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蘭天羅把搞呼吸內科那位教授搞走的事情,是李源培告訴給方子業的。
在李源培說起這件事之前,方子業對此壓根就不知情。
可現在仔細回顧這件事,方子業也還是覺得頗為荒誕離奇!
蘭天羅就只是中南醫院的一個小卡拉米,就這么容易把一個教授給翻了,對方連一點反抗的動作都沒有?
當然,那時候方子業人微言輕,也沒有太大的人脈,自然就沒有去細想這些事,如今回顧,的確會覺得很多東西不合理。
即便是蘭天羅的父親身為外省的教授出面,估計都是一場撕逼大戰,結果堪比鄧勇教授的另外一尊教授,就直接辭職去了陜省的交大附屬醫院。
洛聽竹從來沒有提及過她爺爺,也的確是她爺爺去世得比較早。
“聽竹,謝謝你給我說這些,不過我覺得,我自己應該可以處理得了,如果真的遇到了解決不了麻煩!”
“那或許就是我真正要改行的時候了,實在當不了醫生,去一個醫藥公司里當工程師,可能還會更加富貴!”方子業看得很開。
如果有機會,方子業肯定還是想好好地當一個醫生的。
而不是去當什么工程師。
宜市不愧是全國文明城市之一,景色頗為秀麗。
方子業與洛聽竹游玩了大半天,可謂是大飽眼福。
回程時,已經是晚上的十點二十,洛聽竹道:“我本以為,我是山城人,看慣了大山,來宜市看山水,也就是湊個熱鬧。”
“可沒想到,宜市的景色還真有獨到之處。”
若是生在平原地段,一個小土包就足以讓人覺得美不勝收,可洛聽竹卻是山城人,俞市本就多山,可依舊被吸引到了。
方子業聞言說:“聽竹,說起山,我們巴縣的山才是真的挺高的,如果是夏天,是避暑的好地方。”
“還有恩市的大峽谷,都是如此。”
“不過這個季節過去,就稍微有點冷了。”
方子業說到這里,司機師傅開口了:“小伙子,你是巴縣人啊?那我們是老鄉啊?你住哪個小區?”
方子業回道:“師傅,我家住鎮里面,可買不起縣里面的房子。”
“老家是村里的。”
“住鎮里面好啊,空氣清靈,山清水秀的,去縣里面就是吃廢氣的,住起來也不怎么好。”
司機師傅說:“還不是要在外面討生活?”
方子業沒再回話,而是繼續與洛聽竹聊天,給洛聽竹一邊科普自己家里的人情關系,一邊大概介紹自己家比較親近的親戚。
這一趟,洛聽竹是要跟著自己去老家的。
到了酒店之后,蘇梟師兄就給方子業再一次發了信息過來,問道:“子業,手術安排在周三你看可以嗎?”
“可以的師兄。”方子業回道。
“誒,好,到時候我親自來接你。”
“明天你和聽竹有安排嗎?沒有的話,我就帶你們去吃農家樂,都是家養的土鴨土雞。”蘇梟客氣地回著,略有些討好的語氣。
“蘇師兄,不用這么客氣,明天我和聽竹還有行程安排。”方子業回道。
“那行,晚上我在市區里給你們正式接風洗塵。”
“可不能再拒絕了啊?不然要是說出去,就顯得你們的師兄不太懂事了。”蘇梟先定音了。
翌日,早上八點二十分,方子業和洛聽竹才起床。
吃的是宜市比較出名的爆汁湯包,不過味道也就一般。可能也是兩人不太習慣。
吃過之后,方子業就打了車,而后說:“師爺有兩個墓,骨灰是在漢市,宜市有一個衣冠冢,應該是在老家。”
“師奶讓我們過去吃午飯!”
洛聽竹說:“那我們正好早點去幫忙!”
“上樓之前,我們先去一趟菜市場唄?”
“也行。”
當方子業和洛聽竹兩人拎著大包小包出現在一個院子前時,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奶奶就推開了門。
方子業因為去過董耀輝老教授的追悼會,自然認識這就是董耀輝老教授的愛人師奶了。
師奶比董耀輝老教授還要大兩歲,今年已經是七十二歲高齡,身子骨還挺硬朗:“小方,小洛,你們來了。”
“怎么還帶了這么多東西啊?”
