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M的!”恩市,某酒店,胡海一手搓著頭發,一手狠狠地拍著桌面。
拍完桌子,胡海依舊覺得不解氣,直接將手里的手機往地面上一砸。
屏幕落地,立刻皸裂開,屏幕渣滓碎裂幾片飛開,手機滑落到了遠處,與兩三具橫七豎八的尸體圍在了一起。
“當初你們見老子的時候,也沒見你們有多牛啊?一個個鼻孔要上天了是吧?”胡海的拳頭狠狠地砸了桌面。
一站而起后,再把椅子給踢翻。
過去了好幾天,他連恩市療養院的門路都沒有摸清楚!
現在,他的父親雖然還在漢市,但只是暫時還沒有被紀委找上門。
只是他還有他老子的那些并不特別嚴重的事兒,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郵箱里!
要說胡海就職之后真做了多少違反犯罪的事情,那倒也不至于,最多就是吃點拿點。
在感情場玩那是講究個你情我愿,大家都是成年人,他沒有擊昏,所以并不擔心。
但就是吃點拿點,如果沒被發現則罷,如果被發現了的話,這東西就是可大可小的。
在房間里轉悠了好幾圈,胡海才撥通了一個電話出去:“輝哥。”
“你那邊有門道了么?”
“我在恩市轉了一圈,連門口朝哪里都沒摸清,還差點被當成騷擾地帶走了。”
“然后我現在被騷擾了!”胡海格外郁悶。
本來,他是打算來糾纏方子業的,可沒想到,自從從療養院回來之后,他先被纏住了!
不用想,這肯定是療養院里的暗門在搞他。
而這個暗門到底是誰開的,是誰主持做一些不太陽光,但也不至于搞死人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胡海,我也已經盡力了,對不起啊,哥這一次的確是幫不上你。”電話另外一頭的輝哥竟然這般道。
“其實你的胃口太大了!”
“哈!”胡海聽了先一愣,而后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胡海也不是真把對方當兄弟,在職場里面玩的,除了親兄弟之外,都是利益:“輝哥,您要是這么說的話,那你可就別怪兄弟我不客氣了。”
“如果兄弟我翻了車,那些聊天記錄,通話記錄,還有流水、以及一些照片,都不排除會從哪里出來的。”胡海道。
現在你王全輝想要全身而退,直接把我推出來當擋箭牌?那怎么可能?
對方沉默了好一陣,接著便道:“胡海,就知道你小子的心思比較深沉,平日里一口一個兄弟,一口一個大哥的,原來是擱這里等我是吧?”
“很行。”王全輝深吸了一口氣。
“我已經無所謂了,這種東西,我一沒從當事人那里拿,二沒有與人直接聯系和保證什么,你要說你賄賂我,你就直接去說唄?”
“大不了我被處分就是了。”
“都是千年的狐貍,你和我玩什么聊齋呢?”
“你還能怎么樣?”王全輝索性也就擺爛了。
“當初哥哥勸過你,不要太貪心,不要往高校還有頂級的綜合醫院里面伸手,你偏偏不聽。那個系統是相對獨立的,你知道個狗卵子(狗屁)。”
胡海聞言沉默,過了十幾秒,馬上討好道:“輝哥,我錯了,剛剛就是開個玩笑!”
“咱們兄弟之間,親如手足,我遇到了麻煩,您也一定要幫幫忙才行,我怎么可能留下這種明著的記錄呢?”
胡海先認慫。
這個王全輝,的確是圈子里的邊緣人物,對方來頭不小,不需要靠著這些鬼把戲。
只是說,給他點東西,他會拿,要說真正的參與,王全輝以后就不打算在鄂省這個圈子里混,他沒有進到核心的操作層面。
“我說了,胡海,我已經盡力了。”
“這一次啊,那個方子業醫生跑去的地方,洞口有點深。”
“我勸你還是不要想一些歪門邪道,不然的話,真把那里的人惹毛了,就會出現一個八九十歲,掛滿了勛章,半截都要入土的老家伙,跑去揭露搞死人了。”
“這不是開玩笑。”
胡海聞言,雙眉立刻快速跳動:“輝哥,這恩市療養院,真就這么特殊么?完全沒機會打進去?”
