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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章 認錯有什么用?


更新時間:2025年01月07日  作者:小小魚蝦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小小魚蝦 | 從小鎮做題家茍成大醫 
正文卷

正文卷

下午,一點五十二分。

烈日毒辣,地面熱意蒸騰!

枝葉無力地耷拉著腦袋,迎著太陽舍了風骨,山風依舊,卻也依舊無力送涼。

方子業趕到療養院時,洛聽竹是穿著睡衣從別墅區門口跑出來的……

她穿著涼拖鞋,一襲香風撲近后,她非常仔細地檢查著方子業的全身,就差脫下方子業的衣服和褲子檢查。

最后集中到了方子業的右手后,又開始非常仔細地檢查方子業的神經功能以及血管功能。

(這些檢查前文也提過,各位了解有這種東西就是,此處不再贅述。)

“就只是皮外傷。”方子業說。

洛聽竹咬了咬嘴唇,拉著方子業一邊進療養院的臨床區,一邊道:“其他人出任務和值班的時候,一次可以救五六個人,就已經是極限了。”

“你在療養院里早就超過這個指標了!”

“我會去找李永軍教授的。”洛聽竹此刻如同一個壓住暴怒的雄獅。

“療養院早就停了現場的任務!”

方子業道;“這和李永軍教授什么關系?又不是他。”

“是他叫你過去的!”洛聽竹第一次干脆且強硬地強行打斷方子業的話。

“就算是該去,也輪不到你去。”

“聽竹,咱們要講道理,做人還是不能太矯情了,其實傷勢也不嚴重。”

“我們沒有必要去找李教授的麻煩。”方子業的聲音嚴肅。

洛聽竹沉默,并沒有回答。

“房志寬,吳軒奇,你們兩個快一點……”陳宋正好趕到了療養院,也是聽說了方子業的傷勢不算太嚴重后,就快速安排了房志寬教授與吳軒奇二人一起給方子業進行縫合、清創處理。

“追查那個患者的傳染病!”

“你們有血液交融,注意保護好傷口,一定不能感染了,術后盡快康復。”

“手外科和創傷外科后續的手術都停掉!”

陳宋交代完,他就轉身跑了出去:“李永軍他到底會不會指揮急救?”

聲音比較冷峻:“他是不是只看哪個人可以用,不動腦子的?”

“明明方子業做急診搶救手術都是浪費了,你讓他去現場干嘛?”

“宋海波!”

“宋海波……”陳宋拿著電話,殺氣騰騰。

他睡了,方子業被安排去了現場,他現在醒了。

不是說方子業不能受傷。

而是,方子業根本就沒有必要去出現場……

“我去換衣服,麻醉,手術!”洛聽竹細聲說著,就先去了更衣室……

方子業這是以病人的身份,第一次進到了手術間里。

吳軒奇和聶明賢二人都先后趕了過來,手外科的杜東臨教授也是第一時間趕到。

房志寬可沒來。

陳宋院長也有錯誤的時候,他說是讓房志寬來縫合,其實是指手外科的杜東臨教授。

但是有些惱的情況下,他也會說錯話,表達錯誤……

傷勢不嚴重。

但杜東臨和吳軒奇二人卻是認真地搞了足足四十分鐘。

方子業在手術室里就被注射了破傷風等。

操作結束,方子業沒有任何痛感。

而且,在手術后,方子業還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五根手指進行屈伸。

效果很好。

其他人手術結束都走后。

方子業一邊動作,一邊笑著道:“聽竹,你看,其實還好,是師父和陳院長他們太過激了。”

“老師和陳院長很少因人過激的。”此刻,只有洛聽竹一個人陪著方子業,所以,兩人就可以說一些私密的話。

“老師為你激動罵人,那是因你本來現在就是中南醫院骨科的絕對代言人。”

“如果因此而類比,恐怕陳院長對你也寄予了厚望,非常重視。”

“我剛剛在手機上看到,陳宋院長把李永軍教授罵得差一點自閉了……”

“聶明賢大哥聽了都對你頗有微詞,因為陳宋院長說,十個李永軍也抵不上你方子業的一只手。”

“等你康復后,你可能還要請李教授吃一頓飯!”洛聽竹道。

“方教授,方教授!”