師奶的穿著還算比較時尚,聽說也是大學的教授退下來的,不過是不是漢市大學的退休教授,方子業就不得而知。
“師奶,我們就隨便買了一點,沒有打擾到您吧?”方子業進了院子后,左右打量了一番,發現院子里被打理地整整齊齊。
獨棟別墅,有前后花園,里面還栽滿了樹,不過十一月份葉片已經斑駁。
“沒有沒有,我這院子里,好久都沒來生氣了。你們的叔在外地做生意,孩子們也都大了。”
“逢年過節才能回來,我倒是挺喜歡孩子們的呢!”老人說完,就領著二人到了客廳,而后喊了一聲:“小梅,你可以去做飯了。”
“我給你說的那兩小個來了。”師奶熱情地喊了一聲。
“好的,云姨!”回話的人應該是師奶家的阿姨!
這才對,以董教授的身份,在老家置辦了別墅,不應該沒有阿姨幫著打理。
洛聽竹和方子業對看了一眼,好像覺得自己又有些自作多情了。
“師奶,你喜歡孩子,怎么不留在漢市和博叔他們一起住呢?”方子業問。
董耀輝老教授的兒子叫董博,兩人也只有這一個孩子,三十歲才有了他,今年大概四十歲,比鄧勇要小。
“都在漢市待一輩子了,也沒多大的意思,孩子們都大了,反倒是一個人比較清閑。”
“在這鄉下,竄門都方便一些。”師奶回道。
而后師奶就開始八卦兩個人的婚事,說是兩個人結婚的時候,一定要給她說一聲,她要包一個紅包,趁著還能走動,多蹭點人氣。
不過直到吃飯的時候,叫小梅的阿姨說了才知道,師奶現在還在寫作,除了寫作之外,她還要負責某知名期刊的雜志審稿,也是一個非常知性的知識女性。
待到飯罷,師奶才將方子業和洛聽竹二人帶到了樓上的一間書房,而后把其中一個盒子端了出來。
里面擺放著一些筆記,還有兩個U盤,道:“子業啊,我家董醫生提起過你很多次了,他說你算得上是他最出色的徒孫了。”
“只是中間隔了一輩,有鄧勇帶你,并且你還是董教授的徒孫,他倒是不好直接和你親近。”
在師奶這一輩,即便是夫妻,也有愛叫對方職業的,比如說某某醫生,某某老師。
這是他們這一輩的習慣了。
“師奶,可能是師爺考慮得太多了,我還有些遺憾沒能得到師爺的太多指點。”方子業雙手歸正。
“這里面啊,有一些筆記,都是他閑暇的時候寫下來的,聽說這U盤里,還有一些比較珍貴的資料。”
“他說,如果子業你來了,就把這個東西轉交給你。”
“如果你沒來的話,等到幾年之后,讓我把它轉交給鄧勇,鄧勇應該也會給你。”
“他還說,這里面的一些東西,都是他的一些設想,有些東西當不得真,有些東西,或許可成,就當是為子業你提供一條思路了。”
聽到這里,洛聽竹和方子業對看了一眼!
一位老教授格外珍視的東西,還有一些想法,全都留了下來,這是一筆不菲的財富啊。
董耀輝老教授可不是什么菜鳥教授,以前也是中南醫院骨科的一方巨擘,中南醫院能夠有如今的地位,都是靠著他們這一輩打下來的江山。
長者賜,不敢辭。
方子業都沒有想過要拒絕,當時就站了起來,鞠了一躬:“謝謝師爺,謝謝師奶。”
師奶就把盒子閉上了:“沒有什么好謝的,我是水利院的,也做過學術,腦子里也有很多想法。”
“我非常清楚,如果你們真的可以把董醫生的這些想法現于世界,這是這輩子最大的欣慰了。”
“我們科研人,每個人都遺留有諸多的遺憾……”
“遺憾難解啊!”師奶這般解釋著。
“師奶,我會好好地拜讀師爺留下來的筆記的。”方子業真誠回道。
方子業與董耀輝老教授的接觸不多,但他離開之前,給方子業說過的話,還有就是他拜托董博叔交代下來的話,都讓方子業受益匪淺。
而且,董耀輝老教授這一輩子,也算是一個非常純粹的醫生了。
就算是離開之前,也是給方子業非常生動地上了一課。
救人,是一個光榮,高尚的事情。
有人對其惡意揣測,說是他想要救贖自己,得以善終。方子業對此說法,完全嗤之以鼻。
去你MLGB的!