“那是從京都得罪了人,最后安然而退,到恩市頤養天年的。”
“現在只是不想搞你,你想走歪門邪路的話,到時候影響的估計就不是你和你父親了。”
“現在找你的那些人,最多只能波及到你和你父親,但如果恩市療養院的人要搞你的話,你的旁親都可能要受到影響。”
“給自己一個體面,去老老實實求人,要么就自行檢舉吧。”
“最多?”
“最多也就是關個幾年。”
“沒有人特意查究的話,這個事情也不會鬧大。畢竟影響的圈子非常小,也很窄,他們也不敢把事情鬧得太大。”王全輝給胡海分析道。
漢市大學,胡海是肯定動不了的,如果是在平時,要接觸一些教授或者專家,那機會不少。
大家相互有需求,不過你想要直接咬死一個教授,除非你掌握了非常關鍵的證據,否則的話,你怎么知道人家教授就你這一條關系路?
再說了,漢市大學是部屬型大學,別人的人事任免權都不在你鄂省,只是坐落在這里而已。
中南醫院,雖然屬于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管轄,但你又能怎么樣呢?
終究胡海他們做的事情是見不得光的!
“輝哥,要是真住幾年的話,那這輩子就完了。”胡海坦誠道。
“輝哥,你得幫一下兄弟我。”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只是住幾年那么簡單?
真的褪去了現在的身份,以后的日子可不好過。
沒錢沒人脈,再加上有一層“出來”的身份,找工作都不好找。
之前的人脈搭建,靠著的是屁股下面的位置,退休之后尚且人走茶涼,更別提是直接離開系統了。
“我也沒辦法啊,你好好地和其他幾個人商量一下吧。”王全輝主動掛斷了電話。
不一會兒,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胡海把門打開之后,外面來的是他之前找到的公司技術顧問。
現在對方也是一地雞毛。
醫院里的系統,都是外包搭建的,要負責運營和維護!
現在中南醫院要換掉系統,而且這件事好像在鄂省醫學界的內部還鬧得有點大。
與他們公司合作的其他很多家醫院都要更換管理系統,這就是一筆接近數千萬乃至上億的營業額度即將消除。
而老鼠屎就是出在他身上。
“海哥,你這邊怎么樣啊?找到門路了沒有?你有沒有打電話?”
“這一次的事情,要是沒有處理好的話,我們老板是要搞死我的,是真的要搞死的那種!”公司的上層,只講績效。
一個普通的碼農,再是工程師也好,真的影響到了數千萬乃至上億的收入之后,不排除會有人走極端,讓他袁平方死得格外蹊蹺。
這不是簡單的小錯!
沒處理好,就算是直接開了他,他以后也很難再在行業里混了!
一看到來人是袁平方,胡海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就唾沫子四濺地罵道:“你TM之前不是說不可能被人發現嗎?”
“現在這是怎么回事?”
“你給我保證的!”
袁平方道:“海哥,這不可能被人發現的,我仔細看了中南醫院的后臺,方子業醫生就從來沒有出現在門診系統里面過。”
“誰知道他發了什么神經地要突然離走啊?”
“他不坐門診,只做手術啊?”
“你再看看中南醫院的其他幾個教授,誰發現了?”
“比如說鄧勇、比如說劉煌龍,比如說袁威宏,這都是一切如常的啊?”
胡海說他技術不行,袁平方就不樂意了,自己的技術是沒問題的,是你這個思路有毛病好吧?
如果不是你找上我的話,我才懶得做這種敗壞職業道德和社會公德的事情。
無奈,胡海給的太多了。
只要修改少量的名額,一個五百!
每天的收入高達五萬,這幾個月,他銀行卡里的油水肥得流油……
再說了,在公司里混的,做銷售和采購的,誰不拿點回扣啊?
