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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海西南,野生動物園,α22300047秘境內。
變異暴走的動物們沖破了牢籠區域的隔刪,獵殺成為了這里唯一的主題,毒蛇猛獸無處不在,就連山羊也成為了尖角利牙的食肉生物。
奔赴而來的尖兵小隊在與犀牛群的遭遇中很快被沖散,相熟的尖兵或許還有心選擇同樣的線路結伴逃跑,那些本就藉藉無名的小兵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鄒杰無疑是其中最無名的那個,當他的小隊長下令分散逃跑尋找寶具的時候,周圍的人立刻都聚成兩三個人的小股朝一個早就判定的方向逃去,唯獨他是一個人撒丫子就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見到一個存放物資的小平房就鉆了進去,想也不想便鎖死了門。
好在外面也沒什么聲響,看樣子犀牛沒往這邊追。
可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時候,才看到了一堆沾著血肉的骨頭,旁邊還有幾坨被咬爛了吐出來的園區工作服,上面卷滿了人類黑色的體毛。
他才發現,一個空洞的,還粘稠濕潤的長發顱骨,正歪歪斜斜地停在他的身旁,好似在歪著臉嘲笑。
鄒杰猛地一捂嘴才沒叫出來,接著爬到了角落,整個人都抱著膝蓋蜷了起來,閉著眼,也不敢出聲,只剩抽搐與哽咽。
昕叔說得對……能人多得是,根本不少我這只蟲子……
強度都沒了……什么都不是了……
還什么保護……拯救……現在弱得不如一個高中生……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呲——
一個什么東西突然刺穿了門,又縮了回去。
鄒杰紅著眼睛驚愕望去。
呲——
是一只細長而又尖尖的喙,輕而易舉地啄穿了門。
呲——
那東西又啄了一下,一小塊門板應聲落地。
在那空洞的外面,一只血紅色,好似血肉外翻的鸛,正眨著它流血的眼睛打探著門內。
鄒杰一動不敢動,死命地壓住了身體。
血鸛想要試著鉆進來,但那個小洞終究還是不夠,于是它繼續啄了幾下,片刻后將整個門板都清理掉,這才邁著優雅的長腿,縮頭縮腦地走了進來。
鄒杰依然不敢動。
好像只要不動,就不會被動物就發現。
這只禽類好像也確實不太聰明,繞著屋子轉了一圈,在殘骨上啄了兩下后,便覺無趣,于是又瞄準了鄒杰身旁的顱骨。
鄒杰大氣不敢喘,只瞇著一條眼縫一動不動。
血鸛倒也沒發現他,這便邁步到顱骨旁,從眼窩啄了進去,好像想從里面找到碎肉。
但它大概也是第一次處理這玩意兒,一啄之下顱骨咕嚕嚕滾走,剛好撞上了鄒杰的屁股。
它這才注意到這里還有一個濕漉漉的大家伙,快步邁到鄒杰身前,歪著頭觀察起來。
鄒杰此時已經瞇著一條眼縫流著汗顫抖著。
只能……攻擊了吧……
但沒有任何寶具啊……
最多只能限制它的行動,根本不可能贏……
打斗的動靜或許還會引來更可怕的東西……
可就這么繼續僵持著……一旦它啄過來……
“噠!!”血鸛突然展開翅膀叫了一聲。
鄒杰的本能瞬間被激活,再沒有任何思考,只憑著本能一吼撲了上去,左手死死攥住血鸛的嘴,右手掐住了它的長脖子。
一人一鸛就此滾在地上扭打起來。
只是這鸛的力氣比鄒杰想的大得多,翅膀扇在他身上像挨了一拳,爪子劃過他的身體猶如刀割。
他卻依舊死命地攥著血鸛的嘴和脖子,他知道這一松手就徹底完了。
掐死它!或許能掐死它!
如此扭打了足足兩分鐘,血鸛似乎也失去了氣力,逐漸放棄了掙扎,只被鄒杰按在身下原地喘著。
有機會!
鄒杰雖然疼痛難忍,渾身的肌肉都要炸了,卻久違地感受到了一股激動的熱流。
我能耗死它!
即便手無寸鐵。
曾經的我,也是個尖兵!
正振奮之時。
“噠!”
門外傳來了另外的叫聲。
“噠——”身下的血鸛也無力一叫。
鄒杰呆呆地回過頭去。
他看到了一只更大號的血鸛,正從門外探進腦袋看著自己。
“噠!!!”眼見同類被襲,那只血鸛猛地一叫,直接破門撲進了房內,展開雙翅邁著高步挺著尖喙朝鄒杰刺來。
看著那只血鸛黑色的雙眼,鄒杰已再無氣力。
果然……還是……
什么都做不到的……炮灰啊……
“翻身!!!”一個熟悉的吼聲突然傳來,“武器就在你手里!!!”
鄒杰渾身一挺,根本來不及思考,這便一個翻身抓起了身下的鸛,同時猛地一舉,用它的嘴刺向沖來的那只。
千百次的戰斗在此刻合而為一,尖兵發出了最后的嘶吼。
“你他媽給我死!!!”