這種說法一看就是想要挑撥離間的。
方子業不止一個師奶,楚老教授的愛人,從來沒有說過董耀輝老教授的不是!
就這一點,就確定了很多東西,兩家沒有什么仇怨。
反而是身為學生一輩的鄧勇和袁威宏,每個人的心里,或多或少地有點糾結且過意不去。
一個事實。
楚老教授的意外離世,的確對自己的師伯們,還有袁威宏造成了比較大的傷害。
師奶帶著方子業和洛聽竹去看了董老教授的衣冠冢,兩個人都買了香和紙,誠摯地在墳前燒過。
腦子里不斷地涌現著董耀輝老教授還在科室里帶組的情形。
祭拜之后,師奶就說:“小方,小洛,你們自己去玩吧,今天你們能夠聽我嘮叨這么久,也是難為你們了。”
師奶很精慧,知道兩人來只不過是為了見一見董耀輝老教授,別無他意。
只是師徒一輩!
現在這個社會,也不可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要在她這個師奶面前盡孝。
親孫子和孫女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也不會要求方子業和洛聽竹二人陪著。
她活了這么大年紀,很多東西都經歷過,也都看開了。
“師奶,有機會再來看您!”方子業和洛聽竹在門口與師奶作別。
師奶遲疑了一下,還是撫摸著方子業的右手手背道:“小方,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董醫生心里都是有你這個徒孫的。”
“他說過了,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說你是他的孩子。”
“去吧,你們年輕人,可以玩的地方很多,逛逛街啊什么的……”
洛聽竹有點感傷:“師爺他們這一輩人,都好純粹啊?”
“明明師奶是很想有人多陪陪她的。”
“可能是看破了很多東西吧,而且她也不孤單。”
方子業也唏噓感慨:“子女愚則堂前盡孝,子女尚則遠走高飛!”
“我們以后可能也要習慣這一點,能夠陪伴的,可能就是夫妻兩人了。”
方子業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如果自己沒有那么上進的話,或許現在也是在父母的身邊,讓他們享受兒孫滿堂了,可也免不了嘮叨。
你在身邊的時候,別人也會拿你比,說誰家的誰誰誰多好多好。
“師奶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啊?”洛聽竹問。
方子業搖頭:“也不太清楚到底什么意思,應該是說,或許師爺能讓我站在他的肩膀上吧。”
“畢竟師爺也算是我們中南醫院的榮譽標桿之一了。”
“不過我聽懂了,也不打算這么做。”
不止一個師父,就必然不止一個師爺。
方子業很遺憾自己與董耀輝老教授當年的時候,接觸不是很多。
周二的下午,剩余的時間不多,兩人就只剩下閑逛了。
周三,方子業來到了蘇梟師兄所在的人民醫院后,就緊鑼密鼓地開始手術了。
雖然蘇梟也給方子業介紹了不少人,但一下子要認識的人太多,方子業也不太記得住。
有蘇梟師兄在,大家都對方子業挺客氣的。
認真地審查過病例后,方子業發現手術并不復雜,就是中規中矩的功能重建術。
不過,這樣的功能重建術,對于中南醫院來說不算是高難度手術了,但對于沒有做過這樣手術的人來講,無異于難如上青天!
“方教授,沒什么大麻煩吧?”蘇梟并沒有喊方子業子業,而是以方教授稱謂。
“還行,和我昨天看的結果差不多!”
“手術不是很難。”方子業一邊穿著無菌手術衣,一邊戴無菌手套道。
“這手術還不難?”方子業話畢,蘇梟的一個副手副主任醫師就脫口而出,聲音尖銳。
只是在說完的第一時間,他就反應了過來自己太過于失態:“方教授,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臺手術我和蘇主任還有科室的其他主任都討論了太久!”
“都覺得毫無思緒。”
蘇梟本來還在穿衣服,聽到黃濤的話便翻了翻白眼,道:“黃濤,所以我們連去方教授研討會的資格都沒有啊?”