公司里一直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你能跑來合同和業務,拿一點也沒關系,但不能出事。
“你給那位輝哥打電話沒有?他應該有辦法吧?”袁平方倒是也不是來找胡海麻煩的。
他現在只是想解決問題,最好是只丟中南醫院一家的合同!
他吃下的東西,可以吐出來很大一部分。
“你在指揮我做事情嗎?”胡海現在無處宣泄,便如此威脅道。
“海哥,不是這樣的,我是想解決問題啊!”
“我們公司現在比你遇到的麻煩還要更多,聽說消防和稅務都在查!”
“現在,我?”袁平方這才說了實話。
他已經火燒眉毛了。
如果公司的債務真的又被查出了什么事情的話,那么他,就真的可以歇菜了。
都不用等其他的事情東窗事發。
“暫時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胡海看了看袁平方后,也是平靜了一句,而后直接把袁平方關在了門外。
袁平方這會兒也著急了:“海哥,你要想辦法啊,你當時說的是,我只負責技術,其他方面你負責收尾的啊?”
“你們不是有團隊么?”
“你打電話啊,你是省廳里面的啊,你的關系應該很……”
胡海直接從里面踹了一腳門:“滾!別煩老子”
胡海而后繼續轉回身去抓自己的頭發。
解鈴還須系鈴人,只要方子業同意在療養院外做手術,那么一切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顧不了那么多了,為了以后考慮,他必須要說服方子業,花費再多的代價也要說服。
那些人要的,也只是解決問題,而不是搞死他一個胡海,搞他胡海沒有任何意義!
胡海緊接著將摔掉的手機卡又取了出來,再拿出了一部新手機后,就又匆匆出了門!
只是,胡海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他去療養院的路上,就遇到了查哨的。
不過一看,只是交警,還好。
前面的車都紛紛調頭了,這讓胡海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胡海主動地摁下了駕駛位的窗戶后:“警察同志,我去療養院有點事情!看個人。”
“你給他打電話吧,讓他出來說,我們接到的通知是前面交通管制了!”警察沒有接胡海的煙,而是客氣地作了一個敬禮的手勢。
“沒關系,也不著急,我等一段時間就是了。”胡海聞言,把煙盒又收了起來。
“半個月你也等啊?”
“快點回去吧。如果要找人的話,受累您要找的親人多跑一趟,或者是讓他來接你。”警察道。
胡海聞言,愣了一下,問道:“那這條路就這么封了,萬一有人要回家怎么辦?”
“這條路是繞路的,你沿著前面那條道走,去哪里都比這里繞更近。你非要去山上干嘛?”
“快走快走,再不走就要堵車了。”交警催促。
胡海這下就徹底慌了:“警察同志,能不能通融一下,我這情況比較特殊,十萬火急,我要急著見到人,把他接出來才行。”
“他叫方子業教授,就在療養院里面工作的!”
“方子業醫生?你確定啊?”沒想到的是,這交警還認識方子業。
之前方子業在恩市中心醫院的時候,他就聽說過這個名字。
“對對對!”胡海點頭。
“來來來,你駕駛證,行駛證出示一下。”沒想到交警這么說。
胡海一愣:“交警同志,這是要干嘛?”
“你也認識方醫生?”
“那你放我過去啊?”
“你先把駕駛證,行駛證給我看,配合我的工作。”他直接就打開了執法記錄儀。
胡海不想糾纏,就把兩證都給了交警。
“行了,沒事就快走吧,方子業醫生不在療養院里,他之前是在恩市中心醫院工作,后來聽說又回漢市了。”交警客氣地講了一句。
“他在,他在的!”胡海忙道。
“那你打電話啊?你要是不信我的話,你和他很熟,讓人從里面來接你。”交警道。
胡海要是能打通方子業的電話,就不用去堵了。
“誰讓你有權利封路的?”胡海當時就炸毛了。
“市交警隊,你如果有任何問題,可以打電話咨詢,也可以打12345!”
