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耶斯隱秘而快速的返回了下城區666號。
凝重的臉色讓嫚塔和安妮矚目。
“怎么了？”
嫚塔直接詢問。
“發生了一點意外。”
海耶斯沒有故作輕松，他一五一十的講述著剛剛得到的消息——在這位年輕貴族看來，獨自承擔是美德，但是齊心協力才是能夠解決事情的王道。
他并不認為自己能夠扛住一切。
戰爭！
那可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世界大戰啊！
海耶斯的講述讓兩位女士也面容凝重起來。
她們注視著海耶斯從暗格中拿出了通訊水晶。
這枚通訊水晶可以聯絡到吉姆特和卡拉爾。
通訊水晶閃爍了數次之后——
“吉姆特、卡拉爾有一件事我要和你們說。”
海耶斯認真且嚴肅的說道。
可就在海耶斯準備繼續說下去時，吉姆特、卡拉爾卻是笑出了聲。
“你輸了。”
這是卡拉爾的聲音。
“好吧，我輸了。
我也沒想到他會這么沉不住氣。”
吉姆特無奈的聲音響起。
這樣的對話，讓海耶斯愣住了。
這位年輕的貴族眨了眨眼，大腦開始飛速旋轉。
并不愚笨的海耶斯瞬間猜到了一個可能。
頓時，年輕的貴族呼吸都急促起來。
因為這個可能實在是不可思議。
“哈哈哈，這次是我贏了。”
面對沉默的海耶斯，吉姆特笑出了聲。
“你這家伙難道不會追問一下嗎？
明明都那么驚訝了。”
這次換做卡拉爾無奈了。
“平局。”
吉姆特宣布著。
卡拉爾聳了聳肩接受了這個結果。
而海耶斯則是開始追問了。
“那件事你們知道了？
是大人告訴你們的？”
“當然！
除了大人之外，沒有人會未卜先知——在剛剛，大人已經告知了我們那件事，并且還有了妥善的安排。
放心吧。
戰爭只會限定在很小的范圍。”
吉姆特回答道。
“果然是這樣。”
海耶斯嘴里這樣說著，心底卻有些悵然若失起來。
他滿心的無力感。
與之前一樣，明明已經想好了該怎么辦了，為什么事到臨頭，還是有力無處使呢？
但馬上的，海耶斯就調整了情緒。
他為自己能夠追隨這樣的大人而慶幸。
一個強大，溫和且未卜先知的大人，必然是他此生追隨的目標。
沒有任何猶豫，海耶斯徑直道——
“能夠追隨大人，是我的榮幸！”
“我們也是。”
吉姆特、卡拉爾同時回應著。
隨后，簡短的對話結束了。
海耶斯沒有掩飾自己，直接當著嫚塔的面長長出了口氣，隨后，就這么牽起了嫚塔的手掌，笑呵呵地說道：“我此生有兩個無比幸運的事情，第一是認識了你，第二是決定追隨大人。”
嫚塔并沒有問出‘那哪個更幸運呢？’的話語。
這位情報頭子出身的女士，只是依偎在了海耶斯的懷中——她剛剛以為她們就要遭遇不幸了。
戰爭中，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而不幸，在那個時候，就是常態。
無數的不幸堆砌而成的災難，在鮮血與尸骨中孕育出了野心家們的嘶吼。
嫚塔不喜歡戰爭。
正常人都不喜歡戰爭。
海耶斯也是一樣。
兩人旁若無人的擁抱，低頭小聲交談著。
安妮看著兩人的模樣，很識趣的走到了一邊。
她現在無比想念吉姆特。
她在剛剛也以為要發生不幸了。
那一刻，她心底滿是惶恐。
也是在那一刻，她覺得她之前的計劃魯莽了。
她以為的，很平常的分別，差一點就可能變成永別了。
這種結果，想一想就讓這位西柏林女士感到窒息。
幸運的是，最糟糕的結果沒有發生。
她，還有機會。
她，思念吉姆特。
“阿嚏！”
吉姆特打出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對面的卡拉爾緊急閃避著，尤其是手中的面包和香腸更是護在了懷中。
卡拉爾可不想沒晚飯吃。
忙碌整整一白天和半個晚上，這是卡拉爾的第一餐。
卡拉爾分外珍惜。
這些食物都是‘圣.貞德女子學院’教師和家長們捐助的——尤其是后者，在這個時候更是慷慨解囊。
這些中產可不是傻子。