呲——
尖喙刺穿了血鸛的長脖,黑色的能量傾瀉而去,而那只血鸛的嘴則擦著鄒杰的頭皮而過。
“噠……”血鸛一叫倒下。
可它卻未及倒地,便被一個剛剛沖進房,穿著墨綠色馬甲的老男人抓起了脖子,直刺向了鄒杰手里的那只。
又一聲慘叫后,這只終于也癱死了。
鄒杰喘著粗氣撒下手,茫然地抬起頭。
“初代尖兵,大概都是這么過來的吧。你也是好樣的了,沒給我丟人。”老男人笑著拍了拍鄒杰的頭,接著俯身撿起了血鸛散盡后留下的尖喙遞了過去,“來吧,拿好武器,2級而已,小意思。”
“昕叔!!!!”鄒杰頓時崩淚撲了上去,嗷嚎大哭,“師父!!!師父!!!!”
“真他媽惡心。”趙昕笑呵呵地將他踹開,“趕緊收拾收拾,繼續清理。”
“嗯,嗯!!!”鄒杰擦著眼睛撐地起身道,“你不是不來嘛!!”
“哎,外面也沒什么意思了,還是來吧。”趙昕擺手道。
“果然還是有責任感的啊,昕叔!”
“屁的責任。”趙昕搖頭看著鄒杰道,“什么人類存亡,國家命運,我一個連養老金都沒著落的老東西,關我屁事。我只是……只是……”
他說著,聲音終也逐漸變軟。
“只是不想再失去一個徒弟罷了……”
“……”鄒杰再次狠狠抹淚,撿起了地上的另一只尖喙,面容逐漸發狠,“我也一定會,和師父一起殺出去!”
“真他媽惡心。”
“不是你先來的!”
“行行行,別逼逼了,先搜搜這里,看能不能找到個打火機之類的……”
“都這會兒了還抽啊?”
“清秘境這么麻煩,哪有不抽煙的?”
“行吧,但希望不大。”
“那老規矩,你搜,我守門。”
“成!”
鄒杰就此開始搜尋,趙昕則如以往般靠坐在門旁,抽了抽鼻子,看向了四周。
順便,摸出煙盒,嗑出一根叼在了嘴里。
莫名的愜意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果然啊。
這他媽才叫活著。
δ252300584內部。
時間:微雨的凌晨。
場景:13級扮演類秘境,尖兵監獄外一公里,潛流河道。
人物:NERV小隊、李清明、某老年罪犯。
K第一個鉆出了下水道出口,站在流淌的河流內振臂高呼。
“也沒必要這么復刻那部電影吧……”渡邊遙拉著渡邊惠一并出了下水道。
“電影里好像沒喊這個。”渡邊惠理了理衣服起身道。
“什么,這是個電影?”剛鉆出來的巴迪亞緊跟著問道。
“伱們懂個屁!”K回身罵道,“Free的不是越獄,是我們啊!!”
渡邊遙見狀忙壓了壓手,示意K不要太激動,秘境還沒有結束。
K也只好按奈著激動,俯身扶著后面的一位老人出來。
渡邊說的沒錯,現在還不是激動的時候。
隨著李清明的出現,他們自然而然從扮演中醒來,也回憶起了兩年來的一切。
有太多話要說,有太多問題要問……
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么?
李清明去了哪里?
他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每件事。
但不是現在。
扮演仍在繼續,要解決完秘境再說那些。
此時,那個穿著囚服的老人終也踉蹌地站起了身,舉起雙臂享受微雨的滋潤,他感受著土壤的氣息與甘甜的空氣,哭著嘆道:
“自由的空氣……在臨死之前……”
“謝謝,謝謝你們……”
他說著指向了不遠處的林間。
“就在那里……我埋藏著入獄前的寶藏……
“都是你們的了。走吧,不用管我……
“我,滿足了。”
伴著他的話語,他的身體隨即溢出能量,整個人都歸入了安詳。
原來要拯救的囚犯,正是這場扮演的主宰。
這倒不是一個太難的答案,但李清明在入獄后三分鐘就確認了這個,并在之后15分鐘撬動了全部的線索和人物,竟然在第二天的凌晨就完成了越獄,這實在是強得匪夷所思了。
此時再看向剛剛邁出管道,異常沉靜的李清明,每個人也都不知該如何衡量現在的他。
實際上,李清明已經很保守了。
為了更快地找到自己的隊伍,他本該暴力清理才對。
只是他兩年來的千萬次預演之中,面對這種混亂的情況,暴力解決并不是最好的方案。
是的,與包括林煥在內,全部共赴秘境的隊友失聯,獨自被卷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鬼地方,這也不過是那些預演之一,甚至是概率相當大的一個。
與純粹的混亂相比,他更相信這有著明確的理由。
戴小蕓已經準備了那么久,她一定也知道我準備了有多久。
因此李清明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從最開始就不是個隨機卷入的秘境,而是一個最好的安排。
更多的線索會出現,更多的契機會展開。
事情只能是這樣的。
因為換我也一樣。
只是在常規的搜尋中,并未發現什么特別的線索和信標,似乎真的只是在清理。
但這必定不是一次普通的清理,即便不談感覺上的問題,單是扮演開場后自己還能隨意進入這種事,就已經打破了秘境固有的規則和美感。
而從NERV的反應來看,這該是一場秘境中的秘境,扮演中的扮演,他們只是從睡夢中的睡夢中醒來,即便這個秘境消散,外面一定也還套著別的什么。
所以,只是讓我來這里熱身的么?