“趕緊走,不然的話,我就要帶你走了?”交警依舊很客氣地指揮著。
胡海的行駛證駕駛證沒問題,也不像是喝酒或者是吸了的,他也懶得啰嗦。
至于為什么要封路,他就管不了了,接到了這個任務,他當然得執行。
“滴滴,滴滴滴!”
后面的車開始摁喇叭催促了,伸出來一顆頭:“交警同志,我還要趕著去上班,如果有什么事,能不能先查一下我啊?”
“我要遲到了。”
“這哥們兒什么情況啊?快點走啊。”
胡海回頭瞪了他一眼,而后開車離開,他打算晚一點再來碰碰運氣。
再繼續給方子業打電話的時候,對方果然是把他拉黑了。
不過,胡海回程的時候,另外一臺手機接到了電話。
胡海趕緊接通,語氣一緩:“彬哥,你那邊情況怎么樣啊……”
“我剛被我家老陶抽了一頓,疼得都只能躺床上了,這回我算是認栽了!”
“海哥,我建議你啊,別再搞了,這個叫方子業的醫生,簡直就是腦殼有坑。”
“軟硬都不吃,倔得跟一頭牛似的,我家找的關系,說要給他榮譽稱號不要,錢不要,升職稱不要……”
“估計是那種書呆子式的煞筆吧。”
“怎么老好不好的,這人的技術就這么牛呢?”
胡海深吸了一口氣:“陶元彬,你就這么認了?”
“該認罰認罰啊,死豬不怕開水燙,我算是看明白了,這社會現實得很。”
“我相信那些人也不敢亂來,總不至于丟了命什么的。”
“他們如果要讓人查的話就查唄,我反正就是實話實說了,我不想再被逼得睡覺都睡不好了。”陶元彬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語氣。
“你說啊,我們怎么就被一個中南醫院里的小醫生給翻了呢?”
“重點還是他有能力,所有人都只認他,其他人,換個醫院,換個主刀的教授都不認了,這些個傻比玩意兒。”
陶元彬低聲罵罵咧咧起來。
胡海沉默了很久,才掛斷了電話。
“彬哥,我覺得我們可以再爭取一下,實在是不行的話,再走最后等死的路子!”
“活人不能憋尿給憋死。”胡海說道。
“那你忙吧,我反正已經伸出去脖子了。”陶元彬說。
他家的老陶,兩袖清風,他就算不小心被規了,有老陶留下來的家產,還不至于餓死,肯定不如現在活得痛快。
不過胡海不行,胡海家那老頭子,包括胡海他媽的工作,都來路不正,胡海的父親本就有點不干凈。
多的不說,搞了千兒八百萬是沒得跑的。
胡海忽然一下子感覺有點孤單,又有點無奈。
人生就是這樣,你順達的時候,到處都是朋友,你處于逆境的時候,發現以前的兄弟其實都是狐朋狗友。
“要不去方子業老家找他父母談一談?”胡海情急之下,蹦出了這個想法。
但很快,胡海又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
不行,這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到時候方子業直接報警了,自己就真完蛋了。
“不過去方子業的老家,倒是一條門路,看看能不能找一個方子業的親戚關系,再出面給方子業打電話。”
胡海無奈之下,就只能走這最后一招了。
胡海折轉了車向,直接朝著恩市的巴縣某鎮方向開了過去。
大概一日之后,胡海就通過恩市的熟人聯系上了巴縣的某幾個衛生健康系統里的。
胡海的名字,是查得到的,對方一看是胡海,那是熱情招待。
飯局中,胡海將自己的說法一說之后,向紅先一愣,而后才道:“胡主任,您開玩笑了,以您的關系,給方醫生打個招呼就可以了,哪里還需要我們為你張羅啊?”
在向紅看來,胡海乃是省衛生健康委員會里的辦公室主任,年紀輕輕,前途無量,而且算是方子業所在單位的直屬上級部門。
這安排幾個病人,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么?
胡海則解釋道:“向局長,您可能有所不知啊,現在方子業醫生啊,已經不在中南醫院了。”
“如果還在的話,那就好辦了,他現在在恩市的什么療養院,我對恩市也不熟悉,而且我這幾個親戚啊,的確是罹患疾病久已!”
