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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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不擔心鹵好之后賣不出去，以她的估計，這些也就是半天的功夫。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還在鹵的時候，院子里的人就已經聞著味兒找來，這家要稱點豬肝、那家要豬頭肉，還不等起鍋，連還沒鹵的雞蛋都已經去了大半。
這還不過是一個院子里的人！
楊建民這下算是知道他媽為什么有工作還想要擺攤了，這么來錢的活，換他也愿意呀，這才兩天，他媽就已經收入將近五百塊錢。
五百塊錢是多少？
他之前上班的時候，不吃不喝將近兩年的工資！
這個時候，他心里其實已經說不出反對的話來，只是還有些擔心罷了，所以在進校門之前，他還是將給自家大哥寫的信寄了出去。
“建平，你說我們上大學還有用嗎？”
他們就是畢業，有了工作，一個月頂天算下來也就五六十，特殊崗位可能會有一百塊錢的收入，可這些在他們媽那里，也不過一兩臺收音機的收入。
他下午幫他媽算賬，越算心里越沒底，這小攤小販的怎么就這么來錢？
楊建平也沉默，但比起做生意，他還是更喜歡讀書，
“不管有用沒用，我們都先好好完成學業。”
這話對正在懷疑人生的楊建民一點作用都沒有，所以他又就這個問題，去問了李老師的愛人，也是他大學的老師。
不知道兩人談了什么，楊建民總算是恢復了之前的自信，也重新將心思放回了學業上。
家里的溫明呢，送走孩子們上學之后，心里想要將工作換出去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不過她還是按捺住了，再茍茍，茍到明年，她可以大展拳腳的時候，再將工作換出去。
她這時候其實又有點嫌棄自己的年齡不夠大，要是再大個幾歲，哪怕是五十八，她也不用換工作，而是茍到退休呀。
可惜她今年夏天才滿四十八。
想到這里，她又不由失笑，可真是，不過一年多的功夫，她不僅接受了自己中老年女人的身份，居然還嫌棄自己的年齡不夠大了！
收回發散的思緒，溫明依舊將工作之余的精力投入到改裝收音機和做鹵味的事情上。
肉類的豬、雞和鴨，她做不到每天都有，但雞蛋和素菜比如生米、蓮藕這些個東西還是不缺的。
于是，她就將雞蛋和素菜的比例增加，偶爾買到豬肝之類的了，就看誰的運氣好。
平時她也就是下午一下班就推著自行車去各大廠房門口兜售，幾乎是一到目的地，兩個木桶里的鹵味就會被哄搶一空。
也有人嫌棄雞蛋按個頭賣太貴，但也就是她猶豫的瞬間，溫明這邊就已經出了十幾個甚至更多。
短短的半個月過去，溫明到手就是七百多塊錢，這還只是她賣鹵味的。
要是算上這半個月出手的收音機，加起來可有將近一千五百塊錢，這個數字，把溫明自己都給驚著了。
要知道現在才七八年的四月，一千五百塊錢，幾乎是她之前跟楊根生大半輩子的積蓄。
除了掙來的一千多塊錢，溫明覺得，她最大的收獲，還是終于學會了騎自行車。
連帶著滿妮，也能在她扶著車后座的狀態下騎上一段距離。
沒錯，滿妮見溫明在學騎自行車，她也蠢蠢欲動，溫明呢，也是個開明的媽媽，孩子想學，那就學吧。
于是，跟自行車一般高的滿妮也跟著學起來，不過她身高不夠，腿也短，只能在自行車的橫杠下面踩著半圈的騎。
而且她也不敢讓溫明松手，臂力不夠，溫明一松手，她捏著的自行車龍頭就偏移了平衡的位置，然后她就會跟著自行車摔倒在一團。
但她不怕摔跤，更不氣餒，一次不行就兩次，小半個月過去，她倒是敢在溫明松手的狀態下騎得有模有樣。
等到又一個周末，楊建民三兄妹回來，看見的就是早早被溫明騎車接回家的滿妮，在院子里蹬著自行車迎接他們。
可真厲害，他們不在家，這母女倆的日子也過得太讓人羨慕了吧。
楊滿春對滿妮簡直是羨慕嫉妒恨：
“臭丫頭，今天晚上我跟媽睡一個被窩。”
滿妮瞪她，自行車直沖她去，嚇得楊滿春哇哇叫，她還高興得大笑，結果就是嘴里一笑開，手上就沒了力，然后自行車撞上了劉三姐家的墻壁。
楊滿春這下真的被嚇到了，趕緊上前去扶起被自行車壓在下面的滿妮，心里也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故意那樣裝作嚇到逗滿妮的，誰知道她會摔跤呀？
溫明看見了，但她也沒說什么，只等楊滿春將滿妮扶起來后，才將委屈得不行的滿妮拉到面前，二話不說就是兩巴掌拍到她屁股上。
滿妮先是愣了一下，畢竟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打屁股，還是兩輩子的第一次，尤其是見到溫明嚴肅的表情，她連眼里直打晃的眼淚都忘記往下掉。
但心里卻是委屈的，明明她被楊滿春害得摔倒，她媽媽為什么要打她？
回過神時想也沒想地“哇”地哭出聲來，溫明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就那樣看著滿妮大哭，她也不讓想要安慰滿妮的楊滿春上前：
“你也一邊反思去，想想自己哪里錯了。”
滿妮畢竟不是真小孩，她聽著溫明的語氣不對，正大哭的聲音一頓，接著就小聲抽噎了起來，也將自己剛剛做的事情回憶了一遍。
然后，她就知道，自己剛剛錯哪里了。
她心虛地看了一眼溫明，見她依舊面無表情，心里也有些沒底，不過她還是慢慢上前，一手輕輕捏住溫明的一根手指，一邊緩緩靠近她懷里：
“媽媽，我錯了。”
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小表情帶著濃濃的心虛，眼里也帶著小心翼翼。
溫明忍笑，只問她：
“錯哪兒了？”
滿妮癟了癟嘴，又吸了吸鼻子：
“騎車的時候，我不該沖著姐姐去。”
她得寸進尺，將整個人埋進溫明懷里：
“媽媽，我錯了，以后不會再犯了，你別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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