“隔壁手術間。”洛聽竹和方子業二人說話的地點就是在療養院的手術室。

可能是肝膽外科的林橋山教授并不知道方子業受傷的事情,聽說方子業在隔壁,就直接跑了過來。

但他踩開門,看著方子業與洛聽竹拉著的手后。

就把自己的話吞咽了下去,轉身走了……

他一直在臺上,可不知道臺下發生的事情,他剛剛還穿著手術服。

方子業的腿沒有受傷。

現在的療養院還有一些零星的重癥搶救手術,所以就沒有人專門送方子業出手術室。

還是那句話,不是方子業不能受傷,方子業就必須太過于矯情,而是這個世界,不是脫離了方子業就不能運轉。

照樣轉!

療養院,行政區,辦公室。

地上,茶杯碎屑,椅子木架,遙控器尸體,碎亂一地。

桌子被掀翻,電腦被扔到了窗口,連帶的線卻在中途滑落。

“李永軍!”

“李永軍。”

“老子讓你來是給療養院撐起血管外科的,不是讓你來逞英雄的!”

“你清高,你圣明,你可以為了一場急救,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沖過去,因為你有過現場急救指揮的經驗,所以你義不容辭!”

“那么好!”陳宋九十多歲了,此刻氣得青筋外露。

唾沫星子四濺:“從現在開始,手外科和創傷外科的手術你做,方子業的后續課題你來研發。”

“要是我們療養院外科組的綜合治療率達不到之前方子業的水平,你信不信我把你現場給解剖了?”

“老子給你放權,是讓你把方子業送去那里的啊?”

“如果說,在骨肉瘤的標準化治療中,我們華國的專利注冊被其他人奪得了先機,你TM把這些錢補起來嗎?”

“至少是兩百個億米金,你補得起來嗎?”

“你補啊,你現在補給我兩個億!”

陳希薟此刻就在辦公室門口,推開了門:“爺爺,注意你的情緒,你不適合太過于激動。”

李永軍聞言也忙道:“對不起,陳院長。”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當時真的沒想那么多。”

“我只是聽到,方子業在療養院里搶救了很多重傷患者,所以腦子一熱,覺得他去了現場會更有大用!”

“可以多救一些人。”

“我也想不到……”

“你想不到?”陳宋的語氣開始放平。

“你想不到你摻和去那里干嘛?你送死啊?”

“你送死你就一頭扎進去啊?”

“還免得火葬場為了給你收尸多燒一把火!”

陳宋罵得依舊難聽!

而后,陳宋繼續道:“你既然知道方子業在療養院里,就已經救了這么多人,那你為什么想不到長遠呢?”

“他繼續留在療養院,可以救多少重癥患者,救下多少別人救不了的人?”

“這樣不夠是嗎?”

“啊?不夠嗎?”

“他對不起誰了嗎?”

“他救下的命不算命,他留在療養院里,就是縮頭烏龜,我們療養院不去現場送死,我們就是縮頭烏龜?!”

“我們就對不起恩市的百姓,對不起撥發給我們的經費了是嗎?”

“如果我們都死了,你是不是就開心了?”

“陳院長,你不是也去現場了嗎?”李永軍低聲說。

“我那是自己去!”

“你是叫了人過去。”

“我說了,你死不死我一點都不擔心,你死了我可以給你立牌坊,為你請功!”

“但是,請你,下一次!”

“哦,沒有下一次了。”

陳宋道:“你現在就給我滾!”

“滾!滾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娘希匹的。”

“就你TM清高。”陳宋罵完,李永軍就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滿臉的狼狽,滿臉的疲憊,滿臉的糾結和復雜。

其實,這一次如果不是方子業受了傷,他屁事沒有。

但問題就是方子業在現場受了傷,所以,他解釋不清楚了。

陳希薟走了進來:“爺爺,你也沒有必要這么生氣啊!”

“方醫生受傷,我和爸也很難受,但這也不怪李永軍教授啊。他又不是故意的!”

