好的。”方子業說。
“但我的祝福也只是祝福,我得去吃早飯了。”
青年忙道:“方教授,您先去吃飯,等會兒查房的時候我們再聊……”
吃飯為大!
沒有重要的事情,再感動的場面,也比不過別人吃飯重要。
住院總辦公室、主任辦公室,儼然變成了科室里的兩個早餐自助餐場地。
病房里的住院醫師湊在了住院總辦公室,副高級的李諾、唐僿等人,則是圍在了主任辦公室里。
唐僿這會兒吐槽道:“我給你們講啊,今天早上,我老婆還偷偷翻我手機了。”
“我來新院區后,就早出晚歸,也很少在家里吃早飯,他還以為我出軌了!”
“我等會兒得要問方主任要精神補貼!”
“都是他害的。”
唐僿話剛說完,方子業就端著早餐從外走進,李諾馬上把唐僿賣了:“方主任,唐哥說要你給他好處,安慰他受到的傷害造成的‘空虛’!”
唐僿瞪著李諾,趕緊站了起來:“方子業,李諾他在胡說八道!”
“你不信問一問王哥。”唐僿讓王宗凱給自己做證。
王宗凱早已經吃完早餐,此刻端著茶杯,翹著二郎腿,點了點頭:“方主任,唐老師是說了要你給他好處。”
唐僿捏著拳頭杵著自己的額頭:“我是造了什么孽?你們手外和創傷就是不分家的,我怎么會相信你會幫我的?”
“凱爺,我算是錯看你了,請你這么多頓酒都白費了!”
方子業沒有在意這些玩笑,而是非常正式地宣布道:“老師大哥兄弟們,我剛剛來的時候,14床的杜擴已經可以自己扶著輪椅站起來了!”
“兄弟們吶,我們成功了!!!”
“我們把動物試驗中的具體治療方案,成功地搬運到了臨床中!”
“有了這幾個前期臨床試驗和動物試驗,我們可以去要大量的經費,可以成立課題了……”
方子業是副高,副高在臨床中,可以開展新術式和新療法作為試探。
這是國家賦予副高級醫師的研究權利。
但是,這種治療如果要廣泛推及到大眾身上,還是要經歷更加嚴格的動物試驗和臨床試驗。
其本質就是,醫學可以先讓幾個人作為小白鼠,試探某種療法是否可行,但不會讓一種新療法,直接以大范圍的患者為耗材做臨床試驗。
不可能同意拿這么多人作為試錯成本!
“牛逼!”
“昨天他還才能夠雙下肢哆嗦!”唐僿放下了自己的幽怨,興奮不已。
他右手握著的拳頭猛猛地砸著自己的左手手掌!
“牛逼,牛了個大的。”
“這要怎么形容?”唐僿臉上的興奮無處安放,所以目光就開始四處游散。
曾多勤組的許工明主治應聲笑道:“唐哥,無言以對就是最高的形容了。”
“有時候,文學的嚴謹性,更能表達情緒。”
“牛而逼之,逼而牛之,這種最簡單的表達,也就是最高的贊美了!”
“方教授無敵!”
“子業霸氣……”朱全林,張文鄰以及李諾等人紛紛送來馬屁。
雖然說,錦上添花比不上雪中送炭,但該錦上添花的時候,錦上不添花,那也會讓人記憶深刻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方子業微微頷首道:“得得得,各位哥,請讓我裝三分鐘的逼,你們夸我三分鐘吧,你們夸啥我都接受了。”
“三分鐘之后,我們恢復正常,該吃飯吃飯,該查房查房,該工作工作。”
唐僿一聽,道:“子業,你還是太冷靜太謹慎了,這種時候,你就只享受三分鐘?”
“這時間,弟妹有沒有可能不滿意啊?”
李諾道:“唐哥,只要得勁了,幾秒鐘就夠了吧……”
李諾是個有生活經驗的人,也很有體驗!
眾人都笑了起來。
方子業的優秀,不需要特殊的言語去格外修飾,意思表達清楚了,心意到了,也就夠了。
過猶不及。
方子業非常精準地掐滅了三分鐘后,才道:“時間差不多了,接下來,我可能要分配一下課題的亞分支!”
“根據我們目前的基礎領域科研來看,能夠讓患者恢復部分感覺功能和部分運動功能,就已經是脊髓損傷后局部靜默電通路再激活所能達到的極限!”
“畢竟脊髓已經損傷了,一部分通道已經永遠不可能再通了,那么,脊髓損傷的患者,通過微電流刺激這種形式,就永遠無法回到正常人的程度!”
“這是它的結構限制,我們已經無限接近于這個功能恢復的上限,而這個上限,也是因人而異的。”
“所以,接下來,我們就需要應用這些上限,進行重新排列組合,對患者的下肢功能進行再造,個體化的根據個人的具體情況,再造相應功能!”
