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衛民撇開視線，“我剛說了，花錢的地方多。”
說完他自己都心虛，偷瞄了盛啟暉一眼，見對方根本一臉不信。
孫衛民糾結半晌，把心一橫，終于說了實話。
“啟暉哥，我跟你說實話，但是你一定要替我保密，這件事我沒跟任何人說起過。”
平日里孫衛民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難得他語氣如此鄭重。
“你說吧，不管什么事，我肯定幫你保密。”
盛啟暉是真的怕孫衛民再捅出啥簍子來，這家伙膽子大的可以，啥都敢干。
要不是批條的事被嚇到了，估計黑市那邊他就直接答應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特意來問自己意見。
孫衛民哎呀了幾聲，神色突然扭捏起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想多攢點錢，去……去方家提親。”
“啊？”
盛啟暉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急著賺錢的理由竟然是這個。
上輩子孫衛民和方慧文交集都少，一個住前院，一個住后院，沒怎么說過話，怎么突然他就要去方家提親了呢？
話已經起了個頭，孫衛民也就沒啥好扭捏的了，索性一股腦說了出來。
“我……我老早就喜歡方慧文，可我想娶她，我爸媽肯定不會同意的，得打死我。所以我才想著多掙錢，只有手里錢多了，在家里說話才硬氣，我爸媽也就管不到我了。
之前說要坐辦公室，不想下車間，那些話都是敷衍我爸的，其實我就是覺得進廠掙得少，想多賺點錢，這樣以后方大媽和方大爺也能放心把慧文交給我，我也能讓慧文過上好日子。”
一鼓作氣，把心里話全都說了出來，孫衛民頓時覺得松快了許多。
這些話憋在他肚子里很久了，誰也不敢說。
今天對著盛啟暉，不知怎么就全都說了出來。
或許盛啟暉一直給人穩重的感覺，講給他聽，孫衛民潛意識里覺得可靠。
盛啟暉看他半晌，然后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你的心思，方慧文知道嗎？”
剛才還滿面斗志，這會兒孫衛民一下子泄了氣，“不知道，我不敢跟她說話。”
盛啟暉嘆口氣。
就知道是這樣，否則上輩子不會同住一個大院，愣是沒看出孫衛民對方慧文的心思。
誰能想到孫衛民這種跟誰都能聊上幾句的自來熟性子，面對方慧文時，連句話都不敢說呢。
“你賺錢沒毛病，但至少得知道人家姑娘的心意吧。不然，你冷不丁上門去提親，你猜人家能同意嗎？”
孫衛民皺巴著一張臉，“我該怎么辦？一見著她，我就緊張，嘴跟粘上了似的，根本張不開。”
盛啟暉好笑地看著他，決定加一劑猛料。
“我可聽我媳婦說，方大媽找了媒人上門，準備讓方慧文去相親呢。你要是不抓緊，可就要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一聽這話，孫衛民臉色騰地一下子變了，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那我該怎么辦？我之前倒賣批條攢了一些錢，可是還不夠，我現在沒底氣，真不敢跟我爸媽說這事。”
盛啟暉想想，依著二大爺和二大媽對孫衛民的寵愛，平時別的事情都能依著他，但結婚是大事，方慧文如果是個正常姑娘，事情就簡單多了。
但方慧文沒法說話，即便二大爺能答應，二大媽那道坎也過不去。
二大媽根本不會同意的。
感情這方面，盛啟暉也實在沒啥經驗，這會兒想給孫衛民出主意，一時半會的也想不出好主意來。
孫衛民最后失魂落魄地走了，跨過后門時差點被門檻絆倒。
看他那個樣子，盛啟暉心里不大好受，但是又確實幫不上忙。
他轉身想回自己家時，丁東明忽地叫住了他。
“小盛，有點事想和你說。”
丁東明招招手，讓盛啟暉去他家里說話。
進了丁家，丁東明沒怎么寒暄，開門見山地把事情說了。
“早就想跟你說這事，但先前你一直忙著大比武，我怕耽擱了你準備比武，就想著等結束了再問問你。”
“丁大哥，到底是啥事呀？”
“我去楊安村幫著修設備的事情你知道，現在我被人盯上，那邊以后去不了了，楊安村的大隊長想讓我推薦個人，幫著繼續修設備，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
理論知識你肯定沒問題，缺的就是一些實際經驗。不過這個不怕，楊安村那邊主要修拖拉機、水泵，還有一些小型農機設備，都是一些常見的簡單問題，我給你做指導，你去修，一開始不熟悉，可能修的慢一點，等多修幾次熟練就好了。”
“你覺得我能行？”
盛啟暉有點沒信心。
機械方面的書，他從丁東明這里借過許多本，理論知識確實沒問題。
但實際操作，他還從來沒做過，心里實在沒底。
“肯定沒問題，而且我現在能信得過的，也就只有你了。你幫幫忙，楊安村那邊確實需要有人幫他們修設備，現在農忙的時候，已經耽擱一陣子了，不能再耽擱下去，不然影響年底的收成。”
丁東明話說到這份上，盛啟暉沒法再推辭。
況且，他忽地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上輩子因為身體情況，盛啟暉空學了一腦袋的理論知識，卻始終沒有用武之地。
這輩子終于可以實踐一次看看了。
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學過的那些知識，是不是都能學以致用。
“行，我去。既然那邊著急，干脆這周日我就過去一趟，先去看看情況。”
“太好了，小盛。”丁東明扶了扶眼鏡，鏡片后面的眼睛中透著喜悅之色，“我明天就讓人給大隊長捎話過去，到時候你去了，直接找他就行。如果技術上有難題，回來咱們一塊商量。”
去修設備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為了給周日去楊安村做準備，盛啟暉又跟丁東明借了幾本書，打算這兩天再好好突擊一下。
晚上，蘇舸從夜校下課回家，忙著寫作業。
等她寫完作業，打算睡覺時，發現盛啟暉還在挑燈夜讀，一點要睡覺的意思都沒有。
自家老公咋突然用功起來了？
以前都是她看完書，他也就把書放下，陪著自己一塊睡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