陳宋見到是自己的孫女,情緒緩和了,但依舊生冷:“不怪他?”

“按照他的理解,站在外面看戲的那些老百姓都應該端著水進去搶火,該死就死了算球。”

“按照他的理解,那些圍在外面的警察就是搗亂的,你維持秩序干嘛?去滅火啊?”

“按照他的理解,我們療養院也別開了,直接去劫富濟貧,去國外搶錢,然后散發給我們國家的窮人。”

“最后達到集體富裕。”

“最起碼的分工和定位都找不準,他還學著去指揮現場,如果真的早些年,我跟著出國上戰場的時候。”

“早就把他給斃了。”陳宋說了一段秘幸。

陳宋,當年,出國,上戰場。

預示了很多東西。

陳希薟也沒有問,他知道自己的爺爺之所以與軍區的很多老爺子關系好,都是陳宋一個人一個人地救過來的,有生死之交的關系!

“爺爺,你別生氣,你說的有道理。”

“李教授錯了,他該被罰,該被罵,您別生氣了好不好?氣壞了可不好。”

“您不是有秘制的金瘡藥嘛,您該做的是回去拿藥啊!”陳希薟道。

“那你幫我調。”陳宋道。

“好的!”陳希薟為了哄自己的爺爺開心,也是答應了。

其實陳希薟也學過中醫,只是資質很差,而她的父親見她資質平庸,就沒讓她繼續往里面走。

反正家里的錢,足夠她禍禍幾輩子了,沒有這個資質和能力,躺平一生,衣食無憂挺好的。

可陳宋卻不愿意放棄自己這資質不佳的孫女,偶爾有空,也會教她一些東西。

權當是玩了……

方子業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蘭天羅,李源培等人都有些著急地等著。

“師兄?”

“怎么樣?“

“沒事吧?”

蘭天羅和揭翰你一句我一句地輪替開始問話。

方子業搖了搖頭:“皮外傷,都沒有傷到肌腱根本,但也縫合了。”

“對了,天羅,我讓你打聽的那個肖陌大哥,你打聽了嗎?”

“我之后還是要好好去感謝一波他,如果不是他推我的話,我現在指定輕傷是骨折!”方子業道。

“我沒去,但是我讓其他人打聽了。”

“肖陌大哥現在就在我們療養院的輕癥區繼觀,已經做了全身的檢查!”

“沒有內臟損傷,我打算等一會兒再過去!”蘭天羅馬上回道。

“肖陌大哥就在我們療養院啊?那我明天去給他當面道謝一聲。”方子業忙道。

“你們先都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困了。”方子業說。

蘭天羅道:“師兄,你要不還是先給陳宋院長打個電話吧,他把李永軍教授罵得老慘了。”

“我剛剛路過的時候,就只差罵娘了!”

方子業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而后,方子業就一邊與洛聽竹一起往別墅區走,一邊打電話。

他現在不需要靜脈用抗生素,最多就是自己買點頭孢呋辛口服預防性抗感染即可。

電話被掛斷了。

方子業一連撥通了好幾次,都是被掛斷的狀態。

不過好在,方子業和洛聽竹出門時,陳希薟正陪著陳宋院長上車打算離開療養院。

陳宋剛準備進車門,也看到了方子業。

“方教授,你沒事吧?”陳希薟也站定,目光在方子業和洛聽竹的身上掃來掃去。

而后落在了洛聽竹的身上一陣后,又移開了,只是單手扶著自己的爺爺。

“陳院長,沒關系,皮外傷。”

“您就別怪李教授了,我和聶明賢大哥的關系很好,要不,這一次就算我求您了!”方子業坦誠道。

他受傷和李永軍沒關系,就算是有,也沒有非常直接的關系。

方子業不想揪扯太深,這東西要深究的話?

那就直接揪扯不完了,方子業不愿意生出隔閡。

陳宋聞言,臉色立刻一板:“這要李教授自己去想,如果他想不明白,或者是負氣真的要走,我也不會去拉著臉去求他!”

“他倒是膽子大,毛遂自薦!”