“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就只能好好的活!”方子業最后用一句話歸納目前脊髓損傷脊髓部位的處理!
一些通道已經壞死了,就是壞死了,肯定不會再生!
至少目前做不到。
已經死了的東西,你就不要去糾結,不要總是想著再造一些新生通道,那只會花費更多的無用時間。
甚至百年幾百年都無法突破!
而一旦這種東西都可以突破的話,估計人類的壽命上限年輪也得到了突破!
所以,本著有什么用什么的原則。
激活了多少通道,恢復了哪些功能,就根據已有的功能,看是否可以通過其他的手術形式,為這些脊髓損傷的患者,重新再造一些功能。
這不是重建,是再造!
方子業看到曾多勤幾人都嚴肅地緊張起來,豎起了耳朵,也就不為難他們了,一一安排。
“動物試驗那邊,我們已經有了一個相對成熟的團隊,暫時安插不過去。”
“但是,運動產生的本質在于肌肉的收縮,而正常運動的本質在于肌肉能夠跨關節產生樞紐式地規律活動。”
“因此,在功能再造中,辨別有功能和無功能的肌肉,對其進行充足,十分必要!”
“做好跨關節肌肉的起止點重建和轉位,也是我們必須要探索的。”
“凱爺,你如果有空的話,可以抽時間和唐僿老師,以及唐僿老師所代表的關節外科團隊深入地去研究一下。”
“杜新展教授他們隨時都可以提供技術支持,這一點,就是你們后續至少半年時間,要不斷推進的任務。”
“一個月為期限,如果一個月內,毫無寸進,我就直接介入或者換團隊了!”
方子業把丑話說在了前面。
你可以來混資歷,但你不能只是純粹的混,啥J8都不會,什么都付出不了。
承擔不了你所代表的任務,那我的團隊為什么要養你這樣的閑人,只是為了讓團隊的人看起來更多,團隊看起來更大?
不可能!
王宗凱和唐僿對望了一眼,而后點了點頭:“方主任,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為,也不會拖延課題的進度。”
方子業已經把飯喂到了嘴邊,沒有不吃的道理。
但是否可以消化,就看個人的體質了。
每個人的胃都不太一樣。
方子業把丑話說完了,當然要說些漂亮話,也是方子業的內心話:“唐老師,王老師!”
“當然,我之所以這么表達,是不希望兩位太過于固執,實在不行的話,可以多問多請教,不要自己埋頭苦干。”
“可以沒有思路,也可以堅持,但不要為了堅持,就倔強著影響大局。”
“或許你可以倔強出來一條思路,但等你想明白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也就不趕趟了。”
“我們是團隊,團隊存在的意義就是互補,互相交流,互相取長補短,而不是各自為營,彰顯自己比其他人更牛逼,我做的貢獻更大!”
“除了這個課題之外,我們后面幾個月的臨床業務,必須收斂!”
“比如說我們組,在我休假之后,就只能給做功能重建術和毀損傷保肢術,除此之外,不管是糖尿病足還是其他的保肢術病種,一律不接!”
“比如說曾老師你所在的組,則也是以功能重建術與轉位術為主,功能健復術就不要再操作了!!”
“臨床和課題一定要分開,而且還要分得開!”
方子業四月份就會請假,年假和婚假一起請了,再結合一個五一,共計三十多天,這就是方子業今年的全部休假時間。
而三月份,方子業必定會變得很忙,因為療養院的外科組也會從恩市搬運過來,那個時候,方子業也會往那邊勻一些精力。
可能,為了讓課題可以更加精準且快速地運轉,會把脊髓損傷的后續臨床課題搬運過去。
療養院做臨床課題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擔心醫療糾紛!
這一點,任何教學醫院都做不到!
“好的,子業!”雖然方子業這么說,有些看不起他們,可方子業所說的話就是事實。
量力而行,有自知之明,是一個人成熟的標志之一。
“各位大哥老師也不用這么嚴肅,我是就事論事!論事之外,什么玩笑都還是可以開的,我還是那個子業。”方子業說。
唐僿撇嘴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話!”
“方主任你萬一生氣了,把我們踢出去了怎么辦?”
“那虧大了。”
“方主任,我雖然不是女的,我們也會嚶嚶嚶的……”
看著方子業惡心的表情,唐僿就開心地笑了起來。
有一說一,雖然說比自己年輕的領導,在有時候會讓自己覺得內心不平衡,可有時候欺負起來也是很有意思啊。
方子業還‘不敢還口’!
畢竟,以前的方子業就是個骨科學的學生,那時候的唐僿,就已經是教學主管了!
