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帶著鐵棍的工具,是一種一頭尖、一頭是個木制手柄的工具,叫做鉆子。
楊滿春不會用,她的力氣也小,看著趙素華輕輕松松一下,就將玉米用鉆子鉆掉兩三行玉米,她自己試了試,不僅動作慢,還一次只能去掉一行的玉米粒。
不過兩三個玉米的功夫,她右手的手掌心便起了個水泡。
她悄悄拿手指揉了揉,連同大拇指外側的肌肉,又疼又燙,再低頭一看,果然,也是緋紅一片,眼看著也是要起水泡的樣子。
“哎呀,楊姐,你這手也太嫩了蠻,這點點活路,你的手就起泡了?”
劉紅平的妻子聞桂花,一眼就看到楊滿春手心的水泡,她驚訝地瞪大眼,眼底還有楊滿春一看就能發現的羨慕和嫉妒。
聞桂花的確是羨慕又嫉妒的。
不僅羨慕楊滿春一個回了劉家被當成寶的新媳婦,也嫉妒公公婆婆對楊滿春的好。
至從楊滿春到了劉家,除了第二天一早去老宅看劉紅軍臥病在床的爺爺,和帶著禮物去劉家本家的一些親戚家認人順便請客時,是跟著劉紅軍一起,其他時候只要出門,幾乎都是趙素華領著楊滿春。
吃什么東西時,她婆婆也是最先問楊滿春,有沒有什么忌口,又喜歡吃什么。
到了晚上吃過飯,她婆婆也是讓她們三個妯娌干收拾鍋碗喂豬的活,然后帶著楊滿春去拿艾草熏屋子,說是怕蚊子多楊滿春會受不住。
還有,楊滿春也太講究了些,每天洗澡不稀奇,可她憑什么讓她跟陳姐給她熱洗澡水啊(不過是趙素華讓她看一眼灶里的柴火燒完沒有)?
想她聞桂花嫁進劉家都快五年了,也沒有過這樣被婆家稀罕的待遇,她自然是既羨慕又嫉妒,對楊滿春說話時,也不自覺地會在語氣里表露出來。
“起泡了?”
趙素華原本在埋頭剝玉米,聽見聞桂花的話,便抬眼看向楊滿春的手,果然見到楊滿春右手大拇指外側緋紅的一片。
她笑道:
“你這女娃子也是老實,手疼就莫剝了蠻,你屋里頭切,切睡午覺,要不就看書。”
嬌滴滴的樣子,趙素華對她說話都不敢太大聲,生怕把她給嚇著了。
楊滿春哪里好意思在一家人都在干活的情況下,自己去屋里躺著,她搖搖頭:
“沒事兒,我慢慢剝。”
她的確干得很慢,瞧瞧陳莉的手速,都剝了三四個了,她一個才開始掃尾,
“媽,你,家里每年都要種很多玉米嗎?”
她習慣性地要說“你們家”,又突然反應過來,她現在也是劉家人,再用“你們家”聽著就會很外道,于是臨時改了口。
“我們這邊山地多,田少,玉米和小麥就種得多點,還有就是紅苕。”
趙素華拿肩膀蹭了蹭臉上的汗,
“我們屋頭還好點,人多,分的田地也多,也都還算勤快,交了農業稅提留款之后,還能剩點谷子和小麥。”
不像有的人家,不僅田地分得少,人又懶,每年交不夠稅款不說,反而還倒欠著國家的。
楊滿春似懂非懂地點頭,她這幾天有在不那么熱的時候,跟趙素華出去竄門,不可避免的,會見到有人家里的吃食,是真的只是蒸煮的紅薯,別的別說米粒,連玉米面都沒撒一點。
她不知道劉家的情況怎么樣,因為她到劉家之后,基本上每天早上吃的玉米面糊糊里,都有很多米粒,當然,也有很多紅薯。
甜甜的,紅薯也軟糯,她自己倒是挺喜歡吃的。
中午的時候,雖然不是頓頓白米飯,但也會隔天中午就是,剩下的那天,趙素華也不是蒸包子,就是和了面糊攤上面餅,再用豆豉炒了下紅薯稀飯。
只是晚上,楊滿春剛開始那兩天,是真吃不習慣趙素華做的面條。
劉家的調味料不齊全,什么醬油醋的,根本沒有,就連辣椒油,也都是他們回來之后,劉紅軍跑了一趟縣城,連同其他調味料一起,買回幾斤菜籽油來做的。
“滿春啊,你聽話,切屋頭歇到,要不然你就拿書出來看。”
眼看楊滿春的動作越來越慢,趙素華干脆搶了她手里的玉米,她是個利索人,最見不得誰做活的時候慢慢騰騰的,還不如不做呢,省得影響她的速度。
楊滿春抬眼看了看旁邊三個默默干活的妯娌,咬了咬唇,站起來:
“好,那我拿把扇子,給你們打扇攆蚊子。”
“噗嗤!”
聞桂花又笑出聲:
“楊姐,哪用得著,我們又不像你細皮嫩肉的,蚊子咬個包,幾天都消不了。”
她笑著一邊搖頭,一邊還看著楊滿春包裹得嚴實的雙腿雙手臂“嘖嘖”出聲,讓楊滿春成功紅了臉。
她其實也不想的,但沒辦法,她實在是怕了這邊的長腳蚊,別看她包裹得這樣嚴實,可那蚊子依然會隔著衣服褲子認準了她叮咬。
陳莉拍了一下聞桂花:
“你以為滿春跟你一樣,皮糙肉厚的,習慣了被蚊子咬?”
就算她們已經習慣,但被蚊子咬兩口,還不是癢得厲害,笑話人家做什么,她們被咬得煩躁的時候又不是沒有。
對聞桂花的話,楊滿春這幾天一向都是充耳不聞。
她倒不是不想懟回去,但她還要點臉,又想著自己反正在劉家也待不了幾天,她說就說吧,不好聽她當做沒聽見就是,她就不爭強好勝的懟回去了,省得她婆婆難做。
老四劉紅安的媳婦何香秀也抬起頭:
“媽,家里的艾草是不是不多了?要不,我晚點回去再拿點?”
她娘家爺爺是村里的赤腳大夫,家里每年都會在端午節的時候,到山里割很多艾草回去晾曬。
趙素英頭都沒抬:
“不用,你大媽他們家多的是,她早上送了黑多(很多的意思)過來。”
她說的大媽,是劉長保的大哥家。
他們這邊,管大伯叫大爸,大伯娘叫大媽,反過來,大房家的兒女喊她跟劉長保,也是二爸跟二媽或者趙嬢。
楊滿春剛開始喊的時候不習慣,私底下還曾問過,那最小的叔叔嬸嬸怎么叫?
劉紅軍也用他們這邊的方言教她,不過她沒用,在見到劉紅軍隔房小叔小嬸的時候,依然按照京市的叫法,喊的小叔和小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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