“若你覺得不太難了,才是坐在臺下聽方教授講課的門檻。”
功能重建術,也是高端術式!省級醫院的手外科才敢一搏,地級市醫院的手外科,規規矩矩地做好斷肢再植吧。
他們是創傷外科,而且有蘇梟這個關系戶在,所以得到的資料不少。
地級市醫院里,專科之間的劃分可沒那么清晰,只要你可以做手術,你自己收進來就好了。
地級市醫院里的病源有限,創傷外科的日常病種只占了科室里的二分之一,科室里日常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床位空著。
宜市那么多醫院都可以做骨折手術,憑什么就來你人民醫院?中心醫院,中醫院,二人民醫院就不香了么?
所以,想要做更多的手術,就只能開源突破。
方子業問道:“病人是全麻吧?”
蘇梟點了點頭。
方子業才繼續道:“這臺手術的難度不算很高,他的功能障礙,主要是在左上肢的腕關節以及肘關節,以及手指。”
“通過核磁可以發現,他并沒有肌肉間的粘連,只有不會肌腱和神經受損,只需要針對性地處理就好了。”
“我們科室日常的功能重建術,都是全程粘連,或者是大段的神經壞死,所以,這臺手術處理起來,就容易得多了……”
方子業的話聽起來有點自大,不過當方子業拿起了手術刀之后,所有人就都不這么認為了。
幾乎完美的角度,幾乎完美地進刀,幾乎完美地解剖,幾乎完美的術野!
即便只是看方子業的手術,都讓人有一種,“我很強”,“我上我也行”的錯覺。
野草吃多了,突然冒出來一頓細糠,著實讓所有人都大開了眼界!
“我草,手術還能這么玩?”一個三十多歲的主治在臺下耐不住寂寞和忍不住震驚之后,就爆了粗口!
蘇梟和黃濤二人聞言順過去了一個白眼,他馬上用雙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
蘇梟轉頭,淡淡地道:“肖永平,你以為在全國知名教授面前開研討會和手術直播,是靠著虛名么?”
方子業是他的師弟,也是他的貴人之一!
真實的實力就擺在這里,蘇梟不可能讓人去質疑!他都是百分之百無條件的信任。
無他,因為方子業現在就是師門之最,師門的驕傲和榮耀!
不過,手術做著做著,終究是到了其他人覺得難以理解之境界。
水平有限,能力一般時,你的視野和認知也是有限的。
所以一些超出了你認知的東西,你是看不明白的!
兩個小時后,方子業就把手術的大部分關鍵的轉位和重建術就做完了,沒有注意眾人震驚的眼神,感慨道:“如果曾主任在就好了。”
“我們現在就可以比較直觀地看到患者的生命體征回復了。”
這一句話,直接讓麻醉科的主任雙腿一顫,苦笑著回道:“方教授,看您說的,曾全明教授那一手運動和感覺分離麻醉的造詣,哪是我們可以擬及的?”
“我也就只能做一做全麻和神經阻滯了。”
心里卻在吐槽,我要是有這技術,同濟和協和醫院都請我過去了!
方子業轉頭莞爾一笑!
用拉鉤提了提患者的肌腱,患者的手指反應性地就伸縮自如了。
道:“蘇師兄,你看啊?至少,目前患者的被動活動,是打滿了的!”
“主動的康復訓練,術后要加強,先固定五天,五天之后,五指的屈曲就要直接到九十度!”
蘇梟道:“要這么激進么?”
“慢一點也沒關系的!”蘇梟說。
方子業回:“師兄,我這還是保守了,我們科室一般是三天到九十度,第二天拆除固定裝置。”
“五天,不少了。”
“這里的器械、縫線等,又不比中南差,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要怕肌腱斷了!”
“術后,要把激素用足,用到第四天,減量直至停掉,這樣可以減輕患者的炎癥反應,疼痛也會少一些。”
“患者會更加愿意去主動功能訓練。”
“還有就是,蘇師兄,如果你們科室要做功能重建術的話,可能縫合術需要再加強一下。”方子業指點道。
蘇梟點頭:“這個我知道的,方教授。”
“那基本就這樣了。”方子業放下了手中的器械。
再看時間,才兩個小時五十七分鐘。
這一臺他們覺得難如上青天的手術,方子業就操作完了!
“啊?”
“那剩下的?”蘇梟都愣住了。
開什么玩笑啊?