查完房后,14床杜擴的家境雖然不蠻好,可也給方子業買了兩個果籃,一面錦旗,除了表達口頭謝意,還以實際的東西表達自己的心意。
標書的文字不是制式的,是青年自己寫的。
一共十個字。
“曾生不如死,現重活一世。”
十個字,有點文學的風騷。
這時候,青年才告訴方子業他的工作,是與文字相關。
不過,他不是寫這種出版的文字的,而是寫采訪、短評、新聞這種期刊的,是需要現場去采訪的。
“謝謝,謝謝,破費了。”
“真破費了,你不用這么客氣的。”方子業接過了杜擴顫顫巍巍站起來送過來的捧花,真誠地說道。
方子業并不缺這一面錦旗,不缺這五十塊錢的績效。
“方教授,大恩難謝,這估計是我這輩子唯一可以實實在在給你表達謝意的東西。”
“其他的,我也支付不起!”
“以后也大概率支付不起,您是我的貴人,在我能力范圍內,聊表心意,也是略撫內心。”
“真的很謝謝你,方教授。”杜擴坐了下來,但右手還是緊緊抓著方子業的手腕。
方子業看到這場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相勸,該如何叫停。
但杜擴卻猛地臉色猛變,一下子就松開了方子業的手,轉身急道:“爸,推我一下,我要去廁所!”
杜擴的父親聞言,馬上點頭,推著杜擴就走了。
就這樣,杜擴自己先跑了!
好不容易再次恢復自己的“人格”,他可不希望再在方子業面前再失禁一次……
方子業見狀,并未覺得杜擴失禮,而是嘴角莞爾一下。
哪怕只是這么簡單的逃避,對他們而言,不就是很久之前的奢望么?
方子業小心翼翼地收下了果籃,疊好了錦旗,將其放回到主任辦公室后,便從后門離開!
今天周四,是非手術日,方子業查完房安排了手術后,還有動物試驗室的科研任務需要打理。
一個選擇上進的人,只要想忙碌起來,就不怕找不到事情做。
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一般都是你自己連正式的門檻都沒有邁入,所以只是半桶水咣當!
方子業的心情一路都很好。
在動物試驗室的停車場停下車之后,方子業還吹著口哨,看著春風拂過的綠嫩新芽,覺得世界的一切都很美好。
方子業的電話響了起來,方子業笑著接過:“喂,您好?”
“誒,你好,請問是中南醫院的方子業教授么?”對方傳回了一個至少是中年的男子聲,很可能還是個老頭,只是提了自己的語氣。
“嗯,是的,請問您是?”方子業點頭。
“欸,方教授,可算是聯系上您了,我這邊是京都醫學科學院肝臟疾病研究院,是這樣的,我們研究院最近在做一個非常重要的課題。”
“這項課題,不僅關系到國際專利競爭,也與民生息息相關,不知道方教授有沒有興趣過來啊?”
“我們也是準備問方教授您所在的單位抽調方教授您的,現在是提前問問方教授您的意見。”
方子業聞言,步子一頓,道:“啊?”
“老師,您是不是搞錯了,我是個骨科醫生啊?”
“肝膽疾病研究院,我來了也做不了什么啊?”
對方傳來呵呵笑聲:“方教授,明人不說暗話,四肢的微型循環儀您都可以改良得過來,肝臟與腎臟等臟器的微型循環儀,您肯定也是可以拿下的!”
“我們團隊在做的課題,非常重要,是國家非常重視的大課題之一,所以,我們希望方教授您可以來輔助一段時間。”
“希望方教授是可以行個方便的。”
方子業聞言,繼續道:“老師,您搞錯了吧?我現在是骨科醫生,研究的方向也是骨腫瘤和創傷相關。”
“方教授,您就別找借口和理由了,其他方面我都打聽過了,你的創傷外科相關課題已經可以結題了,骨腫瘤相關的課題,也處于收尾階段。”
“您現在也就是在做幾個手術嘛。”
“做手術只能救幾個人,哪里有移植循環儀的研發重要?”
“就這么說好了啊!我到時候發調令函過來。”對方根本不給方子業拒絕的機會。
烈日下,陽光耀眼,夾雜著一陣冷風吹過,展示著冬天還未徹底消逝。
“不是,老師,您是不是沒聽懂話還是聽不懂話,我是創傷外科醫生!不是肝膽外科醫生。”方子業再次強調。
“這重要嗎?”對方明確表態,他懂了方子業的意思,但并不在意方子業的意思!
方子業的表情,立刻沉寂了下去:“那我要是非不愿意呢?”
“那可由不得你!”電話的另外一頭如此道。
“這個課題,我們研究院有申調優先權,方教授,您來了就知道了,不會害了您的。”
方子業聽了,也是深吸了一口氣,不卑不亢地回道:“我倒是想要看看,老師您要用什么手段把我申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