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講得好不好。
不管有沒有用。
只記一件事:
他們——講過。
陳長安靠著講道碑坐了一晚。
那爐子還在燒。
但他火氣已經沉了。
“接下來,我該講新的了。”
“不是補舊賬。”
“是——講接下來這路,到底該怎么走。”
他看向遠方的天。
那天……不是靜的。
而是裂開的。
夜過三更,問命山下方那座廢棄的雷火井忽然動了一下。
不是普通的動,是整口井裂開,轟地一聲,一道金紫色的雷柱直沖云霄,把整片主壇的天都劈黑了。
余晗正在練火,手一抖,直接把爐子劈歪了半寸。
“出事了。”她低聲說。
林修遠坐在后山煉魂池邊,身上雷火剛穩,那股氣一炸,他直接跳起來:“老祖尸體沒煉干凈?”
許君言拎著劍走來,眉頭皺得死緊:“不是尸,是魂。”
“是那東西還在。”
雷火井,那是三百年前塔靈系統埋下的地下封魂陣眼。
以前沒人敢動,塔靈說那下面壓著“雷魂宗舊祖殘魄”,是個沒徹底死透的老怪物,動一下就可能炸穿整個東洲靈脈。
陳長安早就想拔了,但當時系統不讓,說什么“規則不穩、時機未到”,他忍了。
現在他可不忍了。
他站在主壇頂,看著雷光穿云裂空,一句話沒說,拔起身后的“問命戰骨”,一步踏出。
雷光之下,他人已在井口上方。
“你要是真死了,今天這雷不會劈我。”
“你要是沒死,那你就給我滾上來。”
“別在我山底下裝死。”
井底咔的一聲。
一只雷火骨手從井里伸出來,五指張開,指甲比刀還長,渾身裂縫,像被雷火燒了幾萬年還沒燒干凈。
“你……是新的塔主?”井下聲音沙啞得像石頭磨牙。
陳長安俯身看下去:“塔你媽,老子從來不是塔的狗。”
“你是雷魂宗的?”
“那你該死。”
雷魂舊祖從井里爬出來,全身裹著煉魂鐵鏈,身上掛著至少三十個殘魂印,眼窩里雷光狂竄,看不出神色,壓迫感卻像地獄翻過來一樣。
“當年你們雷魂宗干了多少事,你自己清不清楚?”
“我不廢話。”
“你今天要么滾出這個界。”
“要么死在我手里。”
舊祖張口一吼,聲音像雷鼓炸山!
他沒回答,而是直接殺了出來!
雷火激撞,半座山被他這一下震塌!
陳長安手中戰骨迎上,兩人一照面,直接炸出數百丈火圈,地面翻三層,整個山腹震裂!
舊祖是雷火道殘存的第九魂,三百年前就半死不活地栓在塔下,今天是真瘋了,掄著兩條鐵鏈滿天甩。
“你以為你能鎮得住我?”
“你們那一套道印封禁我兩百年,我早忍你們這群小子很久了!”
陳長安手中戰骨一挑,把雷鏈纏住,咬著牙說:“你要是早出來,我還真不一定打得過。”
“但你他媽晚了三百年。”
“現在老子有命印、有戰骨、有雷火真源,你試試看今天誰砍誰。”
下一秒——陳長安爆印!
雷火三印全開!
金色道紋從腳下蔓延到天穹,整片主壇魂印亂閃,靈脈轟鳴!
陳長安身形一閃,強行貼近,戰骨橫砸!
“你以為我這骨頭是擺著好看的嗎?”
“老子這根戰骨,是用三十三個真魂骨煉的!”
“專門打你這種‘死不透的雷爹’!”
一骨砸中舊祖側頭,直接把半個臉打碎!
舊祖怒吼一聲,雷火暴漲,雙手震退戰骨,抽出煉魂鏈打來!
陳長安雙手反握戰骨,腳下踏雷,一招“碎霆開天”砸下!
這不是術,是他自創的雷火體術!
雷火走筋骨,道印走丹田,全靠肉身承印!
一招下去,舊祖胸口炸出碗口大的雷洞,身影直接被打飛出山巔!
“你以為你那套塔底封印就了不得?”
“我現在不用塔,不用陣,不用符!”
“我靠我自己!”
陳長安追上去,一記橫掃!
戰骨像山一樣砸下來!
舊祖倉皇翻身避讓,但腳下一踩,地底那道“偽講殘陣”突然被激活!
不是什么靈陣,是當年塔靈留下的“監聽陣殘留”,被雷魂宗舊祖用來掛自己殘魂!
那一刻,他力量暴漲!
整片山體雷火亂竄,像是整塊東洲的靈脈在為他提供力量!
“你現在才明白,塔那玩意一直是喂我用的!”
“你越強,它給我的越多!”
“今天你死定了!”
陳長安聽完哈哈一笑:“你還真以為老子沒準備?”
他抬手一指,身后雷火戰旗炸起!
一道熟悉的身影飛速掠來——許君言!