“他自己去沒問題,但是他不經過我的允許,私自調你去現場,這件事,就是他看不起我,他對我的侮辱!!”陳宋道。

療養院在這一次的事故中沒有作用嗎?

扯蛋!

療養院救了多少人?

方子業一個人又救了多少人?

術業有專攻。

療養院可以拿下其他人都拿不下的重癥患者,這本來就是最大的作用,而不是去現場搞什么急診搶救!

定位不同!

“陳院長,希望您可以不追究李教授的責任。”

“我先去休息了。”陳宋都說到了這份上,方子業也不好多說什么。

方子業和洛聽竹進了別墅區后,外面有門鈴聲響起。

“我去!師兄。你坐下休息。”洛聽竹趕忙起身。

“你現在的情況不好出汗的。”洛聽竹道。

她趕忙跑走了。

不過,過了五分鐘,方子業都沒有發現洛聽竹回來,便到了門口,聽到洛聽竹聲音清冷地對李永軍教授說。

“李教授,你現在認錯有什么用啊?”

“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陳宋院長把外科組交給了你,你的命令方子業他無法拒絕!”

“拒絕了就是抗命。”

“療養院已經派了急診一組過去,你還要方子業也去。”

“他真的符合陳院長定下的規則嗎?”

洛聽竹的聲音擲地有聲:“首先,有孩子的這一條就不符合。”

“再說了,其他人,年紀低于四十歲不能出現場這一條,方子業符合嗎?”

李永軍點頭如撥:“對不起,洛醫生,我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是蒼白無力的。”

“希望你好好照顧方教授,我當時沒有考慮那么多。”

洛聽竹繼續道:“你沒有考慮那么多,但是現場也沒有因為你不考慮就變得不現實。”

“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還是那句話,我和方子業都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會對你怎么樣。”

“而且,我老公怪不怪你,我無法左右,但是我肯定會怪你!”

“因為他在療養院里的作用,就已經超出了大部分人,他已經超過了普通人的貢獻,就對得起他拿的工資,對得起他醫生的身份。”

“如果真的是上面的調令,方子業可以無條件去現場。”

“但你代表不了上面的調令,那是你的調令!”

“現場的情況,也還沒有惡劣到那一步……”

“我和方子業與聶明賢師兄的私交是私交,如果聶明賢大哥因為我不原諒你甚至恨你而與我們交惡的話,我洛聽竹愿意承擔這個結果。”

“就算我老公他因此與我生氣,我也無所謂!”

“我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我相信,如果這一次受傷的是聶明賢大哥,而調任聶明賢去現場的人是陳宋院長,李永軍教授你的心里也肯定非常難受!”

洛聽竹說完,閉上了門。

李永軍教授的背影略顯蕭瑟。

方子業也沒有開門去解釋,而只是給李永軍教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李教授,這只是一場意外,你無法左右。”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但你我無法左右其他人的想法。”

方子業發完信息,看到李永軍教授低頭看了一陣手機,而后就默然地將手機放進了口袋了,繼續步履蹣跚地走遠了。

方子業只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神。

人是改變不了其他人的想法的。

李永軍有錯,但也不是自私的錯。

烈日傾瀉而下,光明正盛,不過卻帶不進熱意!

別墅里的冷風很足,涼意惹身。

洛聽竹推開門后,笑著道:“師兄,你都聽到了?”

方子業點頭,伸出左手豎起了大拇指:“川渝的女子,果然比較頂!”

洛聽竹馬上臉色微紅,馬上溫柔解釋道:“師兄,其實如果你真的和我生氣,我還是會在意的。”

“但其實,李教授讓我去,肯定不是為了自私。”

“他只是想多救幾個人,而且,不管我去不去,李教授的付出,都會讓他獲得榮譽,我去了,他也不會獲得更多。”方子業從更官方的角度解釋。

開玩笑,全國血管外科都知名的教授,出現在恩市,而且還有過既往的現場搶救指揮經驗。

這樣的履歷,即便是放在漢市參與搶救,也沒有人敢逼逼。

全國不會有幾個人比他做得更好!