“他們是我父親那邊的親戚,我正好在這個系統里,知道有方教授這個人,這才來了恩市,不過我在各個醫院里打聽了,也沒找到方教授的蹤跡。”
“這才想到,可不可以通過方醫生親戚,讓方子業醫生能夠出面,在外面的醫院里,給我那幾個親戚做一下手術,這就是順手而為的事情。”
向紅雖然沒見過大世面,可不容易這么被忽悠:“那打電話呢?胡主任不會不知道方醫生的電話吧?”
“沒關系,我這里有,我這就給方醫生打電話。”
之前,接到了那個命令,就讓向紅多留了一個心眼子,這一回,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辦公室主任又親自來拜訪,他覺得肯定有鬼,但也不敢得罪人,就想著直接把電話給對方就算了。
帶胡海去方子業的老家,那肯定是暫時不好這么做的。
“誒!”胡海有心想要阻攔,可向紅的電話已經撥出去了。
胡海立刻沉默著不敢做聲。
“方教授,方教授你好,我是向紅,之前我們見過面的,您還記得嗎?”
方子業這會兒剛好從手術室里下臺,正在和洛聽竹在別墅里抱著膩歪。
洛聽竹想要跑,方子業可不給她機會,依舊摟在懷里:“向局長我肯定是記得,您打電話來是有什么事情嗎?您說。”
“是這樣的,我有幾個親戚啊,打聽到方醫生您正好可以治療他們的病,想要找方醫生你做一下手術。”
“我之前打發他們去中南醫院,卻沒找到方教授您,就想著讓我問一下,方教授您去了哪里。”向紅也是機靈得很,兩邊都先不得罪。
而是以自己的口吻先問了一句!
“向局長,這樣啊,我現在被借調了,我們中南醫院的劉煌龍教授的水平,還有鄧教授的水平,都是非常不錯的。”
“你掛他們的號就可以了。”
“劉教授和鄧教授都是我的老師,技術比我還好。”方子業道。
向紅說:“方教授,我也打聽過了,都說方教授您的手術技術是最好的,我之前也給這幾個親戚吹了牛。”
“他們現在就認定您了,您看?有沒有機會,幫一幫我這些親戚呢?”
“大家畢竟都是老鄉嘛!”
洛聽竹聽到向紅的話,稍微有點意動,可也沒有幫方子業做主,只是給他討好似地剝了一顆橘子。
方子業卻比洛聽竹考慮得更多一些。
很直接回道:“向局長,您最好說的是你的親戚,也最好是我們的老鄉,如果不是的話?那又怎么辦呢?”
“是不是有人給你打過電話了?”
方子業的語氣微冷。
向紅聞言,身子立刻一顫。
趕緊道:“方教授,看您說的,我能為了外人給你打電話嗎?真的是我親戚。”
“是這樣的,他啊,前段時間骨折了。情況比較嚴重,在恩市中心醫院做了手術之后,效果不是很好。”
“現在就去了漢市。”向紅馬上把話題歸攏到現實病人中來!
方子業和這個胡海,他都得罪不起。
胡海依舊保持著沉默,如果這種方法有用的話,他只要多找幾個這樣本地的人,給方子業打電話,幾個人就這么安排過去了。
這個時候,找恩市的關系沒用,還是要找方子業本地的熟人。
“另外一個,就是癱瘓在床的,之前看新聞說這種病也可以治,就也去了漢市。”向紅繼續說道。
“方教授,您現在是在恩市是吧?你是這方面的專家,我能不能把我的兩個親戚,喊他們來恩市住院?”
