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的第一反應是,難道其實自己不小心走到呂清的洞府了嗎?
但只是一瞬間,他就確認自己是沒有走錯的。
因為他是在先找到呂清的洞府之后,才又順著路徑尋找過來的,最開始甚至找錯了方向,敲響了另一位師姐的門,雖然在被問到有什么事情的時候有些尷尬,但經過交流,他進一步確定了自己找的地方沒有錯。
那么呂清按理說沒有道理出現在這里才對,畢竟她不可能有兩個洞府。
或者她出現在這里也可以理解,因為姜律剛剛受過傷,是她帶回來的,但是為什么會在這里洗澡呢?
呂清定睛一看,卻發現洞府里突然出現了個外人,愣了一瞬,猛然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浴巾,然后頭也不回就慌張地又鉆回了浴室。
這時,姜律也站了起來,與王陽并肩而立,摩挲著下巴故作疑惑道:“這是怎么回事?”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
王陽默默地看向姜律。
姜律歪歪腦袋:“但是人家其實也有些想不通呢,好奇怪,為什么會在別人家里洗澡啊?”
“你”
王陽自然是不會相信的,他突然覺得姜律惡心得令人作嘔。
不止是因為他那矯揉造作的語氣,更是因為他那種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的態度。
換做是他,別說是大師姐在他家里洗澡了,就算是在屋子里走一走他都覺得是蓬蓽生輝。
這混蛋根本不懂珍惜和感恩,這上天的饋贈給了他真是老天瞎了眼。
嫉妒,嫉妒得要發狂。
不過好在姜律見好就收,用合理的解釋平復了王陽心里的妒火。
“好吧,其實是剛剛寫字的時候,我不小心把墨汁灑在她身上了,墨汁干了不好洗,回去有些耽誤時間,她就就近在我這里洗澡了。”
聞言,王陽稍稍好受了些,便無奈地責備道:“怎么會如此不小心?”
姜律嘆了口氣,愧疚道:“潑墨山水之時,都只顧著傾瀉和創作的那股噴薄而出快感,又有誰會注意墨汁奔向何處呢?”
“既然如此.”
“商議什么?”姜律不解。
王陽回道:“我剛剛說的事情呀,師姐她事務繁重,需得考慮許多門內的事,恐不便時時照看你,由我來作你的向導最是適合不過。”
姜律暗自皺眉,對方的目的性實在太強了,這種沒有邊界感的行為實屬讓他有些不滿。
他想要拒絕,可他低估了王陽想要抱大腿往上爬的決心,不管他如何婉拒,對方都像是聽不懂一樣,不停地向姜律推銷著自己。
姜律很想直接讓他滾,但是顯然又不能這么做。
沒辦法,只好遂了他的愿,等呂清出來以后再說了。
不過奇怪的是,呂清鉆回去以后就沒聲兒了,姜律和王陽又實在沒有什么共同語言,于是局面就這么僵持起來。
最后實在沒辦法,姜律只得親自去浴室看看是什么情況。
剛推開一條門縫,他便是看到了還裹著浴巾的呂清,一旁則是她洗過但還沒有干的衣服,原來是因為她沒有可以穿的衣服,所以也想等著王陽離開再走。
“他走了嗎?”
呂清見到姜律,也是立馬問道。
不得不說,這樣的場景加上這樣的臺詞,偷感確實很重。
但現在并不是play的時候,姜律也就沒有逗她。
他苦笑道:“好嘛,你在等他走,他也在等你出去。”
“他等我作甚?你把他打發走就是了啊。”呂清不解。
姜律只好將王陽給他提的事兒告訴了呂清。
本以為呂清會跟他一樣拒絕,那么自己就只用傳達一下她的意思就好了,但沒想到呂清認真思考了片刻,竟然點了點頭。
“我覺得可以。”
這下輪到姜律傻眼了。
“為什么啊?”
“你總不能一直窩在這里吧?這可不是一個來此求學的人該做的事情,也不符合瑤池的規定。”
“來這套?”姜律一臉的膩歪,莫名有了種既視感。
睜開眼看看世界就會發現,在日式作品中,一般來說風紀委員往往是最沒有風紀的那一個,學生會長則是最放得開的那一個。
像,只能說太像了。
“而且他說的也是實話。”
可是我又不能放著你不管,這樣我也不放心,所以現在有人愿意代我照顧你,其實也是好事不是嗎?這樣我在忙其他事情的時候也能安安心心了。”
“嚯嚯,現在又是奮斗逼了?”姜律笑道。
“別這么說,我也不想的.”呂清有些委屈地小聲道。
“罷罷罷。”姜律丟進去一間自己的衣服,然后關上了門,只留下一句心灰意冷的話:“你出來自己與他交接吧。”
回到會客廳,他頹喪地坐到了王陽對面。
見他這般,王陽不免問道:“姜兄你這是怎么了?”