只是,事務和任務繁忙,誰都沒有辦法顧及所有方面的周全。

方子業是嘗試讓洛聽竹站在李永軍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師兄,其實我也受傷了!”洛聽竹忽然語氣正式地說了一句。

方子業聞言,左手馬上一僵。

而后開始動手轉洛聽竹。

洛聽竹挽著方子業的手,笑意盎然:“你看,師兄!”

“你所說的換位思考,根本沒有用。”

“客觀現實,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客觀的換位思考!這是事實。”洛聽竹活學活用,直接將方子業之前的勸解打消。

“真沒受傷?”方子業可不聽。

即便是在手術室里,慌亂之下,也是有受傷的可能性的,只是不大而已。

“沒有……”

“不行,我們去檢查一下。”方子業把洛聽竹拉進了臥室里動手動腳起來……

五分鐘后,方子業發出了鼾聲。

他的右手,放在了被子的外面!

洛聽竹此刻卻沒有睡意,肘枕著側身看了方子業好一會兒,才沉沉睡了過去……

她也累,但知道方子業比她更累。

每一條生命的搶救回來,都沒有省力的說法,有的只是別人花了更多的精力、腦力或者其他方面的力量,代替了做功。

別墅區,另外一個院子里。

聶明賢推開了別墅區的門,而后小心翼翼地鉆了進去。

李永軍配備的必然是別墅,毋庸置疑。

“老師。”聶明賢看到李永軍呆滯地坐在了沙發上,遠遠地喊了一聲。

“明賢,你還沒休息么?”李永軍抬了抬眼皮,音色蕭瑟。

“我想過來蹭個好的床。”聶明賢學著吳軒奇的樣子,開始安慰人。

“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我估摸著,就算是我們起來了,都還有可能陸陸續續地送過來人。”

“這種情況,現場的搜救沒有那么快結束!”

“你隨便找一個房間。”李永軍道。

“老師,陳院長說話是有點過分了!”

“不過方子業對您沒有惡意。”聶明賢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幫自己的朋友說幾句話。

“我當然知道!”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動到了陳宋院長的核心骨。”

“可以非常明確的一件事情就是,陳宋院長對方子業非常非常看重,看重的程度比你想象的還要高!”李永軍回道。

“同樣的,比我也要高。”

聶明賢目光閃爍了幾下,回道:“老師,您來這里,肯定不是為了爭寵而來的。”

“不管陳院長多重視方子業,與我們也沒有太大的關系。”

“不過方子業受傷之后,對創傷外科和手外科影響都挺大的。”

“本來排的擇期手術也排不了了,就算是我們醒來,療養院的外科也會丟掉一個主心骨!”

“而且,這一次現場是挺危險的,如果不是那位肖陌把方子業推開,他現在會不會進ICU都不好說。”

“畢竟不同的站位,受傷點也不同。”聶明賢就在現場,所以如實地匯報當時的情況。

現場搶救不是兒戲,也不是功勞簿,你去了就可以給你添上一筆。

“唉!”

“事在人為。”

“每個人考慮事情,都不可能全面周全。”

“方子業不去現場,必然會多死幾個人。這是肯定的。”

“其實最好的結果就是方子業平安回來。”

“但世界上沒有如果,也沒有最好的結果,因為比我們所想的最好的結果更好的就是,沒有這一次的火災……”

“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李永軍教授道。

他從昨天晚上就在現場。

已經有省里面的專家來后,他其實在上午的十點就可以換班回來了,但李永軍覺得自己還撐得住。

直到,陳宋把他強行叫回,罵他一場。

其實,李永軍還知道陳宋的另外一層意思。

方子業在現場受傷了,他不希望還有人受傷。

既然省里面和隔壁市的人都來了,至少不存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療養院該收隊就收隊。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所謂江湖救急不救窮。

療養院不可能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全國各地的各種搶救上。

這些事,自然會有人去做的。

“老師,您也早點休息。”聶明賢去了房間,開始洗漱,而后還給自己的母親發了一條信息。

方子業被強行叫醒后,只覺得天都塌了!