“大家都是外科醫生,閉合腔隙不難吧?只要不縫合到神經和肌腱,就按照普通的閉合來就行了,也沒什么巧合的。”方子業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了。
不過,興許是方子業平時‘富裕’慣了。
在千億現金流富豪的眼里,花個一兩百萬買一套房子算什么?就算是一天買一套,這輩子錢都花不完。
做慣了超級復雜的功能重建術,方子業覺得今天的手術完全沒有盡興。
才一千多點學識點收益的手術,做起來是真的沒多大意思。
因此,方子業隨隨便便地消費了一波,就讓人覺得格外不可思議,有一種降維打擊的感覺。
這是很正常的。
“那就縫了?”蘇梟這會兒不敢做一點主。
“可以縫的,蘇師兄,我肯定不會騙你啊。”方子業道。
方子業知道這個病人對蘇梟很重要,甚至是他更進一步,成為外科大主任甚至副院長的‘貴人’!
但方子業對自己的手術還是很自信的,這么簡單的手術,不可能還要我來縫吧?
當然方子業出手縫也沒關系,主要是他想和洛聽竹一起吃午飯了。
蘇梟這才陪著方子業開始下臺。
方子業下臺之后,又道:“黃主任,我等會兒同意你的好友申請啊,到時候辛苦您給個備注。”
“方教授,肯定的,肯定的!”黃濤激動地連忙點頭。
再也不敢覺得方子業是耍大牌,這哪里是耍大牌啊,本身就是大牌了,甚至可以說是國內最頂尖的外科之刀的那一小撮人了。
若是能請到他來做手術,是科室和病人的福氣,而不僅僅只是一場交易!
兩人離開之后,黃濤才松了一口氣,感慨萬千。
“雖然說我這么形容不好聽,但方教授是真TM的牛逼啊!”
“可不是么,我還以為,我們需要在術中下臺好幾次,仔細地琢磨一下,然后再學習一下,再磨一磨手術方案的。”
“結果倒好,一趟水下來,我們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結束了。”陳冬強老主治回。
“這可能就是降維打擊吧。”
“而且,方教授看起來也挺接地氣的,不如傳聞中的那么高冷。”
“我覺得,我被方教授圈粉了。”陳冬強說。
“別人的女粉絲扎堆了排隊,都不缺你這一個粉。”黃濤埋汰道。
更衣室里,蘇梟平靜地道:“子業,我打聽過了一下關于那些傳言的事情,好像是最近從省衛生健康委員會那邊傳來的。”
“我已經轉告給師父了,師父說他會注意。”
“謝謝師兄!”
方子業忙道:“師兄,你等會兒還有手術安排么?如果有的話,您先去忙,我和聽竹打算明天就回恩市了。”
從宜市回恩市,需要坐動車,坐船可不行了!
“這么著急么?”蘇梟客氣問。
“師兄,我已經在宜市待了三天了,加上明天的話,就是整四天。”方子業是周日到的宜市。
“我還準備明天帶你去董師爺那里一趟的!”
“你已經去過了吧?”蘇梟問。
董耀輝老教授回了宜市之后,蘇梟自然是第一個出面接待的。
“是的,師兄,是師父給我發的位置,您在忙嘛,就不好意思打擾您!”方子業道。
蘇梟臉一紅,回道:“子業,你也別怪師兄勢利,在地級市醫院,人情關系非常嚴重,并不是你有能力就可以上的!”
“我知道,師兄,我之前在恩市中心醫院待過。”方子業回。
這些都能理解,越是小地方,人情占據的份量就越重。
反而在中南醫院這樣的頂級教學醫院,人情關系的份量就越輕!
試想,哪個領導愿意將自己的親戚交給沒有能力的關系戶?
蘇梟道:“我還是請你和聽竹吃個飯!”
“其他事情都可以推一推,你們都要離開了,這件事肯定不能再推了。”
“子業,你如果下一次下鄉的話,一定要來我們醫院哈。”
“我盡量爭取到中南醫院的對口幫扶。”蘇梟回道。
宜市人民醫院,也不是方子業想來就來的,一般每個教學醫院都有自己對口的定點幫扶醫院。
方子業從中南醫院下來,也只能去這些醫院。
從副教授到教授這一茬,方子業還是得下鄉一趟,這是升正高的必由之路,也是省里面為了偏遠醫院能力提升幫扶的政策之一。
“蘇師兄,如果有機會的話,那我肯定會來的!”方子業回道。
終于,與蘇梟別過之后,方子業才舒了一口氣。
“這事兒鬧的,我這一路走,一路倒是成了移動手術機器了。”
“岳市那臺手術我還挺感興趣的,今天這臺手術,完全沒有任何亮點。”方子業給洛聽竹吐槽。
“師兄,宜市人民醫院收的病人,你能感興趣了才怪!”