姜律仰天長嘆:“不是.也沒人跟我說我來進修還得去上課啊。”
須臾。
呂清終于是出來了。
因為體型的差距,姜律的長袍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就像是在萬圣節cos幽靈似的。
她端坐于座椅之上,盡管現在的她看起來像是個麻袋,但是卻依舊難掩她神色的端莊,很顯然,這才是她在人前應有的模樣。
“師姐你意下如何?”又復述了一遍自己的想法之后,王陽期許而緊張地詢問者呂清的意見。
“就這樣辦吧。”呂清應允:“那就麻煩你照顧我這好友了。”
“師姐說的哪里話,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這都是師弟應該做的。”得到呂清的首肯,王陽松了一口氣,在他看來,這就是小集體接納自己的信號了。
他興沖沖地起身:“那事不宜遲,姜兄,我們走吧。”
“啊?現在?”得知自己真的得上課以后一直悶悶不樂的姜律一臉的不情愿。
“對呀,你還沒有辦理入學手續吧,師姐肯定要回去換衣服,等她帶你去耽誤她的時間不說,你自己的時間也被耽誤了,到時候講堂關閉,你就只能等明天了。”
“話都讓你說了。”姜律嘟囔了一句:“行吧,那走吧。”
“好好好。”王陽喜笑顏開,對呂清告別道:“那么師姐,我們就先行一步。”
“呃”呂清也沒想到王陽會這么急,可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把所有路都堵死了,她也只好點頭:“行,那你們就去吧。”
“姜兄啊,基礎的設施和各個場所是干什么的我就與你介紹完了,這就是最后一站了。”
王陽指著前方的妙音殿說道。
走了一路的姜律頂著一張司馬臉:“這走了得有兩個多小時了吧,所以你剛剛到底為什么這么著急啊,兩個小時夠你師姐換幾十身衣服了都。”
“誒,姜兄此言差矣。”
王陽擺手:
“這急與不急,全看心誠不誠,這心若是誠,什么時候都來得及,這一路上我觀你也是漸入佳境,咱們自然也就沒開始這么急了。”
懶得跟他玩文字游戲,姜律轉移話題道:“行了行了,咱不整這些虛頭八腦的,去辦手續吧。”
“好。”
王陽繼續帶著姜律往前走,邊走又邊介紹道:
“其實本來住宿也需要登記的,但是師姐已經給你安排了住處,倒是省了不少事,你也能完全把心思放到講堂上了。
咱們這里的一堂課,一般都是由一位講師從早講到晚的,中間會留有休息的時間。
你是午后才到的瑤池,所以肯定是趕不上一堂完整的課了,一會兒你可以先感受一下氛圍,明天起你就能正式開始精深你的學業了。”
姜律不解:“所以我們為什么不明天來?”
“那樣繁瑣的手續辦完,不是又聽不了明天的課了嗎?”王陽解釋道。
“那既然明天的課聽不了,只能聽后天的,那為什么不后天再來呢?”
王陽愣了一下,腦子轉了好久才轉過來。
“不是,你壓根就是不想上課對吧?”王陽很疑惑:“既然你不想學習,為什么要不遠萬里來到這里進修呢?”
“這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國際慣例吧。”
姜律聳聳肩,理直氣壯地回答:
“我就沒見過哪個留學生是真的奔著學習去的,不都是為了easygirl嗎?”
“什么一什么購?”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姜律嘆惋:“至少在這一刻,我希望我是黑人。”
“黑人.”
王陽想了想:“你對黑色的人感興趣嗎?我們這里有不少勞作的工匠都是黑色的人,不過我們一般稱之為昆侖奴,感興趣的話你有時間我可以帶你去看一看。”
聞言,姜律大驚:“什么平行世界的烏托邦?這盛世如我所愿!”
瞎扯了一通,姜律還是改變不了自己要去上學的命運。
為了不太過特立獨行,以免引起上面人的注意,姜律也只能選擇忍一手。
在王陽的引路下,姜律終于踏入了這個專門為留學生設置的講堂。
“我先帶你去登記,領取你的衣服和學習用品吧。”
姜律正要點頭,誰料一瞥,竟是給他看到個熟人。
驚愕過后,他十分嚴肅地回頭對王陽道:“這個逼學我不上了。”
“你這又是怎么了?”王陽十分無奈。
姜律指著正在給留學生們上課的講師,皺著眉頭說道:“我很懷疑你們這里的教學質量。”
王陽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便是看到了大殿上方正坐在蒲團上,人還沒一旁的燭臺高,在不乏中年人的留學生中顯得格外扎眼的講師——朱真。
“哎呀。”王陽有些驚訝:“原來今天是朱真師姐的課啊,你沒能聽到真是可惜了。”
“師姐?”姜律懷疑地看著王陽:“你怎么管誰都叫師姐?你難道是傳說中的弟中之弟?”
誤以為姜律是因為朱真年紀小而看輕她,王陽解釋道:
“你別看朱真師姐年紀小啊,她輩份可高了,她跟呂清師姐一樣,都是玉竹師伯的真傳弟子,雖然她修為不算高,但她的悟性據說比呂清師姐還厲害,對經文的理解更是比許多講師都要深刻。
她跟我們不一樣,我們終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得入真門,但是朱真師姐她只要靠時間堆,早晚都會成仙的。
在門內,她享受的待遇甚至跟仙人都已經相差無幾了,所以才能在這個年紀就有資格來妙音殿上課。”
“這么厲害?”姜律咋舌。
這在火車上的時候也沒看出來啊,感覺就是挺呆萌一丫頭,沒想到也是個隱藏的天才少女?
還真應了那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被呂清帶在身邊,還這么包容照顧的,果然不是什么簡單的人。
“所以你要是練武對戰,她可能幫不上什么忙,但要是論理論上的知識,她絕對是現在仙人之下的第一人。”
王陽說著,眼神復雜地看向了正在專心上課,寶相莊嚴的朱真。
都說求道路上人人平等,但奈何有的人生來就擁有天賦,宛如一道鴻溝,將他們與普通人分隔開來。
天才到了這樣的程度,已經不會讓人嫉妒了,有的只能是羨慕。
便在他心中暗自感嘆命運之時,卻突然發現朱真看向了這邊。
“咦?朱真師姐在看我?她還記得我嗎?”王陽有些受寵若驚。
然后,他便是聽到朱真驚喜地叫了一聲:“姜大哥,你真的來啦?”
王陽猛地看向姜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