方子業道:“向局長,這也不是很方便,異地執業的手續非常麻煩,我現在的工作也挺忙的。”
“很抱歉啊。”
“骨折的患者,我建議您去同濟醫院或者是中南醫院,如果是功能障礙的患者,去找鄧勇教授或者劉煌龍教授,或許能夠解決問題。”
“我也分身乏術啊,希望你能理解,我要繼續工作了。”
對方只是向紅,雖然說是自己老家縣衛生健康局的局長,但和方子業的關系是八桿子打不著。
方子業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向紅也沒轍,更沒有生氣:“胡主任,您也看到了,方教授他實在是忙不過來。”
“我給他打電話,他都還懷疑我的親戚是不是不是本地的”
“這恐怕,有點難搞哦。”
胡海看了看向紅這個老狐貍,直接就沒多說話了。
人情賣了,事情但卻沒辦成,你還不能說他沒給你幫忙。
“謝謝你了,向局長,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胡海現在是一分鐘都不敢耽擱。
方子業會接熟人的電話,這是他可以走的門路之一。
胡海別過了向紅之后,就開始打電話出去了:“彬哥,我找到了一條可行的辦法!”
“方子業不是不接電話,他只是不接我們的電話,我們可以從他的老師、同學、師兄弟那邊著手。”
“只要有幾個人愿意幫我們說話,我們可能就可以從現在的局面脫困。”
“我現在就在方教授的老家。”
“你放心吧,我不會得罪人了,現在都淪到這地步了,把事情做死可沒那么好看。”
胡海本來想給向紅打一個時間信息差,可對方壓根不吃這一套。
現在的基層的工作人員,就只服現管,你高了太多層級,別人還未必鳥你。
畢竟,討好人也要講究一個循序漸進的,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強行去走關系,那就不是走關系了,而是自找罪受,除非是有一個非常可信的引薦人。
不過,讓胡海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趕去了方子業所在的鎮子里,以陌生人的身份找到了方子業的父母后!
對方直接就不搭理他。
任憑他如何說得慘兮兮的,老兩口就一口咬定,自己的兒子還才工作,工作的資歷淺,這種手術的事情進行參與得很少很少……
即便是方子業一向愛炫耀的母親,如今也變得低調了許多。
胡海糾結著要不要走的時候,方子業的母親梁霞還笑著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家小葉啊,還很年輕,沒能幫上你忙,是他的能力還沒有到。”
“以后如果稍微有點出息了,應該就不會拒絕幫忙的。”
“你也知道,現在的外面多難混啊,小年輕人,都是天天被這個上級罵,明天被那個領導訓斥。”
“不容易的,找個工作尚且……”梁霞反倒是先給他訴苦起來。
胡海心道。
方子業被上級罵?被領導訓?
開什么玩笑?
“大姨,你能不能幫著提一嘴啊,隨便提一嘴就好,求求你了。”
“畢竟是醫者仁心!”
“我會感念方醫生的恩情的。”胡海雙手捧著,內心充滿了后悔。
現在,他能走的路子都走完了,貌似就只剩下讓方子業心軟了。
就在翌日。
胡海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又得到了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恩市療養院的門路打通了。他可以往里面送幾個人。
壞消息就是,如果他要把人送進去的前提,是他得把吃下去的東西雙倍吐出來,而且必須要下基層去。
否則的話,免談!
“謝謝梁主任,謝謝梁主任!”胡海聞言,只是稍微猶豫了五秒鐘,就點頭同意了。
“梁主任,多謝您的通融,我這就打電話給我那些親戚。”胡海掛斷電話后,就趕緊往回回報了。
第一個就先把電話打給了他的老子。
只是,讓胡海沒有想到的是,他老子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他然后趕緊打電話給自己的母親……
電話倒是接通了,不過自己母親告訴自己的信息不太微妙。
她可能會被清退!
那位梁主任所謂的雙倍吐出來的前提,就是真正的雙倍吐出來,除了他之外,自己全家,徹底“返貧”!
但沒有剝奪他的工作,給了他一條狹窄的活路,就是唯一的恩慈了。
胡海聽完,慢慢蹲下在馬路邊,雙手將頭皮都抓破了,指甲里有淡淡的血漬……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
玩人和被玩的角色互換,隨時都有可能存在。
墻倒眾人推,覬覦他位置的人不少,他后悔了,但成年人的世界,后悔是完全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