在發現了基爾格港的不對勁后，很清楚哪里才是安全的。
所以，‘圣.貞德女子學院’的晚餐極為豐盛。
不僅有著面包、香腸，還有著啤酒、甜萵苣湯，以及作為調料的精鹽、黑胡椒、奶油與蜂蜜。
不過，吉姆特和卡拉爾拒絕了那些熱心家長還送來了啤酒，兩人很清楚酒精會讓他們遲鈍。
畢竟，大人給予了他們新任務：聯絡‘無形者’的首領。
對于任何任務，吉姆特、卡拉爾都是信心十足的。
但是牽扯到大人的家人時，兩人卻多了顧慮——
“有可能是感冒了。
卡拉爾之后的任務就拜托你了。
我認為我需要靜養。”
吉姆特說著就要躺倒在毯子上。
這里是‘圣.貞德女子學院’的雜物間，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床鋪。
至于條件更好的學生、教師宿舍？
那里是傷員的居住地。
甚至就連教室里都躺滿了行動不便的人。
白天爆發的動亂，哪怕亞瑟一方有意控制了攻擊方向，但依舊有不少學生和學生家長受傷。
當然了，除去那位院長外，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出現。
但這也注定了吉姆特和卡拉爾不可能去和傷員搶床鋪。
帶鞘的長劍拍打在了毯子上。
在長劍拍來的瞬間，吉姆特就完成了閃避。
動作靈巧且敏捷。
卡拉爾看著吉姆特，緩緩的說道。
“看來，你痊愈了。
走吧！
不要活躍氣氛了，你知道的——我們需要一起面對。
而且……
只是傳遞消息而已。”
吉姆特立刻翻了個白眼。
“這樣的話語你相信嗎？
大人聲音中的猶豫，你難道聽不出來嗎？”
“聽不出來。”
卡拉爾很認真的說道。
但下一刻，這位年輕的劍士就補充了一句——
“我只聽出來，大人是在吃夜宵。 而且，吃得很開心。
那種愉悅感，是我首次聽到。”
對此，吉姆特沒有反駁。
剛剛亞瑟傳遞消息時的吞咽聲，他聽得清清楚楚，這是根本不容反駁的，而且，那種開心更是讓吉姆特不由自主的去猜測。
“大人究竟在吃什么？”
“不知道。
但一定是極為美味的東西。”
卡拉爾一邊搖著頭，一邊將香腸塞入了嘴中。
這位年輕的劍士大口吞咽著。
這位年輕的劍士想要找到自家大人吃夜宵的感覺。
可總是差了點什么。
不過，即使是差了點什么，但嘴里的香腸卻也變得美味起來。
這是一種——
感染！
源自大人的感染。
吉姆特看著卡拉爾‘純粹’的模樣，忍不住心底感嘆著。
卡拉爾和他，和海耶斯是不同的。
卡拉爾足夠純粹。
而他和海耶斯？
心思太多了。
尤其是在決定追隨亞瑟后，卡拉爾愈發純粹了，似乎將腦子都扔了，只剩下手中的劍和大人的命令。
而他和海耶斯？
自然是聽從大人的命令。
然后，隨時收集局勢，做著一個又一個計劃。
這些計劃大部分的時候用不上。
但他們需要做到一旦出事，就有相應的解決計劃。
這是他和海耶斯身為追隨者的覺悟。
當然了，兩人默契的分管各自一塊，且時不時互補著。
“走了！
我們去見見那位安娜女士。”
吉姆特說著站了起來。
卡拉爾跟隨在后。
兩人是在學院前廳走廊附近見到的安娜，在這位女士身邊則是站著老獅子的幼子彼思特里.哈姆雷特。
除了老獅子幼子外，還有幾名學生代表——本身就是學院保安的安娜女士面對學院學生有著天然的優勢。
尤其在白天的時候，這位女士可是救了十五個學生。
原本面對流矢必死的十五個學生，最嚴重的也只是擦傷罷了。
這讓安娜的聲望在學生中獲得了極大的提升。
因此，學院中屬于學生的武裝力量現在都由這位女士掌管。
并沒有什么人不服氣。
“晚上好，吉姆特、卡拉爾。”
在安娜給學生代表們布置值夜人和巡邏人的時候，老獅子幼子走了過來，向吉姆特、卡拉爾打著招呼——老獅子幼子或許不如那位長子活躍在內灣的舞臺上，但是一些必要的舞會、殺戮和祭司儀式都是會參加的。
所以，三人自然是認識的。
“晚上好，彼思特里。”
吉姆特、卡拉爾客氣的回應著。
這種客氣中夾雜著濃濃的淡漠、疏遠感。
老獅子幼子立刻苦笑起來。
