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特領,貝特城。
史密斯酒館在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后,老板夫婦開始打烊了。
充當調酒師的老板娘史密斯夫人是一位身材消瘦,個子并不低,將頭發干練地梳到了腦后,扎成了一個馬尾,露出寬額頭的年輕女士。
“史密斯,將凳子放好,將桌子擦干凈后就快點上樓——我釀造的果子酒應該可以試試了。”
面對妻子的呼喚,正在忙碌的史密斯先生就是一僵。
與史密斯夫人的瘦高不同,史密斯先生又高又胖,粗壯的手臂和寬闊的肩膀足以讓任何人知難而退。
事實上,史密斯酒館開業初期,那些街頭混混都嘗試過什么叫做一拳入眠,倒頭就睡的滋味。
而在這位史密斯先生一打十后,史密斯酒館就變得太平起來。
可就算能夠一打十的史密斯先生,聽到了妻子的暗示后,也是后腰發疼。
那是果子酒的事嗎?
那是要讓我跪下的事啊!
就當這位史密斯先生用‘今天太累了,算我欠你一次’的蹩腳借口搪塞自己的妻子時,他的眼前突然閃過了一抹幻象。
幻象一閃即逝。
可是這位史密斯先生已經看清楚自己所剩不多……不對,應該是到了現在這個時代,還難得信奉他的一位信徒死亡了。
準確的說,是被獻祭了。
獻祭給了另外一個家伙。
那個家伙十分機警,遮蔽了他的視線,讓他沒有看清楚。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松了口氣。
那個家伙不想被發現。
他也不想。
他也曾反抗過這個時代,但是他被以‘火藥’為名義的命運車輪碾壓了過去后,他就放棄了。
尤其是他被自己妻子撿回來后,他就徹底放棄了。
隨著信徒日益減少,他逐漸清醒了過來。
所以,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就想陪著自己的妻子度過余生。
安安靜靜的那種。
當然了,如果誰想打破這份安靜,他就砸碎對方的腦袋。
‘要不要離開貝特?
可是瑞秋很喜歡這里。
而且,這個酒館是她的心血……
該死!
我已經放棄了一切,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
下意識的,這位史密斯先生一握拳。
不過,在手中的實木凳子即將碎裂的時候,這位史密斯先生回過了神,過程十分的隱蔽,但三年的夫妻生活,早已讓史密斯夫人發現了異常。
“史密斯?”
史密斯夫人詢問道。
“沒事,我就是想說,能不能欠你一次……”
史密斯先生的聲音越來越低。
因為,史密斯夫人臉上的微笑。
那微笑十分公式化,不帶感情。
這讓史密斯先生明白,這是妻子的拒絕,如果不想未來三五天吃的食物里出現什么意外之物的話,他最好答應。
“好的,好的,一會兒我就去嘗你釀造的果子酒!”
史密斯先生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史密斯夫人立刻喜笑顏開。
那公式化的微笑不翼而飛。
“好的,我等你,親愛的!”
史密斯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向樓上走去。
等到走進臥室,確認自己的丈夫還在樓下時,這位史密斯夫人的臉色就是一沉。
剛剛,她曾經的‘朋友’,那個有著‘痛苦女士’尊號的米哈伊洛向她發來了求援的信號,而且許諾了極多的好處。
如果是三年……
是六年前,在認識史密斯之前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但是現在?
不可能!
她有了史密斯,還有了自己的產業,并且,正在努力的孕育自己的下一代——雖然因為自己體質特殊,受孕的幾率很低,但是她相信,以史密斯牛一般的身體素質,一定可以讓她們的孩子順利出生。
她都沒有想到,隨意撿回來的一個家伙,竟然會這么強壯。
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史密斯夫人忍不住嘴角上翹。
但馬上的,這位夫人就眉頭緊皺。
身為那位‘痛苦女士’的朋友,她可是知道對方的行事風格。
如果她不去幫忙的話,說不定就會成為對方的交易籌碼。
哪怕去了,也會是這樣!
‘貝特不能待了!
得離開!
快點離開!’
想到這,這位夫人就從臥室探出頭去,對著樓下正在磨磨蹭蹭的丈夫喊道——
“瑞修,如果你五分鐘內不將手里的活計干完的話,你明天早上就晚起五十分鐘!”
“好的,馬上了!”
聽著丈夫慌亂的聲音,這位夫人立刻又說道。
“對了,聽說內灣要舉辦‘南郡劍術大賽’了,我們要去看看嗎?
之前我聽說過好多次。
可我一直沒有機會去。”
這位夫人相當清楚該如何勸說自己的丈夫。
事實上,也是如此。
正在思考該怎么暫避風頭的史密斯先生,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
“當然!
我也從沒有看過什么像樣的劍術比賽!
而且,內灣我們也沒有認真的逛過。
要不然我們提前出發,就當給自己度個假?”
史密斯先生順勢說道。
“嗯吶!
親愛的,還有三分鐘!”
這位夫人連連點頭后,提醒著自己的丈夫。
史密斯先生一臉苦笑。
不過,馬上這位先生就目光堅定的如同入黨般。
他也希望有個孩子。
不單單是他和妻子血脈的延續。
還要……
保護妻子!
他總是擔心萬一,至少他的妻子是安全的。
可惜他的血脈太特殊了,懷孕的幾率大大降低了。
不過……
一定可以的!
心底想著,史密斯先生鎖好門快步上樓。
夜,越發的深了。
當朝陽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東方號’的船長、大副開始再次檢查船只,而擔任水手長的老約翰則是指揮著水手將生活物資都搬上船。
身為‘東方號’的主人,亞瑟則是與前來送行的葉卡捷琳娜.奧托.馮.西柏林寒暄著。
在這位西柏林侯爵的長女旁邊則是西柏林侯爵的侍衛長,對方保持著兩米的距離,進行著全程的保護。
“感謝您的相送。”
看著盛裝相送的葉卡捷琳娜,亞瑟很客氣的說道——他很清楚,在之前的事件后,那位西柏林侯爵這是要順勢讓自己的長女登上西柏林領的舞臺了。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就是向世人宣布西柏林家族和克雷多斯家的聯合。
對此,亞瑟心知肚明。
同樣的,葉卡捷琳娜也是如此。
所以,這位女士有些不情愿,但為了家族、父親,也為了自己,依舊選擇帶著偽裝的笑容走向了亞瑟。
但隨后發生的一幕,卻讓這位女士猝不及防。
她,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