“我爸媽怎么來了?”

“你們還打電話通知我爸媽?”方子業質問來人。

“方教授,您覺得我們會這么做么?”

“主要是您就是恩市人,有人在人群圍觀的時候,就把你認出來了,好像是你的一個遠房親戚。”

“他們就打電話給你爸媽了。”

“叔叔阿姨一開始還不信,所以親自來恩市求證。”

“你在現場的那個時間段沒有接電話,而且未接電話很多,所以可能你沒關注。”

“方教授,現在叔叔阿姨就在外面……他們不跟我進來,他說沒有看到你,他們哪里也不去。”

方子業聽了,心猛地一揪。

他忽然發現,李永軍好像也挺混蛋的。

方子業和洛聽竹立刻前后起身。

遠遠地就聽到梁霞撒潑的聲音:“我要看到我兒子,我兒子不出來我不走。”

“我求你們了,你們放過他吧,他還小的……”

“別讓他再去送死了……”

“他還沒結婚,我就這么一個兒子……”

梁霞要對門口的保安下跪。

“媽!”

“媽…我在這里。”

“媽……”方子業喊道。

之前,疲憊方子業沒哭,檳榔加特辣的辣條方子業也沒哭,受傷沒哭,手術也沒哭。

但這一刻,看著梁霞快要下跪的時候,方子業覺得自己就是個混蛋。

“阿姨,阿姨……”洛聽竹也道。

“小葉,小葉……”梁霞聽到方子業的聲音后,開始往里撲進,快速地來到了方子業身前后,她的身體有些佝僂。

張著嘴巴,吐著白沫,嘴角拉絲……

“小葉,小葉……”

她看到方子業只有右手受傷后,開始撲打:“你沒有進部隊,你也不是消防,你去那里干嘛?”

“你去干嘛。”

“你能干嘛?”

打得很輕。

而后,方南被曬得黢黑的黑臉走近,瞪著眼睛看著方子業,一言不發。

這眼神,這沉默寡言,與當初方子業上新聞后,方南遠赴漢市,在雨夜蹲在角落的眼神有幾分類似。

“爸,媽,我們進去說。”

“我沒事兒……”

“我真沒事兒。”

“我好好的……”方子業道。

“我們不進去,我們不去!”

“走,我們回去,我們回縣里面去工作。”

“我們辭職,我們不來這里了,這里要強制執行任務,我們不來。”

“我們就好好地當一個醫生。”梁霞拉著方子業要往外面走。

“我不要什么退休金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

梁霞害怕了。

他以為方子業進了這里,就是進了特殊部門,所以有了特殊情況就必須要外出執行任務。

“媽,你別著急,你聽我慢慢說,這一次……”方子業就趕緊拉著自己的父母去了自己的別墅。

好說歹說,過了半個小時,才解釋清楚。

然后安排他們去客房睡覺,方子業則是去主臥,洛聽竹回到了樓上的‘次臥’,各自補覺……

李永軍本來都快睡了的,看到這一幕,他又開始自責了起來。

啪啪地扇了自己兩個嘴巴子后,低聲道:“李永軍你是真該死啊……”

有些事情,一旦出現,就沒有對錯。

但同樣的,李永軍也看到了——

療養院門口,放開了禁區之后,過來認領尸體或者前來認患者的家屬們的表演——

或喜笑顏開,或劫后余生,或跳或笑。

或大哭,或大鬧,或坐地撒潑……

“為什么要送來這里啊!為什么不送去醫院?”

“為什么?”

“我們老百姓就這么不受待見嗎?明明都受傷了,還要往這個地方送?”不理解的人,開始哭天喊地地撒潑。

家里死了人,可不管你這里的技術好不好!

在醫院,多少還有些好的心態。

此刻,已經近乎暴走!

而這,就是陳宋等人要處理的局面。

在陳宋原則將療養院的大門大開,接受重癥急診的那一刻,就要做好面臨這樣局面的準備。

李永軍瞇了瞇眼睛,心里沉甸甸的!

“罵人罵的最兇,其實就是你清高得最猛。”李永軍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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