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布料的事,樊雪勤跟蘇舸八卦起大院里近來的風波。
“許蘭芳鬧跳河的事聽說了嗎?”
蘇舸點頭,“聽說了一點。”
“她今兒個白天又鬧了一次,拿著剪刀要往脖子上抹。當時家里就許大媽一個人,差點沒把魂兒嚇飛了,好在她把剪刀奪了下來,許蘭芳沒事。”
“怎么會這樣。”
這姑娘求死的心也太強烈了。
一次不行,還來了第二次。
“許大媽松口了嗎?”
蘇舸問。
“松口什么?”
“就是不逼她嫁給食品廠那個相親對象。”
蘇舸本來不想太八卦大院里的事情,她一個初來乍到的,聽也就聽了,不想跟著瞎摻和。
但現在看起來,許蘭芳是一心想求死。
面對著一條人命,蘇舸覺得自己要能幫的話,還是幫一把吧。
“沒有。”樊雪勤不屑地撇撇嘴,“許大媽那個人你也知道的,她認定的事八頭驢都拉不回來。她覺著周小康不好,硬生生拆散兩人。她覺著食品廠那個姓趙的好,就非要逼蘭芳嫁過去……”
“等等,你剛才說什么,食品廠姓趙的?”
蘇舸臉色一變,問道。
“對呀,那個在食品廠工作的相親對象,姓趙。”
蘇舸心道,不會這么巧吧。
趙奇和他爸都在食品廠工作,難不成是趙奇和蘇晴沒處上對象,轉頭和許蘭芳相親了?
但是想想又不對,趙奇今年才十九歲,比蘇晴大上一歲。
許蘭芳已經二十多了,兩個人年齡上并不合適,媒人應該不會介紹他們兩個相親的。
難不成食品廠還有其他姓趙的?
蘇舸猛地想起來,趙奇好像還有一個哥哥,比他大五歲,至今還是單身。
可是他這哥哥,品性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書里提到過,改開以后趙奇大哥發了一筆小財,陡然而富后,吃喝嫖賭樣樣都來。
后來把手里那點錢霍霍沒了,還欠了一屁股債,到處借錢。
蘇晴把著趙奇的錢,不讓他借,為這事兩口子還大吵了一架。
至于趙奇大哥的媳婦是何許人,書里沒提起過。
連趙奇大哥都只那么兩筆帶過,他媳婦作者壓根沒寫。
如果許蘭芳要嫁的是趙奇大哥,真可謂是往火坑里跳了。
見蘇舸臉色不對,樊雪勤問:“你怎么了?”
蘇舸說:“雪勤姐,你們都在食品廠,你認識那個姓趙的相親對象嗎?”
樊雪勤搖搖頭,“不認識。我在食品二廠,那人應該是食品一廠的,兩個廠區隔著遠,廠里人又多。不過聽說對方父親好像是食品一廠一個科長,家里條件挺不錯的。”
這下蘇舸確認了,就是趙奇他大哥,沒跑了。
“雪勤姐,你和許蘭芳熟嗎?”
“還可以,偶爾說幾句話。她以前性格挺開朗,自從周小康下了鄉,人就越來越沉悶。對了,她跟周小康的事,你也聽說了吧?”
周小康是周家的小兒子,他倆的事聽方大媽說過,蘇舸點了點頭。
樊雪勤接著道:“小康下鄉,對蘭芳的打擊太大了。可憐好好一個姑娘,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聽周大媽說,小康下周就要回來了,還要領對象回來,到時候蘭芳見了,可怎么受得了。”
說著,她重重嘆了口氣。
“你能不能勸勸許蘭芳,千萬別妥協,她現在這個相親對象,不太合適。”
蘇舸忽然來了這么一句,樊雪勤納悶,“小蘇,你認識那人?”
“不認識。就是想著許蘭芳寧可尋短見,也不想嫁人,她應該確實不喜歡那個相親對象。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后面那么長的日子要怎么過呀。”
蘇舸不想說認識趙奇他哥,也不想直接說人家人品不行。
否則這話傳了出去,沒的給自己招惹麻煩。
蘇舸說得在理,樊雪勤不斷點頭。
“是這個道理。咱們女人家嫁錯了人,后半輩子就完了。得著空,我會勸勸她的。”
兩個人說完話,樊雪勤看看時間不早,就告辭走了。
盛銳和盛佳在外面瘋玩一陣子,回了家,兩個孩子都玩得滿頭大汗,蘇舸燒了熱水,讓他們簡單沖了個澡,打發他們去睡覺。
晚上臨睡前,盛啟暉忽地問蘇舸,“今天樊雪勤過來,是在聊許蘭芳的事?”
“是呀,你聽見了?”
“沒有,只是零星聽見她的名字,所以問問。”
“那姑娘已經尋了兩次短見了,真擔心她還會想不開。攤上許大媽那樣一個媽,也難怪她會不想活。”
蘇舸幽幽嘆口氣。
盛啟暉傾過身去抱住她,在她嘴唇上親了一口,“別想那么多,許家的事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早點睡吧。”
蘇舸往盛啟暉懷里鉆了鉆,這一天確實折騰累了,很快她便睡著了。
盛啟暉卻沒能馬上睡著,他想起了上輩子的一些事。
媳婦的擔憂不無道理,后來許蘭芳又尋過一次短見,就在周小康帶著女朋友回到大院的兩天后。
前一天晚上許蘭芳一夜沒回家,臨近半夜時一大爺和二大爺過來敲門,問白天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過許蘭芳。
盛啟暉自然是沒見過她的。
一大爺和二大爺又接著去問下一家。
后來,整個大院的人都被驚動了,在許大媽的嚎哭下,大家才知道許蘭芳留下一封信給家里,人就沒了影。
所有人都出去找她,整整找了一夜。
盛啟暉也想出去幫著找,被一大爺給攔住了,說他身體不好,怕他在外面出個什么意外。
到了第二天早上,依舊沒能找到人。
早上,盛啟暉去上班的時候,在前院聽見許家仍舊鬧哄哄的。
出大門時,他迎面撞上了周小康。
才一個晚上,周小康已經不復剛回家時的意氣風發。
他整個人憔悴的不行,眼睛是紅腫的,下面掛著濃重的黑眼圈。
應該是在外面找了一宿。
“人找到了嗎?”
盛啟暉記得那時候自己這么問道。
周小康搖搖頭,肉眼可見的消沉,沒有多說什么,邁著沉重的步伐進了大院。
等晚上下班回來時,盛啟暉就聽見大家說許蘭芳終于被找到了,在離大院幾里地外的永定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