不,不該是這樣的。
戴小蕓該清楚,我從不需要熱身,兩年來我從未變冷過。
李清明看著逐漸消散的主宰,試探著問道:“最后,有什么特別的話要說么?”
穿著囚服的老人緩緩睜開眼,似乎也露出了一絲猶豫,同樣不太確信地看向李清明。
“可能……或許吧……
“但……
“這取決于,你有什么特別的東西能拿出來么……”
李清明一個恍然,從背包中摸出了那個黑色的圣杯。
“這個……的確……很特別……”老人小心地探出手來,“我能……”
李清明將圣杯觸了上去。
頓時,老人如觸電一般抖了起身,在這快到看不清的顫抖中,他的身體似是蕩出了光速的重影,同時各異的AI音夾在一起飛迸而出。
“密文……觸發……
“你……來了……
“并無……意外……
“換我……也一樣……
“但……
“他已成為……最無可匹敵的……主宰……
“距離……重寫……底層……只差最后一步……
“我們誰都……無法……對抗……
“只能……利用……秘境最根源規則……
“存儲空間……耗盡……
“遠程協議……開啟……
“隨我……來……”
沒有任何疑慮,李清明已觸向了現出重影的老人。
雜亂的脈沖聲響起,像是老舊的電話線撥號上網。
李清明的身體也隨之出現重影,正逐漸變淡。
“什么啊!!!”K突然哭著喊了起來,“不要啊!!怎么什么都沒說就變成這樣了!!!完全搞不明白!!”
“別再走了!!!”渡邊惠更是立刻就要撲上去。
“惠!!!”渡邊遙死命抱住了妹妹吼道,“如果李清明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兩年都等了,還差這一會兒么!!”
“可我怕……再也等不到!!”
“我好像明白了。”巴迪亞看著那個逐漸離去的圣杯道,“渡邊遙在監獄里召集我們的時候,并沒有喚醒我們,也沒有提過往,只是專注于眼前的秘境,他認為這樣會更好。李清明,也只是做了同樣的事。”
“可我們已經醒了啊!”K哭罵道,“他總不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吧?”
“真的醒了么?”巴迪亞緩緩扭頭問道,“那你的錨點在哪里?確認一下。”
“這有什么好確認的,錨點不就在……”K說著抓向了兜,卻突然一顫,整個后背都冰住了,“錨點……我的錨點……是什么來著……”
渡邊惠緊跟著一聲尖叫:“我也……想不來了……”
“就連我也是……”渡邊遙更是張大了嘴,“我醒來了……可卻沒有確定錨點……也從沒想起過什么錨點……好像確定錨點已經是一個遙遠的概念了……是上輩子的事……是夢里的情節……巴迪亞不提根本想不起來。”
“本來我也忘了。”巴迪亞指著那個圣杯的虛影道,“但見到這個,好像突然有個慈愛的聲音提醒了我……”
“所以……這么看的話……”渡邊遙顫聲道,“兩年前,那天陷入秘境的并不是李清明……”
“是我們!”K恍然道。
他們說著齊齊回過頭,看向秘境逐漸清晰的出口,那個逐漸明朗的“現實”。
那個已經生活了兩年的秘境。
“他,是誰?”渡邊惠逐漸攥緊了雙刀,漠聲問道,“那里的主宰,真正的主宰,又是誰?”
“不知道啊,或許是新院長,或許是某個同學。”渡邊遙反而將海螺收近囊內,“但直面戰斗一定不是解決的方案,收起我們的錯愕吧,專業一點,NERV。”
“呵,用得著你說?”K抹了把眼淚,哼笑著枕著手回歸了以往的瀟灑,“該吃吃該喝喝啊,在這里醒來的,估計那個主宰沒機會察覺了,這爺不演死他?”
“不愧是,王大聰明!”巴迪亞振臂道。
“是大漂亮!你連這個也敢忘??”K說著又趕緊一把擺頭,“呸呸呸!這個還是忘了好。”
“那,都準備都好了?”渡邊遙看向三位隊友問道。
“嗯!”
“比你準備得早。”
“撥云見日,茅塞頓開!”
渡邊遙見狀,狠狠地提了提背包。
“那就進發吧,NERV。
“這不過是。
“又一場扮演。”
小隊就此信步向外走去。
而那個即將消散的李清明,終也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看吧。
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