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講的是“焚魂合講”,拿活人煉契,靈魂一進爐就不出來,成了一種“魂焰種子”,講義還能寫得跟圣文一樣。
講得人熱血沸騰,講完了,聽眾直接抽搐。
這一派現在的掌壇主講叫“焚業子”,火講排名第十的老家伙,講的時候嘴上說得全是“引火修心”,可每講一場,那爐子里都得扔進去一個人。
有人試過把他的講義背下來,三天就走火入魔。
還有人把他的講稿燒掉,爐子竟然反過來把魂印給熔了。
這種人,敢講,不一定真講。
但肯定真敢殺。
余晗來的時候沒打招呼,直接從伏星山山口一腳踏進講壇。
講壇上正有一場在講,臺上那人穿著火紋法袍,身后九面火幡飄得像邪陣一樣,口里念的全是講火通神、焚骨合命的邪文。
她一句話都沒聽完。
直接丟了一道火刃過去。
“講你媽。”
“你這玩意不配叫講。”
火刃一落,壇上那法幡瞬間劈成兩半,魂火濺了一地。
焚業子那幫弟子全沖上來,有的持印,有的持魂契,還有的直接魂術攻擊。
余晗左手一提爐子,右手火刃回旋,一記“焚心斬”橫掃出去,直接把三人掃成黑炭。
“我今天來,不聽你講。”
“我來,是問你命還在不在。”
焚業子從主壇后走出來,臉色鐵青,雙手火印連打,一道“九焚契陣”從空中壓下。
“余晗,你這是當眾闖講壇,要當惡修論處?”
“你講魂之責,何至于殺人?”
余晗抬頭就罵:“你講個屁的魂。”
“你那爐子里裝的是魂嗎?”
“你以為我沒查?上個月你那場講道,把赤丘城的五個煉靈弟子全扔爐里了吧?”
“還有東玄那邊寄來的偽講殘章,是不是你煉的?”
“你背后有沒有人撐著我不管,我今天就問你一句——你敢不敢講魂契來源?”
焚業子手微微一抖。
余晗冷笑:“不敢?”
“那我今天就把你那口破爐扒了,看你到底燒了幾個。”
她一步踏空,雷火自腳下鋪開,整座伏星山“轟”地一聲顫了三下。
她講火,不靠爐。
她是火爐自己長出來的講魂者。
她人還沒出現在爐前,火已經穿到壇底。
焚業子知道打不住,轉身就想逃。
結果被余晗提前設下的“焚心火陣”給封住了。
她這一手早就準備好了。
“你以為我真是講道出身?”
“我他娘是干燒爐子的。”
“今天就讓你知道,什么叫——講得不明白也能燒死你。”
她手中火刃猛地刺入地底,雷火陣“嘩”地一下全部開啟!
伏星山整座火山口被強制引爆,講魂壇直接在地底開出第二口火爐。
那爐子不是給她用的,是給焚業子準備的。
“你不是喜歡講火嗎?”
“那你就在我這爐子里講講,怎么講得一個都活不下來。”
焚業子還想掙扎,被一道火鏈封喉。
他想喊“我講得真,我不是殺人”,但聲音剛出頭就被火封住了魂識。
余晗最后只說一句。
“我聽不懂你講什么。”
“但我看得出來,你活著就是個災。”
“你講得再多也洗不掉你殺了的人。”
“你那講錄,我不燒。”
“我留著。”
“送你進爐那一刻,就當是你最后一篇講稿。”
爐蓋落,焚業子連魂都沒留下。
伏星山講魂主壇被連根燒空,火講道統自此廢除。
余晗站在灰燼邊,回身一句:“你們這些人。”
“以為講得動火,就能燒人?”
“你們這點火——不夠看。”
“回去再學個百年吧。”
她抬手一指,整座講魂殘陣自動崩碎,魂火歸空。
伏星山,從此除名。
問命山主壇那邊收到信符時,陳長安正坐在道臺上抽著破書。
他看完那句話:“伏星山講主,焚業子,已除。”
“火講堂廢,魂陣毀。”
“余晗講完,不收講權。”
他點點頭:“不錯。”
“這才叫講得明白。”
問命山后殿,陳長安剛把余晗的信符燒了,爐蓋還沒合攏。
下一封信符飛進來,正好落到爐邊“啪”地一響。
林修遠親筆寫的,五個字。
“我到了裂魂宗。”
陳長安沒看后面,只回了三個字:“隨你干。”
裂魂宗在北嶺,靠近鬼淵,本來就是邪修窩子出身,后來貼了個“講魂宗”的名頭,勉強在雷火系統里混了幾年。
他們講的從來都不是“魂怎么講”,而是“魂怎么煉”。
最出名的一句講義是:魂不可講,只能吞。
當年塔靈系統還在的時候,這句話被判定為“深度偽講”,禁三百年,煉契全燒,可他們那幫人拿著燒完的講錄當圣經背,還天天開壇。
陳長安之前看過那篇講錄,手指還沒翻完一頁就把那本書拍進爐底了。
林修遠當年就是被這宗“騙魂契”差點煉廢的。
他早就說過:“這地方,我遲早拆了。”
這次他一個人出發,帶了根講魂戟,外加三十道封契火符,沒說一句廢話,直奔宗門主峰。
裂魂宗這會兒也聽說了伏星山的事,宗主鬼瀾正在后殿里念講義,身邊幾個長老一個個滿臉戒備。
“問命山這回是真動手了。”
“那個余晗居然敢把焚業子煉了。”
“她是講火出身,咱們是講魂的,她敢來?”
