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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虛情假意


更新時間:2024年07月16日  作者:般般如畫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般般如畫 | 芙蓉帳:權相的掌心嬌重生了 


初冬,是北苑山林風景最美的時候。

前夜飄雪,暈染了層林,微微泛潮的空氣里透著草木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山間景色歷歷如畫,梁婠可沒什么心情賞景。

她駕著高頭大馬不疾不徐地走在清幽的林間小道上,輕言低語。

與她比肩而行的是斛律啟光。

“太后美意,微臣實不敢當。”

聽完一席話后,斛律啟光坐在馬上,抱拳一禮。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主上初登大寶,百端待舉,微臣受先帝臨終囑托輔政,又豈能在此時解組歸田?”

梁婠默然看著低頭行禮的人,心中長長一嘆,斛律啟光比她預想中的還要耿直。

“予不過是——”

梁婠還要再說,卻被斛律啟光打斷。

“太后的用意,微臣心中明白,可若是此時棄主上與太后不顧,我斛律啟光又成什么人了?何況,微臣又豈是那貪生怕死之徒?”

他抬起頭,笑容如常,十分鎮定。

“太后在前線所為,微臣亦有耳聞。”

梁婠稍稍一愣,心里也不算太意外。

畢竟,不管是在涂陽,還是在漣州,她并沒有刻意隱瞞身份,再來營中那么多將士還見過她,斛律啟光聽到關于她在軍營中的消息也屬正常。

“請太后放心,微臣定當竭盡所能護您和主上周全。”

他眉眼微動,意有所指:“聽聞太后箭術了得,倒不如在這冬狩上一展風采。”

梁婠暗嘆一口氣,輕輕點頭:“也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斛律啟光笑道:“到底耳聞不如一見。”

他的意思她明白,想讓她略略震懾那些覬覦者。

接下來再說的話,就只是關于狩獵。

北苑冬狩,按照慣例,眾人定是要比試一番。

通常需要帝王拿下第一箭,可考慮到林中危險,她不想讓高旸涉險,遂以皇帝大病初愈為由拒絕,由她這個皇太后代勞。

梁婠知道一時半會兒勸不動他,也只好先將此事擱下。

他們相談許久,眼下一前一后分開走,慢慢向聚攏的人群靠過去。

梁婠無意識地一瞥,忽見右前方一棵褐色的樹干后,干枯的草叢里似有活物在動。

隨侍遞上箭。

梁婠拿箭搭上弓,慢慢拉開,不想尚未來得及松手,有一支箭率先射出。

草叢里的活物中箭跌倒,有隨從忙著去草叢撿獵物。

梁婠回頭一瞧,有人策馬逼近。

馬蹄行得很穩,馬背上的人坐得更穩,衣冠楚楚,俊美無雙。

正是長廣王高灝。

梁婠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不知他這是剛來,還是已經跟了她許久,是否看到她與斛律啟光,又或是聽到什么。

她故作驚訝:“竟是長廣王。”

高灝一臉謙恭有禮:“恕臣無禮。”

梁婠不動聲色,微笑著看他:“哪里的話,是長廣王好箭法。”

說話間,先前的隨侍捧著獵物躬身上前,是一只白面貍。

高灝沒接話,瞧一眼白面貍:“既是太后相中的,臣唯恐獻之不及,又豈會奪了您的心頭好?”

繼而失落一嘆:“若非借著冬狩,臣哪有機會見得太后一面。”

梁婠暗自心驚,他的示好,她非但沒有拒絕,反而一再默許,甚至有意吊著。

但著實沒想到他今日竟會當著內侍、隨侍,這么多人的面,將虛情假意說得這么直白。

梁婠剛要張口,高灝搶先道:“方才斛律將軍陪太后騎行一段,不知臣今日可有這個榮幸也陪您一程?”

梁婠心臟猛跳了一下,汗毛都豎了起來。

面上回以一笑:“有長廣王陪同,那自是好的。”

高灝聞此,笑得溫柔,命人將白面貍交給她的隨侍,不等她發話,當即屏退所有跟隨的人,只道有話要同太后私下講。

梁婠沒有拒絕,應允冬狩之初,她心里就有所準備,除此之外,也想探一探他方才是否聽到什么。

這么涼的天,握著韁繩的手,仍是出了滿手的汗。

然而,他既沒靠近她,也沒再說曖昧的話,比方才人多時更注重禮節。

高灝一邊同她騎馬走著,一邊講述北苑圍場何處的獵物最多。

梁婠暗暗觀察,他沒看她,好像心思真放在狩獵上,整個人看起來是胸無城府、光風霽月。

梁婠淡定的目光隨著交談,逐漸浮上一層驚喜與欣賞。

高灝望著她的笑容愈加溫和,有禮的舉止中更透著幾分先前未有的親昵。

直到她獵到一頭鹿。

高灝目光一轉,笑著瞧她:“太后的騎射技藝甚是精湛,可不知為何,臣卻瞧著這箭法似曾相識,不知太后師承何處?”

梁婠笑了笑:“精湛可不敢當,只是跟著先帝學了幾日。”

高灝與高潛是兄弟,她沒必要撒謊。

可這一世她進宮后就有了身孕,再沒射過箭……

梁婠琢磨著怎么圓過去,卻聽他輕笑一聲:“原來如此。”

即便一晃而過,她還是瞥見高灝眸中的嫉恨之色,隨之只剩不屑。

梁婠佯裝不知。

高灝重重一嘆:“臣這位皇兄哪兒都好,唯獨可惜從小是個病秧子。”

頓了頓,又是一嘆:“皇兄這般短命,真是白白浪費了太后的好顏色,說起來太后還比臣小上兩歲,本該做皇后的年齡,卻成了太后……”

他看了她一眼,搖頭苦笑,不甚惋惜。

梁婠垂垂眼,不復方才獵到獵物的興奮,跟著低嘆一聲:“是予命該如此。”

她余光極冷,心里惡心得不行。

高灝目光往她臉上一轉,嘆了口氣:“臣還記得少時,有一年去采青宴,皇兄——唉,具體也不跟您說了,反正就是有個小女娃竟要替他出頭,那模樣難免叫人笑他甚是無用,不過皇兄素來也算是個有氣性的,同我們打了一架,結果被父皇關了禁閉。”

他感慨道:“若非皇兄后來登基做了皇帝,只怕還被關著呢,當然,也恐怕早就……興許這就是太后方才所說的命該如此。”

梁婠訝然:“予竟不知還有這些事呢。”

高灝淡淡一笑,只道:“可臣從來不會聽天由命。”

忽然,他身子往她跟前一傾,涼涼的目光正對上她:“臣覺得,太后與其信命,倒不如試著信臣,只要您愿意,太后也可以變皇后……”

手背一熱,有一只手掌覆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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