他當然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他的身份。
老獅子幼子的身份。
在他的兩個兄長死了之后，他就是內灣第一順位繼承人。
而這樣的身份，讓眼前這兩位本該是同陣營的戰友有著提防。
對此，彼思特里表示了理解。
而且，也沒有解釋。
他知道任何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他會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相較于內灣第一順位繼承人，他更希望能夠做一點更有價值和更有意義的事情。
例如：讓平民生活的更好。
至于具體的？
在碼頭區建造一座半公益類的學校。
收取很少一部分錢，讓平民們獲得識字的機會。
他來找安娜就是為了這件事。
眾所周知，將貴族的家庭教師拋開后，‘圣.貞德女子學院’的師資力量就是內灣數一數二的。
他希望借用幾位老師。
當然，薪酬他會給到最高。
碼頭區的平民聚集地，體面人很少回去的，更不用說是教導這些人了。
但是，彼思特里相信，金錢會打動他們。
而這是第一步。
等到碼頭上足夠多的人識字后，他會開展第二步——
教導技術！
可以是木工，也可以是鐵匠，當然，還能是廚師。
平民想要學習這些賴以生存的技巧，需要付出極高的代價。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將這個代價變小。
而這些被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的技巧，他要公開的教導的話，自然是難度極大。
首先就要面對那些憤怒的木工、鐵匠、廚師等等。
更不用說還要從中尋找老師了。
所以，在第一步還沒有完成前，他是絕對不會向外界透露第二步的。
‘當知識變得公平時，社會才會變得公平！’
彼思特里暗自握拳。
這是他的夢想，也是他為之奮斗一生的目標。
向吉姆特、卡拉爾示意后，老獅子幼子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他要完成他的夢想，那就需要度過眼前的難關。
雖然相信亞瑟，但是彼思特里也不會毫無準備。
畢竟，萬一呢？
“這家伙變得好像不同了。”
卡拉爾身為劍士的直覺讓他覺得向著的彼思特里身上擁有了某種光輝。
“好像是。”
吉姆特掃了一眼老獅子幼子的背影，整個人不置可否。
對于吉姆特來說，他更喜歡看到一個死去的彼思特里。
哪怕有著契約存在，也是一樣。
彼思特里活著，對于大人一統內灣來說就是阻礙。
‘要不要制造一場意外？
不行，這個時候，太明顯了。
需要再忍耐一段時間。’
吉姆特心底思考著。
而這個時候的安娜終于布置完了任務——對于這些‘新手’，安娜沒有一丁點兒不耐煩。
不僅耐心，而且認真。
因為，滿足感。
已經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人能夠這么耐心聽她講述了。
尤其是那種尊敬的眼神，更讓安娜有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比和那四個混蛋女人在一起強多了。
那四個混蛋女人只會輕蔑她。
明明她才是老大。
當然了，和瑪琳達比較起來……
剛想肯定的表示是瑪琳達重要。
但是一想到那些少女們尊敬、向往的目光時，安娜就有些猶豫了。
‘我為什么遲疑了？
難道……
不會的！不會的！’
這位女士迅速甩頭，將那不靠譜的想法甩了出去。
吉姆特、卡拉爾不動聲色的互視了一眼。
這女人貌似不正常！
心底評價著，吉姆特則是站了出來，代表著他所追隨的大人，發出了邀請——
“安娜女士，我代表我家大人而來。
想要向卡珊德拉女士發起一次家庭聚會。
時間就在——
明天中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