話還沒說完,外面傳來一聲炸雷。
“轟——”
整座裂魂山頂直接炸開,半邊山頭塌了。
鬼瀾驚得一跳,剛想張嘴罵,講壇上方突然多出一道雷火印。
“林修遠到此——請你講一講,當年你們把我魂契拿去煉了什么?”
下一秒,整片講壇炸開,一根雷魂戟從天而降,直插鬼瀾身前的魂契陣核心!
砰地一聲,陣碎了三層!
鬼瀾臉色變了,轉頭就要遁走,結果剛一動,一道雷火鏈從天上抽下來,把他腳踝纏住,直接拖回了壇邊!
林修遠一腳踏進壇中,頭發亂著,衣服破著,戟上掛著火印,臉上像刀刻出來的。
“講。”
“你不是講魂的?”
“你不是當年講得很起勁嗎?”
“那今天你就給我當眾——講一遍。”
“你講得明白,我讓你活。”
“你講不明白,我就把你這講壇拆了,讓你親自進去講給那些死魂聽。”
鬼瀾嘴巴抖了幾下,沒講出半句話來。
林修遠二話不說,戟刃翻轉,劈開講壇主印,“轟”地一聲,魂火亂起,所有魂契開始自動反噬。
他低頭一看,裂魂宗地下煉魂室里,竟然還封著幾十條煉契殘魂,全是活人魂火被抽了一半的“講器”。
“你們還敢養講器?”
“你們是不是講瘋了?”
“你們是想讓我再聽一次你們那套‘魂不入道,契可入契’的狗屁講義?”
林修遠沒再廢話,一記“戟封魂火”橫掃出去,整個裂魂宗地下煉魂塔被劈開三丈寬的火口。
數百條偽契魂印飛天而起,在空中亂成魂雨。
鬼瀾嚇得撲通一聲跪下:“我……我講錯了!”
林修遠看著他,冷冷地說:“你講錯了?”
“你他媽知道那年我被你騙魂之后,差點連魂都沒有了嗎?”
“你現在講錯了?”
“晚了。”
雷火戟再抬,劈落!
鬼瀾連話都沒講完就被一戟釘入講壇底座!
魂火亂炸,講壇化灰。
林修遠站在壇中間,低頭吐出一口氣。
“裂魂宗講偽之源,已斬。”
他回身看著剩下的幾名弟子。
“你們若還有人真講魂——跟我回問命山。”
“你們若是還想繼續這煉契那一套——我現在就送你們下去跟鬼瀾接著講。”
幾人一個個噤若寒蟬,跪了一地。
林修遠扭頭就走,臨走前隨手把那口煉魂爐踢進山崖。
“你們這些人。”
“魂講不出來,就別再亂燒了。”
“那不是火,是命。”
當天晚上,陳長安收到了裂魂宗送來的魂骨印。
一塊黑色的殘印,后頭刻著六個字:
林修遠·封魂使
他笑了笑,只說了一句:
“還得是他講得清。”
問命山夜里起雷,雷火陣環繞主壇,那爐子沒滅過,一直燒著,像是在等誰回來。
陳長安坐在講臺邊,一張破圖紙攤開,畫著的是三宗“偽講源頁”傳承路徑。
上面兩個名字已經劃掉了。
一個“焚業子”,一個“鬼瀾”。
第三個,圈得最重。
天極府·雷律講陣·總控主講:欒封
這人不是簡單的講者。
是塔靈系統當年設立講律規則時,親手送進去的五個“陣講執正”之一。
掌控雷火講義系統底層權限,有權“判定是否合規”。
換句話說,別人講不講得清,要他點頭才算。
這種人,講不講不重要。
他活著——就是一張嘴,一把權。
“許君言。”陳長安喊人。
后殿門沒開,聲音已經進來了:“我在。”
“你要我動天極府?”
陳長安點頭:“你去。”
“你跟欒封熟吧?以前講律道義那會兒,不是你們一桌吃飯?”
許君言淡淡道:“我吃歸吃,他講歸講,我真沒當他是自己人。”
“他是講律的,我是學律的。”
“我能講錯,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