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舸從宿醉中醒來,睜開眼的一瞬間,只覺得額頭火燒火燎地疼。
開始她以為是昨晚慶功宴上喝酒喝多了的關系,不過只短短一瞬,蘇舸就察覺到不對勁。
并不是喝多了酒的頭痛感,而是好像在哪里重重撞擊過的疼。
還沒等她來得及想是怎么回事,一個帶著怨氣的男人聲音忽地落在她耳邊。
“蘇舸,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
蘇舸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同時看清了此刻自己身在何處。
狹窄的胡同里,她正躺在地上,抱著一個陌生男人的大腿。
那男人長得面目清秀,可蘇舸發誓自己活了二十八年,絕對不認識這么一個人。
許興民厭煩地瞪著蘇舸,“我說過,我們已經分手,就算你再糾纏,我們之間也沒可能了!”
這女人是聽不懂話嗎?
從說分手那天起,就對他死纏爛打,鬧得他整天不得安生。
早知道這么難甩,當初就不該因為她長得漂亮就去追。
不過那時候許興民自己也料想不到,有一天廠長女兒會對他拋出橄欖枝。
能攀上廠長千金,誰還稀罕一個徒有臉蛋的女人。
“你……”
許興民還想說什么,卻發現蘇舸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剛才還撒潑打滾地和他哭鬧,這會兒卻直勾勾盯著前方雙眼發呆。
許興民心煩意亂,覺得蘇舸一定是不甘心,還在想法子要留住他。
也是,自己這么優秀的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錯過自己,蘇舸可再找不到下一個。
看著蘇舸,許興民內心有些復雜,蘇舸其他方面遠比不上廠長女兒,但這張臉還是能看的,比廠長女兒漂亮不少。
既然她這么不想分手,不然就跟她私下里談著?
什么時候膩了,再說分手的事?
不過這女人也太難纏,到時候談久了再分手,就怕她鬧得更厲害。
許興民正胡思亂想著,就見前一刻還抱著他大腿苦苦哀求的蘇舸,忽地松開了手,麻利地從地上站起來,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然后看向他,目光沉靜,“好,我同意。”
突如其來的一下,令許興民有些微微失神。
“你……同意什么?”
蘇舸仰起下巴,不耐煩地瞥他一眼,“同意分手啊,不是你提的嗎。不過咱們可說好了,從此以后互不相干,誰再反悔去騷擾對方,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自打談戀愛以來,蘇舸一直對許興民百依百順,啥事都聽他的,即便被分手,也沒跟許興民說過一句重話。
這會兒蘇舸突然硬氣起來,許興民一下子有點接受不了。
蘇舸手一伸,又繼續道:“還有,咱倆談戀愛這一個月,我可花了不少錢,這錢你得給我。”
“你什么時候給我花錢了?”
蘇舸冷笑一聲,“這一個月出來吃飯都是我出的錢,逛公園的兩毛錢門票也是我掏的,還有看電影的七毛錢,給你買了套新衣服七塊二……這么算下來一共是十三塊三毛。一分不少,你都得給我。”
提起錢,許興民臉都白了,“憑什么我得給你,吃飯是咱們兩個一起吃的,也得算你一份,公園是兩個人逛的,電影也是兩個人一起看的,我都只用了一張票,還有那套衣服,大不了我還你。”
許興民的話,蘇舸理都沒理,直接道:“十三塊三毛,我說了一分不能少,就是一分不能少。你玩弄感情,我還沒朝你要精神損失費呢,你倒好意思算這么清楚?總之,拿錢出來,痛快分手。不給錢,我就鬧到你們機械廠去,讓廠長千金知道知道你是個什么貨色!”
“廠長千金”四個字一出來,許興民臉刷地更白了。
他沒想到蘇舸竟然知道了廠長千金李文雯的事。
當初跟蘇舸確立關系時,許興民留了個心眼,以剛相處先別宣揚為理由,讓蘇舸別把兩人談戀愛的事情說出去。
每次約會,他也是偷偷摸摸的,沒叫任何人知道。
后來因為無意中幫了李文雯,而得到她青睞的時候,許興民還為此慶幸過,幸好跟蘇舸的事沒讓旁人知道。
他知道蘇舸最要臉,被人甩這種丟臉事,她是不可能宣揚出去的。
然而萬萬沒想到蘇舸突然硬氣起來,現在竟拿這件事來要挾他。
“蘇舸,你瘋了吧?去我們廠里鬧,被人知道這事,你就不怕把自己名聲搞臭了?”
“你一腳踩兩條船的都不怕,我怕什么?要臭名聲,臭的也是你。不給錢?行,我現在就去機械廠。”
蘇舸作勢要走,許興民一把拉住了她。
“說話就說話,少碰我!”
蘇舸手一揚,啪地一聲拍開了許興民的手,后退兩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許興民此時心里嘔地不行。
思來想去,他決定咽下這口氣,拿錢息事寧人。
能娶到李文雯,以后自己要多少錢沒有。
“錢給你。”
許興民抖著手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出來,里面裝著他今天剛發的工資。
作為市機械廠的一名技術員,他每個月的工資有三十七塊五。
拿到工資后還了欠同事的二十四塊,里面還剩下十三塊五。
看他慢吞吞的樣子,蘇舸不耐煩,一把將牛皮紙信封扯過去,從里面數出十三塊三毛來,剩下的兩毛扔回給許興民。
緊接著她轉身就走,一個眼神都不想再給這渣男。
許興民盯著拿到手還沒捂熱就癟了下去的信封,一張臉拉得老長。
蘇舸身上揣著錢,慢慢悠悠地往蘇家所在的胡同里走去。
邊走邊整理著腦子里雜亂的信息。
蘇舸出生于21世紀,大學畢業后考進了老家的會展中心,從事運營工作。
最近剛完成一個大型展銷會,熬了半個月,同事們都說要出去放松一下,蘇舸也跟著去了。
期間喝了兩瓶啤酒就醉了,等她一覺醒來,發覺自己竟然穿進了一本年代文,書名叫《嫁給下鄉知青后,我一胎三寶》。
原身和自己同名同姓,是這本年代文里最可憐的炮灰女配。
現在是1976年,原身讀完初中就不念了,靠自己本事考上了濱江市紡織廠,當了工人。
原身從小就漂亮,大了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