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這頓飯很是豐盛。
杜秋梅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魚，還燉了一只雞，炒了一盤韭菜雞蛋。
目測那盤韭菜雞蛋里的雞蛋，絕對不少于五個。
另外還做了一道丸子湯，里面灑了些蘿卜絲，清香不膩。
重生以來，蘇舸就沒吃過這么豐盛的一頓飯，滋溜滋溜地差點要吸口水了。
這年頭每戶每個月才供應四兩油和一兩香油，家里炒菜放油都只敢放一點點。
魚和雞更是只有年節才能吃上的好東西，平時想買都沒地方買去。
首先要有肉票，其次還要能搶到。
關鍵這些東西太難搶了。
“蘇舸，你多照顧著小盛點，多吃菜。來師父家里就跟自己家一樣，別拘著。”
后面一句，杜秋梅是對著盛啟暉說的。
“嗯，師父您放心吧，我倆肯定不把自己當外人。你和小妍趕緊吃，一會兒晚了，可都被我倆吃光了。”
蘇舸嘴上這么說，卻拿筷子先給師父夾了一塊魚肚子上最嫩的肉，之后又給周妍夾了一塊，然后才是盛啟暉，最后是自己。
她把一桌人都照顧到了，杜秋梅欣慰地看著徒弟，老覺著自家徒弟自打結婚后，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機靈了，也成熟了不少。
果然，婚姻是能改變一個人的。
魚肉實在太香了，外面魚皮炸的酥脆，里面魚肉鮮嫩，湯汁熬得恰到好處，雖然稍微有點糊味，但一點不影響蘇舸對它的評價。
“師父，您手藝還是這么好。”
蘇舸邊吃邊夸，末了問道：“這魚和雞，您是從哪兒弄得呀？不好弄來吧？”
“我說周日要請你和小盛吃飯，你師公托人給弄來的。他同事正好回濱江辦事，給直接捎過來了。”
蘇舸又夾了一塊雞肉，嘗了一口立刻驚為天人。
“師父，這雞肉也太好吃了。”
絕對不是她過去吃的超市里賣的養殖雞的味道。
杜秋梅笑著給她夾了個雞腿，又把另一條雞腿給了盛啟暉。
“這是農村散養的雞，你師公托人在農村買的，都是農戶散養在山頭上的。”
蘇舸有些吃驚，“現在農村還能養雞？”
這個年代不是都吃大鍋飯么？
所有財產都是集體的，怎么還有人敢自己養雞？
“三只以下可以養，多了不行，多了就成了資本主義的尾巴。不過有些窮鄉僻壤的，山高皇帝遠，沒人管，偷摸養在家里，大家都不說，隊里干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還有這樣的。”
蘇舸咬著雞腿，腦子里忽地有了一個想法。
不過這個想法只是個雛形，具體能不能實施，還得等她后續再好好琢磨琢磨。
見她走了神，盛啟暉用胳膊肘輕輕碰了她一下，“師父和你說話呢。”
“啊？”
蘇舸抬頭，便見杜秋梅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
“我剛才是說，還剩了半只雞沒做，一會兒你倆走的時候帶上，回去給侄子侄女做了吃。”
“師父，你留著給小妍吃吧，她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
“想吃你師公會再弄來的，他們地質隊總東奔西走，還專往山溝里去，想弄這些東西比在城里方便許多。”
“對了，師公什么時候調回來？有信兒嗎？”
杜秋梅搖搖頭，“難辦，想調回濱江不容易。他還在打聽著，估摸年底能有信兒。”
見杜秋梅這樣說，蘇舸也就沒繼續往下問。
師父和師公一直這么兩地分居著，不是個事兒。
地質隊的工作性質總要往荒山野嶺跑，很危險，師公年紀大了，再過幾年真就跑不動了。
不過蘇舸記得等動蕩年代結束，很多政策都有了松動，到時候似乎可以對調工作。
就是有工作調動需要的兩個人，如果商量妥當，可以向上面打報告，互相換工作。
只要本人同意，單位一般都不會卡著。
如果靠著單位想調動，那就太難了。
但是蘇舸現在還不能提這事，怎么也得等動蕩年代過去了再說。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杜秋梅和盛啟暉也很聊得來，主要是盛啟暉談吐進退有禮，而且懂得有多，杜秋梅說什么他都能接上話。
吃完這頓飯，周妍也跟盛啟暉混熟了，沒像一開始那么怕生。
飯后，蘇舸和盛啟暉一起幫著杜秋梅收拾碗筷，蘇舸搶著去刷碗。
杜秋梅在外屋跟盛啟暉又聊了一會兒，越聊越覺得這小伙子人真不錯，而且一點看不出來身體有問題，和正常人沒啥區別。
難不成，其他都好端端的，就那方面有毛病？
想起徒弟先前吞吞吐吐的模樣，杜秋梅心里產生了這個想法。
這也真是叫人犯難。
有這方面的毛病，耽誤的是徒弟一輩子的幸福。
可小盛這孩子人又沒的說，看來只能以后想辦法打聽打聽，有沒有能治這方面的好大夫或者好方子，但愿能把他這不舉的毛病給治好。
盛啟暉壓根不知道杜秋梅心里打著什么樣的主意。
有了30的電量，他現在可謂是精神抖擻，只要不做什么太耗體力的活動，一天應付下來綽綽有余。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也太久違了。
是以最近他干什么都特別有勁頭。
除了那方面。
要是知道杜秋梅心里在想啥，估計他立馬就得被打擊得蔫過去。
吃完飯都收拾停當，蘇舸和盛啟暉又坐了一會兒，就告辭回家了。
一周就休息一天，杜秋梅肯定家里一堆活兒要做，他們回去也得收拾收拾，明天又得上班。
早上出來時，蘇舸把兩個孩子的中午飯給做出來了，中午盛銳自己會熱飯，兩個孩子不用他們管。
所以他們也沒急著立刻回家，先是拐去副食品商店，買了些粉條拿回家。
蘇舸準備晚上做小雞燉蘑菇。
臨走時，杜秋梅把另外半只雞給他們拎上了。
這時候也沒有冰箱，處理好的雞肉不趕快做容易壞，蘇舸打算晚上就給做了，給兩個孩子打打牙祭。
還得買把香菜，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去能不能買著。
到了副食品商店，果然如蘇舸所想，粉條買到了，香菜沒買著。
“別急，回頭看看院子里誰家有香菜，先借一把，回頭買了再換回去就成。”
盛啟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