“陣已破。”
“舊封鎖陣系統已被我三劍斬斷。”
“你現在吃的是你自己雷魂宗兩百年前留下的渣。”
“撐得了一炷香,你算本事。”
舊祖一愣。
陳長安不廢話,趁他僵神一腳踏肩,雷火三印強行貫進他身后魂核!
“給我爆!!”
轟!!
整座雷火井瞬間炸出上千道雷火柱,雷魂舊祖在這一下魂印寸斷!
還沒等他慘叫,陳長安就雙手握戰骨,雷火匯頂,怒吼一聲:
“裂!!!”
戰骨砸下,舊祖從頭劈到尾!
整個人被砸成了一地雷骨!
他嘴里最后一句話是:“你……講不得……”
陳長安沒等他說完,一腳踩碎他嘴!
“我不講了。”
“老子現在打的才是話!”
雷魂舊祖徹底滅魂,問命山雷火井封閉。
陳長安站在廢墟中,渾身雷火未散,雙眼死盯著天。
“你們以為我一退講壇,就不管這世道了?”
“你們搞錯了。”
“我現在一句都不說。”
“但我看見誰不順眼,就砸誰。”
“接下來誰再敢從井里爬出來試我,我讓他下去再死一遍。”
雷魂舊祖剛死沒幾天,東洲還沒緩過勁,南疆那邊就炸了。
不是什么大宗門暴動,也不是靈族沖突,是“化骨巫地”炸了。
三道紫骨神尸,從地底爬了出來。
不是邪修,也不是妖物,是被煉魂煉尸融合的“尸巫”,帶著本命巫骨,全身煞氣,皮開肉裂,身子卻不爛。
他們頭頂懸著同一個東西。
黑色榜單,一行血字。
三尸歸位,擇主問戰。
這一招一出,靈界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三具尸,不是亂來的,是塔靈系統“尸戰擂”遺留的舊榜殺器。
誰能殺死他們,誰就能自動登上靈榜戰權的“真名位”,號稱“擂上不敗者”。
陳長安看了一眼,冷笑。
“那玩意我本來留著給林修遠試刀的。”
“現在看來,他得再等等。”
“余晗。”
余晗抬頭:“我去。”
“我早想打個能打的了。”
“這三具尸,一起上吧?”
陳長安隨手扔了一把火刃給她:“這一戰——不準留力。”
“你要是真打不贏,那我再出手。”
“但只要你敢贏,那我讓你登真榜,不是副將。”
“是主。”
余晗點了點頭:“我不當你副將。”
“我只當打架的。”
南疆,化骨巫地。
三尸立擂,黑榜高懸,尸火亂舞,整個大地被封得死死的,巫紋刻滿山脊,靈氣都不敢靠近。
第一具尸,名叫“破膽尸”。
生前是戰場修將,死后被剝魂煉骨三十年,只剩一口怒氣。
擅長“尸魂震魂殺”,一吼能讓人魂飛。
第二具尸,名叫“裂口尸”。
全身有十八道血口,能噴毒火、尸血、尸蛻。
哪怕不打,靠近都會被毒得脫層皮。
第三具尸最狠,叫“問命尸”。
不是他們給的名字,是塔靈當年封的。
這玩意生前是個試煉失敗的塔中魂體,講錯一次,結果被塔靈抽魂封在尸殼里,反復讓他講到死為止。
最后講著講著瘋了,尸魂分裂成三個意識。
殺人——不講道理。
只講“你配不配活”。
余晗來到擂臺的時候,臺下圍著至少三十個宗門代表,全是來試水的。
但沒人敢第一個上。
那三具尸太嚇人了,連塔靈都記得他們的名,還是“老系統時期的真戰伐器”。
余晗沒穿戰甲,只穿著她那身火袍,頭發扎著,手里拎著那柄黑紅交融的斬火刃。
“我來。”
擂臺震動。
黑榜飄字:擂戰開啟,挑戰者余晗,問命山。
“問命山?”
“她瘋了吧?那三尸是塔靈殺都殺不死的玩意,她一個人來送命?”
“她不是講火的嗎?這玩意講個屁?”
“她現在不講了。”
“她現在是問命山的打火機。”
“點誰誰炸。”
擂臺中央,第一具“破膽尸”先出。
身高三丈,全身灰黑鐵皮包裹,肚子上掛著至少十條亡魂,骨骼像是被剁碎再重組的。
它一出場,就開吼。
“啊——!!!”
整片天地像被它嗓子劈裂,音浪如斧,周圍百丈修士直接魂識震碎,重傷三人。
余晗頭都沒歪,一腳踩地,火氣逆灌丹田,直接怒吼回去:“你他媽吼個錘子!”
她不念術,直接沖!
斬火刃橫掃,一招“裂火爆”正面砸在破膽尸胸口!
“你以為我還是那個靠魂火吃飯的小火女?”
“我現在火魂三印煉通、肉身融爐、靈火煉膽!”
“你嗓子炸不死我!”
“我這刀能劈你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