“那樣的病人,大部分醫院都推諉莫及,岳市中心醫院如果不是有周教授兜底,你看看那里的黃主任敢不敢收那樣的病人咯。”洛聽竹卻是看得比較通透。
“那倒也是。”方子業回道。
“你論文寫得怎么樣?”
洛聽竹今天沒跟著方子業去手術室,就待在酒店寫論文了。
“還行,差不多把骨架撘出來了!”
“師兄,我還看了董教授的其中一個U盤,我怕盤里面的東西壞掉,我就拷了一份進了你的U盤。”
“不得不說,董教授這一輩人,膽子是真的大!”
“他甚至有考慮做過人工智能的義肢,截肢的病人,完全可以通過這個義肢,得到功能補償。”
“不過這個想法太躍進了!”洛聽竹一邊走,一邊說。
“人工智能?假肢?”方子業聽了,眉頭都狠狠一皺。
想起董耀輝老教授的低調,以及他的一些大膽想法,很難將兩者聯系在一起。
“師兄,董教授還是很有想法的,你得到了一筆非常寶貴的財富!”洛聽竹有些羨慕道。
方子業問:“那比起揭翰呢?”
說到這里的時候,方子業的電話又響了。
方子業拿起一看,還是蘇梟師兄打來的。
蘇梟直奔主題:“子業,你方不方便多留一天?我這邊有個病人他?”
方子業聞言卻是直接打斷了:“師兄,讓他去中南找我吧!”
說完,方子業就等著蘇梟的回復。
要求幫一次是人情,要求幫第二次,就是蹬鼻子上眼了。
蘇梟馬上回道:“好的,子業!”
“祝你和聽竹玩得開心。”蘇梟的轉變也非常快。
方子業聞言又道:“師兄,我出來玩一趟其實也不容易,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機會了。”
“師兄懂的。”
“其實師兄也只是走一個過場。”
“我們院長打來的電話,我也不好不理會。”蘇梟道。
洛聽竹眉頭緊皺:“這蘇師兄,不會是想利用師兄你搞人情關系網吧?一次又一次!”
洛聽竹當然意識得到方子業的價值。
即便只是手術的視頻,都是有價值的,更何況是親自來做手術了。
“這就是地級市醫院啊!”
“蘇師兄也沒辦法,他沒有過分的要求,就不要追罪了!”方子業搖頭。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即便蘇梟是地級市醫院的創傷外科主任,那又如何呢?
還不是在圈子里,不過就是大圈子和小圈子的區別而已。
兩人的行程繼續!
從宜市到恩市的車票確定后,方子業就給父母打了電話。
下了火車后,方子業就看到了方南和梁霞,兩人是開著四輪的敞篷車來接方子業二人的。
這車是方南平時用來拉貨送貨的,這會兒被他從鎮里面開到了恩市火車站!
方子業和洛聽竹下車之后,兩人看到了洛聽竹的第一瞬間,就呆了一下,而后趕緊搓了搓手走了上來:“小葉兒。”
“子業。”母親與父親的稱呼不太一樣。
方子業就給兩人介紹,洛聽竹也趕緊有點緊張地喊叔叔阿姨……
方南和梁霞兩人可熱情了,將兩人的箱子放在了后面的拖箱之后,就趕緊開著車離開了火車站,而后找了一個看起來還很高端的酒樓。
方子業道:“爸,這個地方不好吃,前面右轉之后再左轉,有一條小巷子,那里的口味更好,而且還便宜!”
“你這是什么話,這是便宜不便宜的事情么?”方南罵了方子業一句。
媳婦兒還沒過門,方子業先‘不親’了。
“那邊的環境也更好。”方子業連道。
下午兩點,方子業家豬欄里的一頭豬就打出了GG。
下午三點,兩只雞,兩只鴨也走上了斷頭臺。
開倉,去谷,保存的極好的臘肉也被掏了出來。
有臘豬蹄,臘豬臉……
整一桌子七個菜,僅僅只有一個素菜,還是從后院的地里摘下來的白菜。
如果不是方子業攔著,估計后面院子里的那一對兔兔也得經歷生離死別!
