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樣？”
盛啟暉總覺得不是這么簡單。
如果僅僅只問能不能睡那張單人床，為什么不來問自己，而是特意跑來問蘇舸。
先前也沒看出來他們兩個關系這么好了呀。
“不然呢？小銳就是來問這件事，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也許吧。
也許真是想太多了。
盛啟暉笑著搖搖頭。
蘇舸端著臉盆出去打水洗臉，順便去了趟北屋，把單人床收拾好，讓盛銳晚上睡在這里，免得一會兒被盛啟暉看到穿幫。
終于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床，盛銳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蘇舸能感受到他的興奮。
在蘇舸要離開之前，衣角忽地被人拽住了。
低頭一看，拽住自己衣角的是盛佳，雪白團子一樣的小臉，正仰頭看著自己。
“怎么，找小嬸有事？”
蘇舸彎下腰，盡量與盛佳平視，語氣溫和地說。
“小嬸，我……我有事想問你。”
盛佳怯生生地說。
蘇舸失笑，今天這是怎么了，一個兩個的都有事來找自己。
自己今晚上成了香餑餑。
“小佳有事盡管說。”
看到盛佳膽怯的小模樣，蘇舸心頭瞬間軟了一片，連跟她說話都放低了聲音，小心翼翼起來。
“小嬸，你和小叔，是不是要有自己的寶寶了？”
盛佳湊近她耳邊，小小聲地問。
“啊？”
蘇舸沒想到她問的竟然是這個。
轉念一想，估計是晚上盛奶奶的話，被這小家伙聽進了心里去。
“并沒有，我和你小叔沒那么快有寶寶。怎么，小佳相當小姑了？”
蘇舸故意逗她。
盛佳表情微微怔住，隨后咬住了嘴唇，半晌后忽地低垂下頭。
“前院許大媽說，你和小叔有了寶寶，就不要我們了。可我覺得，你們不會不要我們的。但是今天放學許大媽看見我們，說我們要被送去福利院了……”
“盛佳，你在跟小嬸瞎說什么！”
盛銳一個箭步沖過來，把妹妹拽到了一邊。
剛才盛佳和蘇舸說話時，兩人聲音都很輕，一開始盛銳沒聽清她們在說些什么。
等后面聽清了，他立刻就想攔住盛佳。
蘇舸朝他擺手，“沒關系，盛銳，讓盛佳說。”
盛佳嘟著嘴，怯怯地看了眼哥哥，到底沒敢繼續說下去。
不過這會兒說與不說也沒多大關系了。
該聽到的，蘇舸剛才都已經聽到。
也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難怪從自己進盛家開始，盛佳就總是怯生生一副害怕的樣子，和自己說話總是在小心翼翼地討好，生怕說錯一句惹自己不高興。
原來這孩子是怕自己一個不高興，攛掇盛啟暉把她和哥哥送去福利院。
先不說她有沒有那么大本事，能說得動盛啟暉。
單說他倆小小年紀早早沒了父母，又是盛啟暉最親的親人，憑著這兩點，蘇舸就不可能把他們送走。
此刻，最讓蘇舸生氣的是前院許大媽。
一個年紀一大把的長輩，跟孩子們亂嚼那種舌根子，挑撥他們家里的關系，其心可誅！
十歲和七歲的孩子，正是心理發育的重要時間段，本來就十分敏感多慮。
許大媽還和他們說那些話，什么有了自己的寶寶就不要他們兩個，要把他們送去福利院……
這些話對兩個無父無母只能依靠小叔的孩子來說，心理影響簡直是毀滅性的。
蘇舸氣的夠嗆。
簡直想立刻去前院找許大媽理論。
當面跟自己舔著臉要瑕疵布，背后就跟孩子們挑撥他們之間的關系。
許大媽這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是真溜。
蘇舸冷笑一聲。
不要說明天沒有瑕疵布，就是以后，許大媽也甭想從她這里要去一丁點好處。
這個人，在蘇舸的花名冊里已經被列入了黑名單。
蘇舸心疼地把拉過盛佳，被她的身體圈進臂彎里。
“小嬸跟你保證，就算以后我和你小叔有了寶寶，你和哥哥也會安安穩穩地在家里待下去。哪怕將來你們長大了，離開這里去外面更廣闊的世界，這兒也永遠是你們的家。”
蘇舸語氣真誠，眼神真摯。
爸媽去世這些年，盡管有小叔照顧，可他們還是早早就感受到世間冷暖。
成了孤兒后，大院里的人有的可憐他們，有的釋放善意，有的嘲笑他們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還有的覺得他們像什么臟東西一樣，要避開他們……
酸甜苦辣，兩個孩子都過早地品嘗過了，這也導致他們性格上要比同齡孩子更為早熟。
因此，盛銳和盛佳盡管年齡小，卻能夠分辨得出對方是否真心實意。
盛佳眼圈一紅，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她猛地撲進蘇舸懷里，軟軟的胳膊環住蘇舸的脖子，趴在她胸前。
“小嬸，嗚嗚，謝謝你，我不想去福利院，哥哥也不想……嗚嗚……”
她這一哭，哭得蘇舸跟著感到心酸。
同時對許大媽的氣憤，又增加了幾分。
蘇舸輕拍她的后背，“小佳別難過，有小嬸和小叔在的地方，就是你們的家。以后咱們一家四口，要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至于自己的寶寶，蘇舸壓根就沒想。
她和盛啟暉，大概率是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以后，她會把盛銳和盛佳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
小嬸和妹妹抱在一起的一幕，弄得一貫堅強的盛銳，都忍不住掉了眼淚。
同樣讓他感動的，還有小嬸的話。
這些話像一顆定心丸，以后他們兄妹兩個，再也不用患得患失，害怕哪天被突然送走。
小嬸怎么這樣好呀！
溫柔又漂亮。
最最重要的是，她還那么的善良。
自己和妹妹太幸運了，有一個這樣好的小嬸。
安撫過兩個孩子后，蘇舸打濕毛巾，給盛佳擦了把臉，然后讓她跟著哥哥去寫作業。
這天晚上，全家都早早上了床。
蘇舸和盛啟暉是因為明天要上班，盛奶奶是打算明天早點起來做衣服，爭取兩天做完，趕在周末回老家。
一夜無話，第二天蘇舸比平時早了一個小時起來。
早班八點交接班，需要提前小時到車間準備，也就是說，七點半就得到紡織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