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所在的位置是一個距離多爾多特港口大約20公里外的一處河邊的密林營地。
說是營地,實際上就是圍繞了兩個火塘,做了一些簡單的布置臨時落腳處。
因為身份特殊,格林德沃擁有一頂獨屬于自己的帳篷。
當格林德沃醒過來的時候,帳篷外有著低低的爭吵聲——
“托蘭!你要干什么?
到了現在,你還在執迷不悟嗎?
沒有什么內河之神!
沒有!
一切都是假的!”
一抹略顯尖銳的聲音,哪怕是壓低了嗓音,都讓聽到的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實在是難聽。
“是啊!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趕緊離開多爾多特港口!”
“沒錯!
那位西柏林侯爵已經將我們列為了通緝犯!”
附和聲接二連三。
亂糟糟的,十分吵鬧。
也是極為難聽。
“我在召集大家的時候,就說過了,愿意跟我來的就在這里等待,如果不愿意的話,可以自行離去了。”
托蘭語氣平和,不急不躁。
與之前的托蘭不同,之前的托蘭雖然謹慎、認真,但是總給人一種急躁、不太可靠的模樣。
可是經歷了昨晚的‘背叛’,托蘭似乎一夜長大了。
不僅變得沉穩,而且只是一人和十幾人對峙,也是不落下風。
“自行離去?”
那抹尖銳的聲音發出了更加刺耳的笑聲。
“你認為我們就應該這么自行離去嗎?”
質問。
深夜的質問,在夜風之下變得愈發刺耳。
風吹動著帳篷簾,格林德沃看到了對方。
一個身材瘦高,臉頰狹長,穿著背帶褲的男子。
此刻的對方兇狠地盯著托蘭。
“你以為我加入你們所謂的內河神教是為了什么?
是信仰嗎?
狗屁的信仰!
老子是為了錢、女人!
現在什么都沒得到,你就讓老子走人?
沒那么容易!
把錢交出來!
我算過了,教會內的貢獻金至少有60000金幣,哪怕你沒有全部拿出來,但只是拿了一部分,也足夠了!
現在!
這些金幣是我們的了!”
對方低吼著。
而之前那些附和的家伙們,也都站在了對方身后,這些家伙從懷中摸出了短劍、匕首,一副兇狠的模樣。
不是6枚金幣!
也不是60枚金幣!
而是60000金幣!
整整60000金幣!
一想到這樣的財富,這些心懷叵測的家伙呼吸都急促起來,他們惡狠狠地盯著托蘭,恨不得現在就把托蘭開膛破肚將金幣掏出來。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托蘭這一面。
除去格溫先生和太太之外,就沒有了其他人。
不是在場沒有了其他人。
而是在場的大部分人,都保持了中立。
他們看著托蘭與對面的兇徒。
他們既保留了一絲對‘內河之神’的敬畏。
但他們也對60000金幣有著難以割舍的貪婪。
他們在左右搖擺著。
他們既希望以‘內河神教’教眾的身份繼續生活,卻又希望獲得足夠的金錢,重新開始生活。
矛盾。
因為,他們不愿意冒險。
尤其是,當他們中已經有人站出來的時候,他們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他們在選擇最安全的法子來看到事情最終的結果。
大家,不都這樣嗎?
“唉!”
格溫先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后,就從懷中掏出了一支小巧的火銃。
隨著,這支火銃的出現,對面的叫囂聲小了一點兒。
但下一刻——
“怕什么?
他就一顆子彈!
他還能夠殺了我們全部嗎?”
面容狹長的男子退到了人群后面后,開始以更尖銳的聲音喊道。
“對啊!”
“怕什么!”
“把錢交出來!”
“交出來!”
一聲又一聲的附和中,那聲音越來越大,那面容越來越猙獰。
托蘭一言不發,拔出了長劍。
對于此刻的托蘭來說,無懼任何戰斗。
因為,他堅信內河冕下是存在的。
他是為了冕下而戰。
即使是死,也是無上光榮。
而如果能夠在死之前,干掉那個大不敬者的話,就更好了。
面對著托蘭的目光,縮在人群后面的那個家伙心底一突,下意識的,這個家伙就想要掉頭跑路,但是身前的人墻給予了這個家伙膽量。
他笑了起來,他大聲說道——
“你一個人能夠干什么?
伱們是三個人!
對了,你不是還帶了一個神使嗎?
四個人!
哈哈哈!
你們四個人就想要和我十五個人打嗎?
來吧!
我就站在這里,你能夠把我怎么樣!”
對方尖銳的聲音愈發的囂張起來。
似乎是為了增加自己的氣勢,這個家伙一邊叫囂著一邊就上前了一步。
然后……
踩到了一條蛇身上。
吃痛之下,蛇扭身就是一口。
黑褐色,三角頭。
劇毒!
這個家伙只覺得腿上一疼,然后,就開始呼吸不暢,緊接著眼前陣陣發黑。
撲通!
這個家伙摔倒了。
聚攏在站在這個家伙周圍的人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這些人去查看自己的領頭者。
然后……
他們也被蛇咬了。
不是之前的一條。
而是幾十條細小的,反應快速,且毒性極強的蛇。
這些蛇,是亞瑟提前安排好的。
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內河神教’的局面并不樂觀,或者可以說,真的糟糕透頂了。
在這種糟糕的局面下,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年輕的南洛斯靈媒從不敢去賭一個人的善良,但是他真的敢賭一個人的惡意。
前者,無法捉摸。
后者,他包贏的。
群蛇竄起,人群倒地。
中立者驚呼連連。
托蘭,格溫夫婦一愣。
隨后,那位格溫老先生就激動的喊道——
“神有形,似蛇,極長,且粗。
神之息,劇毒。
神之令,群蛇服從!
冕下!
是冕下!”
激動的聲音無比高亢,那位格溫老先生的臉頰都通紅了,那聲音更是響徹夜空,中立者們面面相覷,他們彼此間看到了驚駭與懷疑。
而格林德沃可不會給這些耗材更多的時間了。
整理了一下衣襟,頭發、面容蒼白的格林德沃走出了帳篷。
他的手杖輕點地面。
他的聲音平和且悠長——
“內河冕下,您愿意真正的接納他們嗎?”
話音落下,密林旁的內河就翻滾起來。
下一刻——
巨大的身影,遮天蔽日。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