圍桌而坐,方子業道:“媽,你說這些東西,一頓一頓炒著吃多好?一下子做這么多,怎么吃得完呀?”
“你懂什么,吃你的吧!”梁霞還給洛聽竹熬了銀耳紅棗羹端了上來。
“阿姨,別做了,等會兒吃不來就浪費了。”洛聽竹忙對廚房方向說。
“聽竹,你別聽小葉兒的,那邊還有一邊豬肚,馬上就出鍋了。”梁霞將羹連帶著砂鍋一起端上了桌。
“這么多吃得完么?阿姨不會還叫了其他人吧?”洛聽竹低聲問。
“應該沒有!”
“如果叫了應該會提前給我說,明天我們去爺爺家吃飯,后天去我外公家,今天應該不至于叫人來。”方子業道。
“那這么多,浪費呀。”洛聽竹看著一桌子,有些不舍得。
“那你就多吃點唄……”方子業也無奈。
家里的老兩口勸不住,那能怎么辦?
十一月十二日,洛聽竹在鎮子里散步閑逛的時候,看到了藥店門口有稱,于是就脫了鞋踩了上去。
“一百零三點七!”她瞬間有點慌了。
“這才幾天,就胖了三斤多,不行,今天晚上我不吃飯了。”洛聽竹道。
“那估計不能行,你要是不吃夠一碗,我爸媽還總是會勸你。”
“再忍忍吧!”方子業說。
最近幾天,方子業也胖了,到了一百四十五,足足胖了四斤,比洛聽竹還多胖了一斤。
“倒也不是忍,上了桌我也忍不住呀。”
“唉,叔叔阿姨的手藝真好,就是浪費了好多肉。”洛聽竹下稱,蹲下去捋鞋跟。
緊接著,洛聽竹又起身說:“師兄,你昨天給我說,董老師被打壓了,是怎么回事啊?”
“董教授是很有想法的,之前任創傷外科主任的時候,其實很有機會更進一步,不說到什么院士,拿下一個杰青,成為現在段宏教授一般,應該不是問題。”
“可因為楚教授的事情,他的很多東西都斷了。”
“之后再申請項目也求而不得。”
“因此就這么斷了吧!”方子業感慨道。
“不是說,楚教授猝死,和董老教授沒關系么?聽說楚老教授過世之后,有人計算董教授的上班時間,長達七十九個小時?”洛聽竹問。
“這并不重要,作為領導,在急診搶救的過程中,自己科室里的人出了意外,就得負責啊!”
“領導沒有那么好當的。”
“所以,董教授的一些思路和想法,就便宜了我這個毛頭小子了,其中不乏有一些比較成熟的理念。”方子業道。
“師爺還是師爺。”
方子業不禁想,如果楚老教授沒有去世,董老教授沒有被打壓,那么自己現在的日子該有多么滋潤。
當然,也有可能就是自己在碩士復試的時候,連進門都進不去,內卷的大神太多,方子業當初的履歷又不夠豐富,可能得面試失敗而滑檔。
方子業的電話這時又響了起來。
方子業抬起一看,是鄧勇打來的:“子業,你?”
“你最近方便停止休假么?”
“嗯?師父,為什么?一般住院總結束之后,不是都有一個月的調休期么?”方子業問。
方子業聽得出來,鄧勇在電話另一頭連吞了好幾口唾沫:“子業,你的住院總期限沒有別人那么長,滿打滿算也就才七個月。”
“別人一般都是一年半到兩年。”
“再則,你師父的確是頂不住科室里這些病人的壓力了,他們聽說你休假之后,就通過各種關系給我施壓。”
“說是非要你回來主刀才行!”
“嗯,劉煌龍親自過來主刀的手術,其中有一臺的手術效果也比較差強人意!”
“王院長都給我打了好多次電話,溝通這件事了。”鄧勇聲音略低沉。
方子業沒走之前,科室里其樂融融的。
因為方子業就算不上臺,也會在邊上看著,及時糾察。
所以大家都沒有意識到方子業的真正作用以及偶爾的開口,現在方子業一走,就連劉煌龍的手術質量起伏都挺大!
這才讓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如今的方子業,依舊是主心骨。
僅僅只是幾個月的積累,還不足以讓劉煌龍等人單獨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